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遇晚搬进了宿舍。
    之前她用住不惯宿舍的理由强行赖在江沉家,就是想和他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乐可惊讶于她搬来宿舍的举动,问:“跟你哥吵架了?”
    徐遇晚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搬过来我们俩以后更方便一起浪嘛。”
    乐可觉得很有道理,赞同并且支持。她是觉得,反正以徐遇晚跟江沉的关系,就算吵架了,江沉肯定也会来哄她的,指不定没两天她就又搬回去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跟徐遇晚好好浪一浪。
    徐遇晚搬回宿舍的第二个周末乐可就带她去见了自己男朋友。
    据说是一个地下乐团的吉他手兼主唱,乐可第一次去听他们的驻唱会时认识的,加了联系方式,聊了几个月,你来我往的就在一起了。
    乐可男朋友叫苏恪,一早听乐可说自己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今次终于找到机会请她们吃饭。
    苏恪不是传统意义的好看,是带着点少年张扬气质的好看,染着微棕色的发,几条脏辫缠在脑后,耳朵上有颗亮的反光的耳钉。是一眼看过去就离经叛道的人,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朝气十足,让人过目难忘。⒡ǔsんǔτǎℊ.℃oⅯ(fushutang.com)
    乐可也坦诚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笑起来神采飞扬的脸。
    是好看,跟江沉不一样的好看。
    说不上谁更好看,一个像水一个像火,但都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徐遇晚想到江沉完全是下意识的,回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想到他了,心下黯然。
    拿出手机看了眼。
    她搬回宿舍已经两个星期了,但江沉没给她发过哪怕一条信息,打过哪怕一通电话。女孩子都是矛盾的,嘴上说着要放弃,其实总是心存希望。
    看起来江沉要比她理智的多。也比她决绝的多。
    大概是她出神太久了,以至于连乐可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回过神来才说抱歉。
    乐可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地问道:“小晚,你没事吧。”
    苏恪闻言也抬起视线看向她。
    她笑了下,摇头:“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
    徐遇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努力把所有关于江沉的思绪都甩掉。又在镜子前站了会儿,平复了心绪之后才转身往门口走。
    却在厕所门口看到苏恪叼着支烟抄着手靠在墙边。
    徐遇晚当然下意识以为乐可也过来了。便问:“可可也在厕所吗?”
    但苏恪却转过头,对她笑的意味不明,吊儿郎当地说:“没有,就我一个。”
    徐遇晚听出他语气里的轻佻,有些皱眉,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
    苏恪却撑起一条手臂挡在她的门框之前,拦住她的去路。
    “别着急。”他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别急,小宝贝儿,直说吧,我对你有兴趣,怎么样,和我干一炮,我器大活儿好包你满意噢。”
    艹。
    徐遇晚不可遏制地在心里飙了句脏话。这么狗血的剧情可别往她身上泼了她刚刚经历更狗血的事情我谢谢您嘞。
    徐遇晚面色不虞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排斥明明白白:“可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有朝一日因为你伤心,那么你就做好死的准备。劳烦让开。”
    偏苏恪性子野,遇到越是野的越兴奋,原本只是挡住徐遇晚的去路,这会儿直接伸手搭上她的腰,眼睛里的兴奋都快爆出来:“哟小宝贝儿性格这么野啊,行啊,哥哥我就喜欢野的,不然就在这里把你办了吧,反正乐可也不知道,也不会受伤害。”
    边说边把她往厕所里拱,徐遇晚忍无可忍,抬起一条腿直接踹他的下体,手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直接把他丢到厕所门口。
    这年头,谁还没有学过几招防狼术。
    徐遇晚皱着眉拍手:“有病。”
    她满脸不爽地往包厢走,拿着自己的包拖着乐可就要走。乐可刚开始吃,被她拖了一把,茫然道:“怎么了?”
    徐遇晚直接说:“不想吃了,走,换个地方。”
    乐可说:“可是苏恪——”
    被徐遇晚不耐烦地打断:“他就是个神经病,你以后别见他了,他是个渣男。”
    十二点半,午休时间。
    江沉在办公室闭目养神,头有点疼。
    空调吹的他浑身泛起凉意。
    手机响了下,他拿起来看,发件人是【INMO私人侦探会所】,信息还是张图片。这次徐遇晚对面的人换了,是个男人,梳着张扬的脏辫,笑起来也坏的不行,手搭在徐遇晚的腰上,姿势很亲昵。
    江沉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忽然抬手,将手机砸向了墙角。
    他面上是真的看不出生气,平静而冷淡,穿着一身白大褂,将清冷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躺在墙根的那只手机屏幕都已经摔碎,外壳直接崩裂,四分五裂地散在地上。可见他摔得时候有多用力。
    江沉的手依然好看,根根如凝脂透亮,指尖还带点淡粉色,是上好的艺术品。
    大概是因为刚刚动作太过用力,导致他手腕上的伤口崩裂,直接渗透纱布和袖口,沿着江沉下垂的手指,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滴了一滩血红。
    室内溢起清淡的血腥味。
    室外,天空澄明,万里无云。
    是一个上好的天气。
    一个月后,徐遇晚放了暑假。
    乐可和苏恪分了手,因为她知道苏恪想对徐遇晚做的事了。于她而言,男朋友可以换,但徐遇晚是她最好的朋友,无人可替代。
    分手之前还和苏恪见了一面,顺便找了一车面包人揍了他一顿。
    徐遇晚边惊叹她这嚣张的行事风格边开了自家大门——不是江沉的家。
    老徐大概是知道徐遇晚今天回家,特意加班把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早早赶回家,想专心陪着她。
    徐遇晚和乐可扯了会儿皮,挂了电话。老徐便在客厅里喊粗了脖子一样地大喊:“是不是我家宝贝儿回来了!”
    徐遇晚听到声音失笑,放下东西腾腾腾跑去厨房,扑上去从背后抱住爸爸,甜甜地说:“是的呀,爸爸,是你的宝贝回来了。”
    老徐乐呵呵地笑,说我们家宝宝今天这么这么甜,又让她赶紧去洗手说菜马上好了。
    “对了洗完手去楼上把你哥也叫下来,他去楼上帮我修剪花草了。”
    徐遇晚太久没有听到关于江沉的消息,愣了一下:“我哥,他也回来了啊。”
    老徐没察觉到她低下来的声音,说:“是啊,你哥好像这两个月休假了吧,听说是把之前没休的假都攒一起了,集合起来,大概比你的暑假还长。”
    徐遇晚不晓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情绪,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这下老徐总算听出她的不对劲,将最后一道菜起了锅,看着她,猜测道:“怎么了?和你哥哥吵架了?”
    徐遇晚在一边洗手,水开的太大,冲到指尖有点疼。她静默了片刻,才说:“哪有啦,爸你瞎说。”
    老徐一脸尽在掌握中的表情,说:“还不承认呢,我可是听王婶儿说了啊,这两个月来你周末可都是回家的啊,要没和你哥吵架,还不得腻到他那去啊?从小就这样,我还能不知道你,嗬小屁孩儿,来吧,告诉老爸,又怎么跟你哥闹别扭了?”
    徐遇晚有点不爽,嘟哝:“为什么就一定是我闹别扭啊,不能是我哥惹我生气吗?”
    老徐端着菜,又指挥她去拿碗筷,笑说:“宝贝儿啊,你别跟爸爸开玩笑了好吗?你们以前吵架哪回不是你先无理取闹?你啊,就是仗着你哥宠你。”
    徐遇晚扁着嘴不赞同道:“哪啊,我们总共,也就吵过一次架好不好。”
    徐遇晚还记得那次吵架,是在她十七岁,知道自己喜欢哥哥已经整整一年了,她不敢将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只能借着妹妹的身份腻在他身边。
    当时她可娇惯着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有人宠,经常穿着内衣内裤或者只穿睡衣不穿内衣内裤赤条条往江沉怀里,被子里钻的事太常见了。
    但她日渐长大,家里面两个男人都觉得不太好,老徐便委婉地跟她提了一下,说她跟江沉都大了,这样子不太好。
    徐遇晚就问江沉,问他赞不赞不同爸爸的提议,江沉的回答是,也好。
    徐遇晚当天撒了一整天的气,哭着砸了许多老徐的珍稀藏品,看到江沉转身就跑,还把花园里老徐辛辛苦苦种的几株腊梅树苗给拔了。
    走哪破坏到哪,走哪眼泪流到哪,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哭肿了。也不跟江沉说话,看到他转身就走。老徐也哄不住她,只有江沉来。
    结果江沉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等她哭了一整天之后,到了晚上也慢悠悠循着她抽泣的声音去找她。
    就看到小姑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顶着一身的月色,光着脚踩在花园的泥土上,裙子都弄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满是灰,边哭边在那栽腊梅树苗。
    种完了还帮它上水。
    江沉当时就叹了口气。
    小姑娘真的是闹得很,又娇纵,可是才拔了两棵树苗,又内疚,明明自己还委屈着,还要跑来种树。
    即使气成那个样子,砸东西的时候都还记得要砸最便宜的。
    江沉也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替她洗好澡,又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从背后搂着她,拥着她睡觉。
    就这一次,还算不上是吵架呢,顶多就是她单方面发脾气,江沉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就看着她闹小孩儿脾气。
    现在也是啊。
    她闹脾气,江沉也从来不在意。
    徐遇晚拿着叁副碗筷,低声说:“我以后,都不会和他吵架了。”
    只有在乎,才会难过,才会伤心,伤心了,才会吵架。
    你看江沉做的多好,不在乎不在意,所以连任何情绪都没有。
    她啊,也会努力做到这样。
    她也,不是特别想再去打扰他了。
    可是话音刚落,就看到江沉穿着件白T,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她。
    眸色晦暗,情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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