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觉得委屈,若王爷觉得过意不去,可否让妾身去书肆走一趟,买几本书回家打发时间?”
    萧景澄笑道:“有这何难,你自去便是,只是不可叫人离远了。若有别的想去的铺子逛逛也无妨,不必替为夫省银子。”
    “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余嫣笑着目送萧景澄下车,随即把一直跟在车外的忆冬叫进了车里。待两人重新坐定后,她才抓着对方的手焦急地道:“你早上说关中来人了,此事可是真的?”
    第74章 圆房   晚膳哪有夫人好。
    忆冬点点头:“人已经到了京城, 他给了奴婢落脚的地儿,主子可要去见见他?”
    “你有没有问他孩子现在如何?”
    “问了,但他似乎信不过奴婢, 不肯说与我听。只说要主子亲自去见才能说。今日这么多人跟着,只怕不太方便。”
    余嫣知道她说得对, 但因记挂着孩子便不想再等下去。她既是王妃, 那每回出门时只怕都77zl是这个阵仗, 根本也不可能单独跟忆冬两人出去。
    想了想她叮嘱对方道:“一会儿去了书肆后你想办法悄悄离开,去把那个人带过来。我在后门处等他过来,你顺便拿上这个。”
    说着余嫣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塞在了忆冬手里。那是一支她从前用过的乌木簪子。
    “你别把簪子给他,以免落人口舌。便只给他看看便可,令他知道你确实是我的人,叫他来见面便好。”
    忆冬收起簪子记下余嫣的话,接下来便一路忐忑着去到了书肆。
    结果今日书肆里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朗朗几个读者人,正在那里翻阅书册。余嫣心知这样的地方脱身不易,便拉着忆冬先陪自己买了两本书,随即主仆二人离开书肆, 沿着街道慢慢地逛了起来。
    一面逛一面观察哪家铺子里人最多,最后挑了一家卖瓷器的铺子, 一眼望去里面人头攒动,余嫣当下便定了此处。
    因里面人太多, 王府护卫们不方便进入, 便都守在了门口。唯有忆冬陪着余嫣踏进了店里。
    那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忙得分/身乏术,一时无暇应付她俩。
    余嫣便同忆冬在里面装模作样挑挑捡捡,越走越往里面去。那瓷器店后面也藏了一些精品, 老板见状以为她是大主顾,特意叫了老板娘过来招呼。
    余嫣一见到老板娘便往她手里塞银钱,又悄悄指了指忆冬,说要借用她家的后门。老板娘是生意人,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且看她俩皆是弱质女流又衣着光鲜,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于是主动带让人带着忆冬从后门出去了。
    剩下余嫣一个则被迎进了旁边的一间雅室,老板娘特意拿了些上好的货品来供她挑选。
    余嫣本不想买东西,但看人如此热情自然不好推辞,便随意挑了套钧窑蟹爪纹的茶壶,叫她给包起来。
    老板娘看出她是在等人,于是也不再叨扰,将茶壶包好后送了过来,又命人上了清茶和果点,随后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余嫣一个人留在雅室里待着忆冬回来,一口茶也未喝,越等心中便越是焦急。
    也不知等了多久,正有些困倦乏闷时,突然门帘子被人挑了起来,一个人急匆匆冲了进来。
    “阿嫣妹妹,当真是你?”
    余嫣被那人惊醒,顿时睡意全无。她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来人猛瞧。
    多年未年贺庆舟似乎清减了几分,也沧桑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沉郁,像是遭了什么大难大似。
    想起当初自己逃离京城时得他帮忙,余嫣又感激又愧疚,不安道:“你如今可好,当初的事情可曾连累到你?”
    贺庆舟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慢慢地朝余嫣走来。边走边道:“那日你落水后我整个人便像是要疯了一般,阿嫣你可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是不是萧景澄为难你了?”
    “哪里需要他来为难我?”贺庆舟苦笑77zl,“我只要一想到是我害死了你,我便再也活不下去了。这些年我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为了父母我早已随你去了。但上苍怜我,竟叫你活了下来。阿嫣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我简直不敢相信,看来他们没有骗我。”
    贺庆舟越说越兴奋,苍老的脸上显出不一般的颜色来,整个人瞬间便年轻了好几岁。
    他不顾余嫣的躲闪冲过来按住她的双肩,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口中喃喃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阿嫣,我还以为别人诓我呢。”
    余嫣听他反复说这个,也好奇道:“谁跟你说了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回京的事情十分隐秘,又因换了身份的缘故跟从前的密友都不便联系。原本她还打算婚后再悄悄给钟清薇去封信,好叫她知道自己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贺庆舟竟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看他这样子显然是特意来找自己的。这京城里还有谁认得她又会将这事儿说出去呢?
    余嫣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人影,从前文懿院的自然是不必怀疑的,那剩下的也就只有……
    她还未想清楚,贺庆舟已是一个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这一下可把余嫣吓得不轻,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对方,不料贺庆舟却道:“你轻点儿阿嫣,别出声,万一叫人听见……”
    “叫人听见我虽不能有好日子过,只怕你也别想活了。萧景澄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你该知道,我如今是他的妻子。”
    贺庆舟原本已亮起的双眼一下子又暗了下去,忍不住咬了咬唇道:“这事我已知晓,我是真恨我自己没这个本事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可阿嫣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我不能将你让给别的男人,一想到你要做他的妻子我便嫉妒得要发狂。求求你阿嫣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就算你不嫁给我,咱们便每月哦不每半月,不不每十天这般见一面可好。我真的太想你了,你本来该是我的妻子啊。”
    余嫣只觉得面前这人已经癫狂,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就要受辱。于是也顾不得考虑萧景澄会怎么想,随手拿起方才老板娘替她包好的那套茶具,重重地砸在了贺庆舟的脑袋上。
    只听一声脆响,面前的男人便怔了一下,身子也眼着晃了两晃,紧接着一直抱着她的手便松了开去。
    余嫣惊叫一声跑了出去,就听里头砰得一声巨响,显然是男人倒地的声音。而她则冲出门去,迎面正好撞见听见喊声前来相助的老板娘,于是眼睛一红两行眼泪便落了下来。
    老板娘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这位夫人也知事情不小,当下便转身冲跟过来的几个伙计喝了一声:“去去去,后面有贵客在,还不给我躲远点。”
    小厮们见状皆识趣离开,雅室前的走廊里便只剩下了老板娘同余嫣两人。余嫣抹了把眼泪指了指方才那间屋子77zl,小声道:“方才有人闯了进来,我、我已将他打死了。”
    老板娘一听不由大惊,待冲进雅室一探贺庆舟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夫人莫怕,他只是叫你打晕了。”
    “那、那他是怎么进来的,我好端端在屋里坐着,他突然闯进来。他究竟是何人?”
    老板娘眼见自己的铺子里起了风波,自然是不敢声张,当下便亲自护着余嫣往外走,边走边道:“都怪家里的猫不好到处乱跑,倒是惊着娘子了,改日我一定上门赔罪。”
    外头扎堆的客人已少了一些,这会儿人并不多,几个王府的护卫见老板娘亲自送余嫣出来,不由打起了精神。
    其中一个眼尖便道:“忆冬去哪儿了?”
    余嫣这会儿已然恢复如常,便淡淡道:“我令她在后面替我挑一些碗盏,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一会儿她采买好后自会回府,咱们就先不等她了。”
    老板娘听了这话心领神会,立马道:“夫人尽管放心,一会儿东西包好后我亲自着人将东西给您送到府上。”
    余嫣轻轻应了一声,快步上了马车。几个护卫也没看出端倪,当下便护送她回了王府。
    -
    余嫣回府后待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忆冬便气喘吁吁从外头回来了,甫一进屋便道:“主子,那些碗碟我皆带回来,您可是现在就要看?”
    “不了,我有点乏了,先收到库房里去吧。”
    余嫣说着便示意她跟自己进屋侍候她歇午觉,以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待到了内室门窗紧闭后,她才同忆冬说了先前在瓷器店发生的事情。
    “难怪我寻过去的时候老板娘同我说您已经回来了,我眼见今日是见不成那人了,便叫他先回去了。过两日再寻机会见面吧。”
    余嫣一听虽感到失望,但如今好歹没什么坏消息传来,想来关关应该是安全的。若他真有个什么闪失,那人也不会不同自己说。即便他不说韩星云的书信里也该提到了。
    可那人坚持要见自己一面,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关关又出了别的事情?
    余嫣心绪不宁,也没心思再看书作画,索性便脱了外衣上床眯一会儿。
    她今早起得有点早,这会儿便想补个眠。原本只是想躺一下便起来,没成想这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睡到掌灯时分才突然醒了过来。
    余嫣不是自己从梦中醒来的,她是被人摸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床前站了一个人。
    她没看清那人的脸,下意识叫了一声就要往后退,却被那人伸了手来径直抱进了怀里。
    “怎么,睡觉睡得连本王都认不出来了?”
    余嫣这才发现来人是萧景澄,刚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感觉一只微凉的大手已撩起她的衣摆,伸进了她的身子里。
    “王、王爷……”
    这是不准备吃晚膳,直接便要做那事了吗?
    -
    余嫣试着去推萧景澄,无奈这男人跟座山一样,推起来77zl纹丝不动。
    无奈她只能冲对方撒娇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日可是累了?”
    萧景澄搂着她,将下巴搁到了她的头顶上,用自己的胡茬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头顶:“嗯,是有些累了。”
    “那不如早些用膳可好?”
    说罢就要起身,却被萧景澄一个用力摁了回去:“唔,本王是有些饿了。”
    说罢便去吻她。
    余嫣被他的胡茬搞得脸上痒痒的,费劲地躲开一些道:“王爷既是饿了,不如咱们传膳吧。”
    “不必,晚膳哪有夫人好。”
    这话一出余嫣便真正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看一眼窗外虽说已是黄昏时分,到底外头还有不少人走动,就这么跟他完成那日洞房没做完的事情,是否有点不合规矩?
    可萧景澄哪里是会听她说话的人,当下不管不顾便将她推进了床里。随即床帐一放将满室的馨香都拢在了帐子里,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帐子里头的人皆是听不见了。
    余嫣没有想到,隔了四年自己竟会被人折腾成那个样子。那日原先准备的晚膳她一口没吃,整个人躺在床上连起身都难。
    后来还是萧景澄叫人煮了粥过来,又亲自将她抱起来喂她喝完了整碗粥,这才令她恢复了几丝力气。
    虽已是孩子的母亲,但这种事情还是叫余嫣颇为不好意思。她喝着喝着便不想再喝了,难得发了点小姐脾气把头撇向了一边。
    萧景澄却道:“不多喝点怎么行,我已叫人去炖琵琶膏,梨汁也备上了,回头就让人给你端来。”
    余嫣一听这话脸更红了,想骂他几句偏生嗓子里跟着了火似的,一出声就哑得不行。
    她现在不光不能骂他,连说话都困难。甚至都不敢见忆冬她们,生怕被人笑话。
    虽说她们都是未嫁之身,但闺房之事未必不懂。余嫣一想到此处便又想躺下去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这几日就睡死过去算了。
    偏萧景澄不许她睡,非叫她把碗里那一点粥喝完,又将忆冬端来的冰糖梨汁端她跟前,默默地盯着她瞧。
    余嫣被他瞧得顶不住,只能乖乖接过来一口饮下。那清甜的汁水从喉咙里滑过,当真叫人舒服多了,说话时声音也不再那么嘶哑,却听上去更叫人怜惜了。
    萧景澄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本王今日,是有些孟浪了。”
    余嫣是了解他的,按从前的经验来看,今日的萧景澄确实有点不对。
    凶得有点过头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道:“王爷今日可是遇上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了?”
    萧景澄低头一笑,沉声道:“确实有人叫本王不快。那家艺陶坊的老板娘,倒是颇有些本事。”
    余嫣一听他提白日里自己逛的那家瓷器店,当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萧景澄一回来便摸上了自己的床,说什么都要与她圆房,连等到夜深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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