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拿着复习当幌子,实际上是在等司曜下班的时凌羽倒是乐得有个台阶下,毕竟还是个未成年刚刚分化的Omega,熬到这个时间还没睡觉眼睛其实都快睁不开了。
    硬邦邦的扔了句晚安就跑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无痛当爹的司曜无奈地笑着,刚要进屋,就听到时凌羽趴在二楼楼梯扶手处喊他,他连忙抬头。
    只见对方手里攥着一张什么东西,室内光线实在昏暗,距离又远,哪怕是司曜这种顶级Alpha也看不太清楚。
    时凌羽挑了挑眉,语气故作轻快地问道:司曜,我是有家了吗?
    司曜听了这话,心脏像是被谁抓住不轻不重地拧了两下,眼前不断浮现出当时在大街上捡到瘦骨嶙峋几近枯萎的小Omega的样子,和现在这副娇贵灿烂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心里暗自表扬了一下自己养小孩技术实在高超后,司曜朝他点了点头,温柔且坚定的给了用虚张声势掩饰敏感的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
    时凌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又朝他再次道了声晚安,这句可比之前那句真情实感多了。
    司曜还没来得及腹诽对方,伴随着时凌羽转身的背影和关门的声音,一张照片慢慢悠悠地从二楼飘落了下来。
    司曜将它轻轻捻到指尖,垂眸一看,这是张自己的照片。
    拍摄时间大概是上周末,他在家里处理公务,不小心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而时凌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只在左下角露出了他自己那双明亮且总是含情的桃花眼,然后将那一刻定格,留了个念。
    司曜翻动照片,在背面的空白处,发现了一行隽秀流畅的字迹,若是仔细地闻甚至能隐隐约约闻出一抹不那么明显的木本清香。
    [司曜,等我长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说很晚,那就是真的很晚(狗头
    第43章
    时凌羽擦线考上了那所高中, 司曜也是从这毕业的。
    对于这个成绩,司曜已经很满意了,虽然没有像那些夸张的考生家长似的又亲又抱, 但连着好几天也都是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毕竟半年多补上了过去十几年的知识缺陷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虽然时凌羽本人对此好像并不算怎么高兴, 总之,小Omega正式开始去学校上学了, 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住校的要求。
    两人谈了谈, 最终还是司曜做出了妥协, 老老实实给人办了手续, 从此过上了每周五提前二十分钟下班赶着晚高峰去接孩子的生活。
    工作日的家里又只剩下了司曜一个人,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如从前那般孤寂了,两人搬到了距离时凌羽学校更近一些的四环开外的别墅,并一起置办了不少家居用品。
    性冷淡风的样板间有了不少烟火气, 司曜忙于应付司朝歌层出不穷的刁难之余,对于每周五的到来也生出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
    时凌羽的校园生活还算顺利, 逐渐不知道怎么就萌生出了想做编剧的梦想,司曜自然是支持的, 甚至提出以后可以送他出国深造的事情。
    时凌羽当时倒没见反应有多兴奋,只是笑着摇头对他说:那时候我就长大了。
    司曜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 直到某次易感期,时凌羽拒绝了与他隔离开的命令, 主动摸进了他的房间用自己那发育还不完全几乎闻不清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试图安抚他,司曜才终于明白了小Omega的潜台词:
    [等我长大就会成为你的Omega, 还怎么舍得抛下你走那么远呢。]
    司曜易感期的暴戾、焦躁和强占有欲,竟然就真的被时凌羽身上这点零星的信息素给糊弄住了。
    沉入安稳的梦境前,司曜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把时凌羽养得这么好,怎么这么久了腺体却一直干瘪瘪的营养不良,能释放出的信息素浓度连做品类测试的都不够。
    小Omega看起来这么脆弱,以后做终生标记的时候该遭罪了。
    慢慢养吧,还不着急
    起码当时司曜是这么觉得的:
    时凌羽信息素的问题只是因为发育不健全,以及,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大概是时凌羽上高二的时候,他被司曜捡到的第三年。
    司曜和司朝歌多年的斗争终于要迎来一个结果了,这也使他需要出国一段时间,时凌羽开始准备艺考,两个人都很忙,但也都对这次暂时的分离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一切看起来都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司曜离开后大概一个月左右,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措辞是简洁的,只不过内容却令人震惊。
    时凌羽还真的姓时,且就是十多年前时家被绑架后始终没找回来的那个小少爷。
    这次是因为时家的养子时雨在学校突然分化,多亏了时凌羽的帮助这才化险为夷,虽说分化失败成了个beta,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时家那两位家长闻讯赶到医院后,几乎是看到时凌羽脸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三人当即就去做了基因检测,强有力的数据给出了和时景完全相同的判断,时凌羽就是那个真少爷。
    司曜当时被反扑的司朝歌折腾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朝歌到底是司曜的亲爹,根本不可能如计划般让他解决的那么轻易。
    被置于悬崖边上这种危险境地了的司曜没了回头路,被对方困在了国外回都回不来,只能拼一把,赌一次运气。
    他托人照顾时凌羽,甚至用有些强硬的口吻命令非要等他回来的小Omega跟着时景和程梓悠回时家。
    因为这样才最保险,司朝歌疯成什么样也不会对时家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亲生儿子下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联系都不算多,时凌羽在忙着考学和适应新生活,司曜则是在准备给司朝歌最后一击,彻底将人生的控制权拿回来。
    几个月后,尘埃落定,下了飞机的司曜并没有能够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人灿然的笑脸,而是收到了一封葬礼的邀请函。
    时凌羽死了。
    死于突发的急病,做了尸检后医院才马后炮一般的告知家属,时凌羽的信息素缺乏根本不是营养不良,而是释放障碍,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病。
    司曜不明白,自己明明把小孩照顾得很好,怎么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不到半年,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参加了小Omega的葬礼,甚至连看一眼对方灰败的容貌都提不起勇气,他依次同时景和程梓悠握手,最后轮到了时家的那位养子。
    司曜看着眼前这个容貌与时凌羽七成相像的少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见对方的那一天。
    时雨比时凌羽应该小个两岁,五官轮廓仍未脱稚气,此时红着眼眶,眸中蕴着的水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比不上时凌羽半分,司曜心里想。
    刚要将手抽离,可对方却不想松开似的,司曜有些诧异,目光落回这个养子脸上,对方低垂着眼,借着握手的动作,指尖却在司曜的掌心打着转,好不容易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脱离前还非要故意地捏一下。
    司曜一阵反胃,面色不虞地便要离开,可却在转身时,看到了时雨唇角竟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仿佛这不是他亲人的葬礼,而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活动一般。
    但他站的角度靠外,头又低低地垂着,也就是司曜刚才因为他过分的动作留了点注意力在时雨身上,不然根本不会发现他的表情。
    司曜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当即离开了葬礼,回到了他和时凌羽的房子,将书架上那本厚重的《Business Law》取下来并在其中翻找。
    这算是他和时凌羽的一个小习惯,偶尔会把最近对对方满意又或是不满意,总之是不好意思当面聊的事情写下来夹到这里面互相传话。
    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果然,在正中央的位置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一笔一画陪着时凌羽练出来的。
    [司曜,回到时家后我过得很好,只是很想你。父亲和小爸很热情,虽然相处起来仍有些尴尬,但我已经逐渐适应了。
    不过,弟弟有些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但现在还说不太准,我也没办法确定,想要找你商量,可你太忙了,我总是联系不到。
    总之,我想你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爸告诉我,我的生日是上个月十七号,今年其实已经十九岁了。
    司曜,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等了,快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下章切回现在的时间线
    第44章
    司曜是靠着最近断断续续出现在他脑内的模糊记忆将另一个世界线的故事拼凑出来的, 其中还有一些细节很不完整,但也足够时凌羽震撼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已经死了, 并且经由你的推测多半是被那个鸠占鹊巢的便宜弟弟害的?时凌羽先前柔和的神情已经消失, 紧皱着眉头, 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只是推测,具体怎么做到的我没想明白, 本来想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的。司曜姿态放得很低, 尽可能用他最温和的声音回复时凌羽的问题, 毕竟对方现在这番算得上理智的反应已经是他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得到这个回答后, 时凌羽却沉默了, 说不上满意,但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质疑。
    半晌,当司曜以为对方要问他更详细的信息时, 时凌羽开口了: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其实是想补偿他的么。
    司曜的喉咙猝然收紧, 竟是没办法答出那句在他脑海中盘亘了良久的否定。
    因为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两个时凌羽太像了,性格样貌不用说, 就连一些微小的动作习惯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司曜有尝试将两人在自己心中剥离开, 可却屡试屡败。
    到最后司曜甚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失去过对方一次,当见到眼前的时凌羽时, 想到自己的小Omega如果没有死亡将也会成长为这样耀眼夺目的样子,司曜真的没有办法凭理智来思考。
    人也是有趋光性的。
    几乎从未做过错误决定的大脑要求他在没有找到最终那个答案之前和时凌羽保持距离, 可本能却控制着他,让他放不开手。
    前段时间时凌羽去外地闭关搞创作,司曜每晚又都在梦里一遍遍重复着失去他的过程, 醒来以后面对从未有过两人共同生活痕迹的房子,司曜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碾碎了。
    他开始没意义的给时凌羽发着消息,刚开始很难得到回应,后来渐渐好了许多。
    司曜甚至能够从对方只言片语的字句里想象出深夜等待自己回家的那个少年的笑脸,可时间久了,记忆里的脸却和现在这个时凌羽再次重合了,连平着嘴角挑着眉的弧度都毫无差别。
    司曜有的时候也会嘲笑自己的可悲,没能保护好该保护的人,连老天都要愚弄他,将他送来了这个两人从未产生过羁绊的地方,还让他看不清自己。
    他甚至有想过,既然这种反科学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凭什么不能再多施舍给他的小Omega一次。
    见司曜眼神闪烁着陷入了沉默,时凌羽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我懂了。他笑着说道。
    其实时凌羽自己心里也纳闷。
    过去两年多的时间,司曜对自己冷淡到令人咂舌的地步,两个契合度接近满分的AO即使是因为合约才凑在一起,做临时标记的时候也不应该像加班一样吧。
    突然一下转了态度就更奇怪了。
    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帮自己处理了不少烂摊子不说,甚至还付出精力财力人力去给自己联系专家组研究项目。
    看着还一副无所图我就是突然喜欢上你这个人的做派,搞得时凌羽都潜移默化地信了八分。
    时凌羽自嘲般的冷哼一声。
    是自己想多了。
    司曜,耍人好玩么?时凌羽声音是司曜熟悉的,可语气却是他从没体验过的冰冷。
    司曜不知道时凌羽是在特指什么,是不信自己的话又或者是相信了
    比起前后者,司曜此时更希望对方觉得自己是在编故事,因为如果要面对对方的质问,此时他都不知道能怎么辩解,不管哪个时凌羽意义都是同样的?
    这理由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敢这么对我,司曜,你真行。停顿了片刻后,时凌羽深吸一口气,然后状态恢复了平时那般的理智淡然:虽然你这套说辞听起来很离奇,但我信你。
    司曜本想着时凌羽能信自己三分都是好的,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可他面上还是习惯性的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道了声谢谢。
    时凌羽却直接打断了他:别,别谢我。
    正因为我完全相信你,所以我现在很生气,你把我当什么?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时凌羽表情明明是带着笑的,可这都只是他条件反射摆出来的自我保护的姿态,他只要一想起最近同司曜之间的那些暧昧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要的感情必须是最特殊的,哪怕司曜看着自己想的只是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也是对他的侮辱。
    要么满足自己的所有期待,要么就干脆不要到来。
    对于感情时凌羽一直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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