张子扬之所以那么问,因为这个案子在邪恶程度上而言,在历来办过的案子里,绝对能够排进前三,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承受不住。
    对于乔灵笑而言,赵大爷这个熟人是凶手,已经是最小的一个伤害了,最大的伤害却是这个案子,把好人给弄死,在很多人的合作下。
    重点,系统的恶是无解的,就像红楼梦中的人,不管是有才华也好,平庸也好,下场都会会悲惨,因为贾家大院整个都是腐朽了,谁也逃不掉。
    这个案子,恐怕至少会涉及到一个医院。
    “我拦不住啊,也许早一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恶,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个坏事。
    再说了,我现在拦阻,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今天,每一个都良知的人,都会承受痛苦。
    子扬,你可不能就这么走,媒体来问的话,是需要你来说话的。”
    乔振华太明白这个案子的影响力了,大家都不傻,都会思索背后的逻辑。
    如果没有他这么说,张子扬是打算赶快离开的,可是想想,也是,自己在这里,恐怕有一点精神图腾的意义。
    两个在这里说着话,各种调查的信息一点点的暴露了出来。
    果然没错,在五年前,赵大爷的独生子曾经在哲城中心医院换肾,血型就是熊猫血。
    至此,整个案子的脉络一清二楚。
    赵大爷的儿子生病了,需要换肾,如果有钱的话,是有机会的,只可惜,他的血型是熊猫血,肾源太少了。
    要知道,血型说的就是红细胞,血型都不匹配,那就完全无法换肾。
    如果要换,必须找到同样的熊猫血进行置换。
    可这种稀有血液,能够获得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赵大爷利用自己曾经医生的身份,调查了哲城人的稀有血型,找到和自己儿子一样的,然后愿意捐赠器官的,开始杀戮。
    本来,他只需要杀一个就够了,唐洁玉那么年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救护车不及时,浪费了。
    然后他又杀了秦刚,这才成功。
    他的儿子获得了秦刚的肾脏,现在活的好好的。
    看起来,这个案子就是一个父亲为了儿子去杀人,毕竟,他如果正常的去找唐洁玉,让人家捐出肾脏,人家肯定不答应的。
    可实际上,这个影响太坏了,赵大爷要想知道稀有血型,这就需要打通一重关系。
    稀有肾脏置换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突然获得了肾源。
    不管是提供稀有血型名单的,还是做手术的人,必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可是他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不光医生知道,恐怕很多护士也知道,毕竟,稀有血型这个,只要接触的都会注意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报警,大家沉默不语,一起铸造了一条地狱之路。
    “那好,我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其实,每个案子都是一团黑暗,破了就好了。
    破一个案子,就消灭了一团黑暗。”
    既是安慰乔振华,也是安慰自己,张子扬只能这么说了,虽然他明白,这种黑暗会给人心以阴影。
    赵大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他就可以做出这么邪恶的事情出来,正义呢?
    那么多人看到,那么多人知道,怎么就没有一个站出来呼唤正义?
    除了医院,赵大爷的亲戚不知道吗?怎么就这么巧?稀有血型也能找到器官。
    赵大爷的邻居不知道吗?
    恐怕也知道,可是,依然没有人说,只是瞒着警方。
    从乔振华到乔灵笑,再到自己,多少警察去过赵大爷家,但凡有一个拥有良知的,这个案子早就破了。
    哐!
    门突然打开,乔灵笑一脸杀气的进来。
    “张子扬,我们要去抓捕赵良柱,你难道不去吗?”
    风风火火,仅仅过去两个小时而已,乔灵笑又杀回来了,还要张子扬一起去抓赵大爷。
    想来,赵大爷的名字就是赵良柱了。
    “去啊,我可以去,不过,我饿了。”
    闹呢,之前乔灵笑说了,要请吃饭的,不能放过啊。
    现在还想着吃呢?这也叫神探?
    本能的,乔灵笑又要鄙视,可她也明白,这个案子,还真就是张子扬抽丝剥茧给侦破的,说再多没用,人家真的有实力。
    “好,先吃饭,爸,你也去吧?”
    再忙,再累,再不爽,饭不能不吃啊。
    “你们两个小年轻去吧,我回家了,你妈可能做好饭了。”
    乔振华多有眼色的人啊,自己闺女风风火火的,仗着有几分容颜,谁也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厉害的,让两人多待待。
    父亲的心理很奇怪,闺女年轻的时候,谁敢过来看一眼都发火,现在则唯恐闺女嫁不出去。
    毕竟,乔灵笑年纪可不小了,大学毕业之后,又工作了好几年,这都奔三的人了。
    女人过了三十五就是大龄产妇,乔振华也着急啊。
    老头回去了,两人按照张子扬的要求吃了不少肉,这才带人去抓赵良柱。
    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就有记者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到赵大爷所在小区的时候,人头耸动,人山人海啊。
    张神探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见海水一般的人,往张子扬身边涌,好在现在警察拦住,不然真麻烦呢。
    “张神探,整个破案过程你不和我们说一下吗?”
    有记者比较厉害的,已经把话筒伸了过来。
    听了这个,张子扬都想笑,整个过程只怕你们早就知道了,就是想让我说,然后你们当新闻呗。
    “我就不说了,之后,警方会给出通报。
    我只想说,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乏坏人。
    而且,有很多坏人也并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话就是骗傻子的。
    就算是这样,我们依然有理由当好人,因为当好人更坦荡,能够把自己放在眼光下,能够面对一切,面对自己。”
    安慰的话语出来,大家都知道,之前了解的案情是真的。
    现场突然就有点闹哄哄的,好像人人被扎了一下一样。
    张子扬不想,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如此公众的沉默,迈开步子,进入小区,见到了杀人犯赵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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