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听见车声,他还以为是沈时骁来探望他。
    现在有些小难过。
    明明两人每天都在联系。
    手上的冻疮一天比一天严重,小胖给他抹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毕竟山里太冷,这双手又每天暴露在冷空气中。想治好很难。
    每到晚上,夏稚痒得厉害,总是控制不住去挠他,睡眠质量也差了很多。
    山里的物资稀缺,没有体重秤。
    夏稚只能通过贴身衣物,判断自己最近好像又瘦了许多。
    快到电影末尾时,季节应该是春天,有一场雨戏。
    凌晨,剧组开来洒水道具车,用于今天的拍摄。
    化妆时,小胖拿来很多保暖内衣,叮嘱夏稚多穿几件,免得被雨淋感冒。但服装师一脸为难,“夏老师今天的戏服是一件棕色薄衣,如果穿保暖内衣,会很明显。”
    小胖皱眉:“那怎么办?”
    夏稚:“没关系,我哥给我买了一套超薄但是保暖的衣服,可以穿上。”
    尽管孟子驰购买的保暖衣再保暖,在零下几度的严冬下,夏稚依然被冻得皮肤苍白,肢体动作微微僵硬。
    这场戏是讲阿莱送孩子们走出大山,去城里集训时的一幕。
    阿莱沿着山路,淋着暴雨,足足跑了四五公里。
    “山路不好走,你腿刚好,注意安全。”
    “好。”
    拍摄开始,阿莱抱着山里特产,从破旧的学校中冲出去,追在远处的汽车后面,喊大家的名字。
    山路陡峭,层峦险峻,阿莱跑起来速度很慢,加之暴雨的缘故,位于远处的车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被修补无数次的眼镜,落下一层水汽,阿莱一时没看清山路,重重地跪在地上。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把特产送给学生们,但他怕孩子们在城里想家,吃得不好,还想借机跟他们说说话。
    阿莱在雨中艰难站起来,将四散在地上的番薯、芋头赶忙捡起,继续追车。
    车又离他远了许多,阿莱终于跑不动,站在那里静静地目送他们。
    可这时,车停了。
    那群他舍不得忘不掉,朝夕相处的孩子们,举着雨伞朝他走来。
    阿莱摘掉眼镜,滚烫的热泪夹杂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这几场戏,足足拍摄半天。
    下戏后,夏稚裹着军大衣,冻得嘴唇发白,四肢很久没有直觉。
    可这时,副导面色忧愁走来,“小夏,导演对几个镜头不太满意,可能需要重拍。”
    摄影机前,林导和夏稚从微表情入手,一桢一桢分析,指出他的不足。
    末了,夏稚低语:“重拍吧。”
    又淋雨拍摄一下午,林导终于满意地喊卡,夏稚朝着大家走来时,剧组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
    当晚,夏稚高烧,服完药后昏昏沉沉躺在床上。
    还有三天,戏份正在慢慢收尾。
    夏稚虽然不再高烧,但持续低烧,他为了不影响行程,硬生生扛着,准备杀青后好好回家休息。
    杀青前两天,沈时骁和他通话时,听见他咳嗽,问:“感冒了?”
    夏稚:“嗯,正在吃药,好多了。”
    沈时骁知道夏稚即将杀青,本想直接去接他,给他一个惊喜,但见他病容很深,便说:“后天我去接你。”
    夏稚:“好。”
    夏稚的最后一场戏是补拍之前的戏份,很简单。但他从早上起,喉咙便非常不舒服,咳嗽时肺很疼。
    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弹,都会浑身乏力,一阵一阵冒冷汗。
    灯光就绪,夏稚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时,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字迹也多了一层重影。
    头痛袭来,当他转身时,剧组的工作人员忽然全部站起来,笑得如释重负,鼓掌庆祝什么。
    可这样,他只能看见,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好累,渐渐失去直觉。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夏稚试图抬起左手,却发现上面插着输液针管,视线上移,吊瓶就在眼前。
    右手微微卷动,他这时才发现右边被子被东西压住,旁边趴着一个人。
    沈时骁醒来,疲惫地看着他:“醒了?”
    夏稚:“嗯嗯,我怎么在医院。”
    “肺炎,需要住院。”望着夏稚清瘦的下巴,稍微重的话沈时骁说不出来,起身端来一杯热水,一勺一勺喂给夏稚。
    夏稚小心翼翼打量着沈时骁,那副神态好似做错事的小朋友,但见对方并没生气,这才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一些饭?”
    夏稚:“这么晚了,明天再吃叭。”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沈时骁刮了下他的鼻子,“放心,很快。”
    昨天夏稚杀青,他今天特意让飞行员驾驶私人飞机,准备满飞机的玫瑰花去接夏稚回家。
    可当他到剧组时,却被通知夏稚昏迷,被送去镇中心的医院了。
    医院条件实在太差,确定夏稚可以转院后,他抱着夏稚回到北京,匆忙住进专科医院。
    夏稚住的是vip套房,24小时可以提供饭菜,动作很快。
    支起小桌子,夏稚面前是热气腾腾的清粥和一些爽口小菜。
    “我喂你,你不方便吃。”沈时骁捧起粥碗,轻轻吹了吹,把粥送到夏稚嘴边。
    夏稚盯着输液的左手,乖巧地:“啊~”
    转眼间,一碗粥下肚,夏稚揉着暖呼呼的胃,枕在柔软的床上,心满意足准备睡觉。
    输液瓶已经走空,护士帮他将针摘下后,他的左手稍稍舒服一些。
    已经凌晨三点,夏稚简单漱口,躺在沈时骁怀里睡得很甜。
    沈时骁左手揽着他的腰,右手在他的身上探着,发现瘦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孟奶奶和孟子驰双双赶到,身后跟着行色匆匆的沈棠。
    “怎么瘦成这样了?”孟奶奶心疼地掉下眼泪,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喃喃:“剧组吃得不好吗?都瘦成皮包骨头了。”
    夏稚乐着:“哪有?”
    孟子驰严肃:“就有。”
    孟奶奶去厕所时,孟子驰坐到夏稚身边,张开手臂:“让哥抱抱。”
    夏稚瞥了沈时骁一眼,笑眯眯地搂着孟子驰,“我没事。”
    孟子驰右手捏着他肩膀上的肉,自言自语:“这还没事,都…”
    “别乱摸。”沈时骁拎开他,搂着夏稚,“摸掉一块肉,你负责?”
    孟子驰:“小气。”
    孟奶奶在这里陪夏稚许久,随着孟子驰回家,念念叨叨要给夏稚煲养生的病号汤。
    夏稚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会得肺炎,怏怏躺在床上:“哥哥,我得住几天院?”
    沈时骁:“两礼拜。”
    两礼拜喝粥,夏稚郁闷死。
    他哼哼两声,拉起沈时骁的手,“哥哥,咱们有钱,可以回家住院吗?”
    沈时骁在给他削水果,喂他一口,问:“在家还能叫住院?”
    夏稚鼓着腮帮子,“我看tvb的电视剧,富豪们都有专属私人医生,在家里治疗。”
    沈时骁思索:“也不是不可以。”
    夏稚嘿嘿笑着:“那去问问医院。”
    当晚,沈时骁和医院交涉,回来告诉夏稚:“明天可以回家住院了。”
    夏稚举起双手欢呼:“一声也住家里吗?需要多少钱?”
    沈时骁:“一天20w。”
    夏稚双手蔫蔫放下,垂着脑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沈时骁盯着他:“我要脸。”
    最终,夏稚得偿所愿回家住院。
    站在自己卧室,看着医生们入住隔壁,夏稚扒着门框,心痛到无以复加。
    拍完《守望者》,夏稚准备当闲鱼,推掉许多工作,给自己放假。
    反正《弑妖录》即将上映,热度不会减,只会增。
    关于孟子衿的戏份,片方收到消息后删减不少,增加了男女主的感情戏。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稚的身体养回来许多,脸色渐渐红润白皙。
    现在,他只有直播任务,所以每场直播都会精心准备,尽量满足粉丝们的要求。
    沈时骁工作忙,常常与夏稚从早到晚碰不到面,深夜才回来。
    夏稚身子虚,不能熬夜,所以这一礼拜两人几乎0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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