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的文灏用手抹了抹脸,一言不发。即使文涛一走,甄妮便跳起脚来,一只手指过去,皱起眉头像在对他控诉:“你看!”他也无动于衷。
    对不起,谁的女人谁来哄。如若不然,双双掐住对方脖子,狠狠打一架,完事——他如是想。
    半小时后,林知音来了。
    她推着宝宝车走来,只见她前夫和弟媳隔得远远的,一人占了长椅一头,前夫双手环胸,冷面无情;弟媳像一个蔫了的茄子,耷拉着头,玩着自己的美甲。
    “这是公事?”林知音问。
    文灏绽开笑容,第一时间把手伸向宝宝车,“半公半私吧,毕竟涉及个人安全问题。”他把两岁的女儿竖着抱在怀里玩,好声哄着:“叫爸爸,爸爸。”
    小粉团见到爸爸最开心,把嫩嫩的小手放到爸爸头发上一顿乱揉,奶声奶气地喊:“拔拔!”
    文灏笑出两道鱼尾纹。
    甄妮巴巴地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林知音从宝宝车下方袋子抽出一本病历,指使前夫做事,“喏,去门诊叁楼找刘旭东,快一点,不然12点一到他就去吃饭了,他会开单让佩佩做检查的。”
    傻大个一手抱娃,一手推车,殷勤地出发。
    甄妮还是没说话。林知音坐下来,一语双关地说:“这事我听文灏说了。”
    听说了啥?文涛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还是甄妮知道文涛有个女人的事?甄妮懵懂地眨着眼睛。
    总会有人告诉她真相。
    文涛没空说,那便由知道的人说。
    两年前,文灏负责一宗特重大的跨国走私毒品案,其毒品来源牵扯到了泰国一个商业巨鳄,那是当地一个黑道领袖,产业庞大,想要围剿他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于是文灏他们请求了国际ICPO多方援助,国际刑警文涛也参与了行动。
    文涛不挂相,稍微乔装一下言行举止便是老实憨厚的傻大个。他潜入了泰国人的家里当卧底,一开始在花园修剪花枝、干些苦力,之后升职当了司机,给泰国人的女儿开车。这么一来二去,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后,女儿对文涛有了好感,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告诉了他很多关于自己爸爸的秘密。
    这个女儿就是瓦妮达。兴许瓦妮达到最后一刻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她家里当过司机,让她爱上,辞职以后又和她通讯频繁的男人,他会在她面前亮出一把手枪,一本正经地告知:“对不起,我是国际刑警。”
    “泰国人被捕后自杀了,瓦妮达是他唯一的女儿,虽然没有参与犯罪行为,但有一些同党知道她爸爸私密给她留了一大笔钱,都想趁火打劫,派人来绑架她。所以文涛带她来中国躲躲。”林知音顿了顿,揣度甄妮的脸色,“这样说,你明白吗?”
    甄妮的小脸早已变得惨白,思考片刻,才缓缓复述:“你是说,文涛利用了瓦妮达,博取了她的信任,然后将她爸爸抓了,她也不能回家了。”
    林知音到底比甄妮大几岁,也经历过了生养孩子,心态固然比她稳重,因此换个角度说:“两年啊!你想象不到两年期间,警方花了多少人力和资源去做这件事!瓦妮达爸爸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为了抓他,很多警察都牺牲了。还有文灏和文涛,你看他们这两年回来多吗?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甄妮茫然地问:“为什么你都知道?”
    “文灏告诉我的。他们12月大捷,搞完了就回来过年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林知音不假思索,“文涛没来得及跟你说,他不是刚回一天又飞泰国了?”
    天哪甄妮真想捂住耳朵,跪在地上呜咽。
    他们都知道!
    知道文涛这两年在做什么,知道他为什么不经常回家,也知道他刚回来又走了,去泰国了。还有公公婆婆!其实他们也是戏中人,他们偏偏不告诉她,就连文涛去的地点也不向她透露。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受了文涛的指引吗?
    文涛又为什么要这样?
    甄妮流出两行奔溃的眼泪,心中的疑问也停止在这一刻。
    她再不想问文涛对瓦妮达有没有感情,他们有没有肌肤之亲,他们以后怎么打算再不想知道,统统都不想知道。
    因为文涛从来没把她当成妻子,从来没把她当成家人,甚至连朋友都配不上。
    她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没等文涛照看瓦妮达回来,甄妮匆匆对林知音说了声“对不起”,掩面离开了医院。
    过后林知音对文灏说:“你不能要求每个女人都像我一样坚强,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能力。”
    文灏没听清似的把耳朵凑过来,“你?”望着前妻犀利的眼神,又连连改口,“噢对对对!太矫情了文涛这女人,一点都说不通,文逸那个也是。”
    林知音轻哼一声。
    其实她只不过是以一种上了岸的姿态来看别人从头挣扎,只能看,不能救,因为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文逸:(阿嚏阿嚏)谁?谁在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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