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好吧。沈忱听着他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
    平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算多,熟一点也正常。
    话是这样说,不过傅凌南目下无尘极难攀附的性格可是声名远播的,就连傅时深也略有耳闻,能在短短数月同她发展到堪称推心置腹的关系,过程必然不可能真如他所说的这般轻松。
    也对,这人不管在哪,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傅时深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傅燕河的年轻后辈,心里一梗,也懒得再继续深究了。
    眼见傅时深继续投身于工作中,沈忱有些无聊,却不怎么敢看手机,只得半眯着眼睛将头靠在车窗上假寐。
    他总算是知道为何自己最近每次坐车都会吐得昏天暗地了,原本他还担心是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只是现在虽然知道了原委,却未必要比真得个什么病要来得舒心。
    回去的车程不短,他有些害怕自己又固态重萌,而晕车药现在是万万吃不得的,到时候也只能靠自己硬熬过去。
    他闭着眼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钟,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一个陌生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
    沈忱估摸着应该是个诈骗电话,便直接将其挂断。
    可号码的主人倒是锲而不舍,这边刚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立时又将电话拨了过去。
    看着第二次亮起的手机屏幕,沈忱总算点了接通键。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一个的威严男声自电话那头响起,语气听上去十分气势汹汹,却也颇为耳熟。
    您是........伯父吗?沈忱思考了片刻,终于自记忆中找到了与这道声音相对应的人。
    是傅凌南的父亲傅知简。
    看来傅凌南已经和他们将情况挑明了。
    她不可能告知对方自己假结婚的真相,更不可能将自己的丈夫跟傅时深搞在了一起的情况说出,故而她能说唯一的理由便是两人感情不和好聚好散。
    只是她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之前同一个小明星结婚在傅知简看来便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教他在其他傅家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不过傅凌南心意已决,他也不好阻止,可谁知这才过了几个月,两人竟然已经闹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不说傅凌南还怀着孕,单论慕云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明星,搭着傅凌南的关系才总算在娱乐圈混了些名堂,这才刚得势多久,居然就敢直接翻脸不认人,将自己的大恩人抛弃了。
    傅知简潜意识里便没想过两人分开可能是多方原因造就,在他看来这个小艺人跟傅凌南结婚已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故而无论傅凌南做出什么举动,都合该他包容忍让。
    眼下两人要分开,这小子居然真的同意了,这不是明晃晃在打他的,以及整个傅家的脸么。
    故而他在电话里只劝解傅凌南再考虑一下,只是女儿要和这人分开的想法同当初提出和他结婚时一样坚定,傅知简劝不过来,只得暂时同意了她的说法,挂断电话后转眼便来找沈忱问罪。
    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不过以他的人脉查个小明星的电话还是易如反掌。
    现在立刻去跟南南和好,她不愿意就跪下来求她,总之这个婚你们绝对不能离。他趾高气扬命令道。
    沈忱闻言心里一突,他自己倒还好,更恶劣的话他都听过,早对这类嘲讽不痛不痒了,只是现在身旁多了尊旁听的大佛,眼看着对方的脸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凝了下来,沈忱在心里颇为同情的替傅知简点了个蜡烛。
    伯父,您听我说可以吗?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您担心南南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我们分开是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原因,很抱歉我无法同您详细解释这个情况,但也请您相信这都是我和南南共同做下的决定,这个决定也不会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初她跟你结婚就是最大策伤害。傅知简显然并不相信听筒那头的人的说辞。我早告诉她你这种汲汲营营的小人是没有任何情义可言的,也就是贪图她的人脉和财富罢了,她当时还跟我信誓旦旦保证你绝不是这种人,现在看来,哼,不过如此,说吧,是不是找到对你益处更大的下家了?
    伯父,您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沈忱无奈道。
    怎么?你以为傅家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傅知简不屑得轻哼了一声,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倘若能把南南哄回去,我便对这时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后果你应该清楚。
    他顿了顿,听筒那头没传出声音,看来是威胁起了效果。
    以我的人脉,全行业封杀一个小明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我劝你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跟我抗衡。
    他话音甫落,电话便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音。
    全行业封杀?你好大的本事。
    傅知简没想到慕云生身旁居然还有第二个人,最初的惊愕之后他突然觉得后来的这个男声有些耳熟。
    似乎是.......似乎是........
    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名字让他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怎么可能,这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怎么可能会结识这个人?
    是阿深吗?他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诚惶诚恐问道。
    傅家给你的权利难道就是让你用来威胁他人的?
    那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可说出的话却再明显不过的彰示着他的身份。
    不是的不是的,阿深你误会了。傅知简忙不迭的解释,心里更是暗暗叫苦。
    他原本以为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谁知道居然好巧不巧牵扯到了这尊大佛,轻飘飘的一两句便教他再不敢摆谱了。
    论辈分他该叫傅时深一句老弟,不过两人的身份却是天壤之别,莫说是他,哪怕整个傅家其他旁系七七八八的联合起来,估计也不够这位太子爷喝一壶的,而这人素来冷淡,同其他人虽说是同一线血脉,关系却并不多亲厚,故而敢同他攀交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傅知简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他居然纡尊降贵给一个小明星撑场子。
    小慕是我女婿,他跟我女儿闹了一些矛盾,我这不是在劝他么.......
    他絮絮叨叨的解释着,可对面的男人显然并没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还有事?
    傅知简的长篇大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卡在了嗓子里,他支吾了片刻,最后只得继续陪着笑脸。
    没事了没事了,我原本就是想跟他说说家常,打扰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你先忙吧。
    话音刚落那头便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傅知简捧着手机愣怔了半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这时候傅时深不该正在工作么,怎么会跟我(前)女婿在一起?
    那边傅时深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断键,接着兴致缺缺的将手机丢还给了沈忱。
    仿佛刚才那个毫不客气一把抢过手机的人不是他似的。
    沈忱将手机装进口袋,心里有些高兴,嘴上却嘟囔着。
    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啊。
    傅时深拿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开口道。
    太吵了。
    之后一路上尚算顺利,只是车开到半途,沈忱的胃里还是逐渐翻涌起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微微弯着腰,用手护着肚子,以期减少这阵强烈的不适感。
    也许是他的动作引起了傅时深的注意,也许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怎么看情况都不太妙,不一会傅时深一双大手便探上了他的额头,感受到青年体温正常后,便捏着他的下巴稍稍用力,将对方的头抬了起来。
    不舒服?他问道。
    嗯,可能是怀......怀孕的后遗症。沈忱眼里噙着一包生理性的眼泪,声音轻的有点像在撒娇。每次坐车都会反胃,之前就有这种情况了,不过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原因。
    傅时深闻言,原本想叫停司机,看了眼窗外才意识到他们正在高速上,也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低头看了眼恨不得将自己蜷成一个球的青年,像只什么可怜巴巴的宠物似的,想到这人正是因为自己才遭了罪,心里便涌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怜悯感。
    有时长途跋涉时他爱喝些茶来解解乏,故而司机常年在车上备着一个时刻装满热水的小保温瓶和一个水杯,傅时深拉开隔板叮嘱司机将车速放慢些后,便慢慢倒了杯热水,接着不甚熟练的吹了吹滚烫的水面。
    这约莫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照顾他人的经历,傅时深却并不觉得收到了折辱,反而有些觉得新奇。
    就好像在照料一只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小宠物一样。
    傅时深向来对小动物不感冒,可将宠物的身份换成是身旁的青年的话,他却又觉得有个小宠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待杯子里的水变得温热后,傅时深将杯子递给了沈忱。
    沈忱冲他笑了笑,接过杯子后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里面的水。
    好些了吗?
    傅时深也不觉得他烦,就这样看着他慢慢将一杯水喝的见底。
    好多了,谢谢你啊。
    温水很好的缓和了他胃里的不适,虽说呕吐感依旧强烈,可总算不像之前那样折磨人。
    傅时深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合拢笔记本后朝沈忱那边移了移,接着动作颇为强势的将对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沈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震。
    傅时深却是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闭上眼睛休息,很快就到了。
    这趟车程沈忱曾走过两次,还有多久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虽然之后依旧有得熬,但身旁人的善意却教他的心里多了一丝熨帖。
    或许怀孕真能教人的情绪变得感性和敏感吧,他这样想到。
    接着他慢慢放松有些僵硬的脖子,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接着将脸轻轻埋进对方的颈窝。
    也许是身体的不适放大了他心底那股名为脆弱的情绪,沈忱像只小狗似的耸着鼻子嗅着傅时深脖颈里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想法也越发娇气起来。
    这人肩膀上的骨头硬邦邦的,他肯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傅时深除了随着沈忱的动作颇为配合的挪了挪肩膀,完全没有将他赶走的意图。
    沈忱放下心来,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不一会意识便有些模模糊糊的,隐约感觉这时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覆上了他的肚子,接着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揉起来。
    他下意识想护住肚子,却隐约从这人的动作中品味到了珍视的意味,他并不觉得危险,便放松了身体,颇为亲昵的拿细嫩的脸颊蹭了蹭近在咫尺的温热皮肤,在这阵令他舒适的按揉中陷入更深的梦乡。
    第51章
    这一觉沈忱睡得很好, 再睁眼时天已擦黑,周围景色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只有身旁傅时深亮起的手机屏幕发着微微光亮。
    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 眯着眼睛辨认出对方正在玩一款非常古老的单机游戏。
    而傅时深感知到了沈忱的动作,眼疾手快将手机收了起来。
    醒了他低声问道。
    嗯。因为还不清醒,沈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我睡了多久?
    傅时深看了眼手机屏幕。
    大概两小时。
    以他们出发的时间来算,抵达凌城至多不过下午四点,沈忱不知道时间, 根据天色估摸着现在应该在六七点左右,所以傅时深在撒谎。
    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对方这个善意的谎言。
    既然已经到了怎么不直接把我叫醒呢。他直起身体,活动了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这一路都枕在对方的肩膀上,连他都有些受不住,天晓得傅时深是怎样坚持下来的。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碍事。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上去莫名有些宠溺的意味在里头。
    沈忱抬眼想去看傅时深的神色, 只可惜天色太暗,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对方素来凌厉的面部轮廓, 仿佛被无边夜色打上一层阴影, 看起深邃而又俊朗。
    沈忱的心莫名便漏跳了一拍。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这丝来得突然的莫名情绪, 却发觉男人动作有些僵硬的缓缓活动了下肩膀。
    这个暗戳戳的小动作看得沈忱有些想笑,他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揉起来。
    就爱逞能。
    傅时深闻言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反驳,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似乎有些头痛的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任由沈忱施为。
    沈忱替他按摩的原意不过是减轻他肩膀的酸楚,谁知道按了一会却发现对方的肩膀却更僵硬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不知听谁说过傅四爷十分反感同他人有身体接触,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僭越了。
    男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原意对他好,却并不代表他有那个资本去蹬鼻子上脸。
    于是他立刻收回了手,语气饱含歉意。
    不好意思,也许我的举动让你为难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正因为青年这份来之不易的体贴而有些紧张的傅时深:.........
    你从哪看出我为难了?
    不过他到底自恃身份,哪怕心中懊恼面上也不过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无妨。
    傅时深来凌城也算是临时起意,虽然他对沈忱的说辞是要来出差,但真实意图两人都心知肚明,无外乎他并不放心让沈忱单独行动,便打算亲自来盯梢了,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要安全些。
    故而助理今天一早便只能手忙脚乱的替自家上司更改行程,只是这边算是个风景区,地方比较偏僻,酒店也少,虽说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小旅馆,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傅时深是绝对看不上眼的,唯一一家拿得出手的正规酒店便是沈忱他们剧组住的那家,只是不巧最近正好有两个剧组在这里拍戏,加上一些过来旅游的游客,酒店住的满满当当,竟是无论如何也匀不出一间空房了。
    助理为这事急的焦头烂额,跟酒店经理交涉时甚至连十倍房钱的诱人条件都提了出来,最终还是被经理一脸为难的拒绝了。
    很抱歉,虽然我们很乐意为傅先生服务,但现在确实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也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助理闻言叹了口气,只得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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