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愣了愣又想起自己怎么没反应,思考了几秒后,把这归结于重苍不经人事,还是个纯情的雏,所以血气方刚。
    不对,他自己好像也是,怎么他就没动静。
    殷怀皱着小脸,纠结了起来。
    果然还是自己有问题吗?
    旁边的声音已经逐渐小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当听到开门声终于响起,殷怀才松了口气。
    他动了动自己酸痛的手腕,示意重苍放开自己。
    重苍一怔,等反应过来后立马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
    陛下刚才多有得罪。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殷怀没有注意到,只觉面皮发热,他含糊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他没有说不要再哪样,也不知重苍听懂他的意思没。
    只见他低垂着眉眼,语气低沉,是。
    这之后几天殷怀脑海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倒不是在意重苍的反应,而是在意作为男人自己比起他好像有些淡定过了头。
    殷怀越想越心惊胆颤,他不会是不行了吧。
    说起来自己确实从未对异性有过什么冲动,小时候有过喜欢的人,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称不上喜欢,最多就是想和她一起玩。
    陛下?旁边平喜凑在他耳边捏尖了的嗓子又将殷怀拉回现实。
    殷怀木着脸,开始思考真的把平喜送给殷誉北调.教的可能性。
    一想起殷誉北,殷怀又是一愣,心情有些复杂,无论如何,殷誉北那天都是救了自己。
    誉王这几日是不是又没来上朝?殷怀发问。
    平喜答道:自然是因为王爷又病了。
    病了?
    殷怀心想是不是他又在装病,这对殷誉北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哪里总有些怪怪的,殷怀皱起小脸,朕去看看他。
    是。
    等会。殷怀叫住了正准备吩咐下去的平喜,一脸郑重到:给朕换上龙袍。
    ?
    殷怀补充道:要龙最大的那件。
    .
    一切收拾妥当后,殷怀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蓝龙纹长袍,转头问重苍,好看吗?
    以往重苍都是立马答好看,可不知为何这回他没有立马回话,语气也有几分心不在焉。
    好看。
    殷怀见他有心事,以为他还在在意那件事,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于是宽慰他,有什么就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哎,可能说出来就好些了。
    殷怀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重苍开了口,说得话却是让他一愣。
    为何陛下每次见誉王都会盛装打扮一番。
    殷怀:
    重苍抬起了眼,眸色深沉,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殷怀厚着脸皮否认,义正言辞的道:朕有吗?朕怎么不觉得。
    旁边的平喜点了点头,有的。
    殷怀以为重苍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思,于是语焉不详道:有就有吧,说不定誉王喜欢看呢。
    他肯定喜欢看,说不定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穿在身上,毕竟他谋划这么多不就为了这身龙袍。
    可这话落到别人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重苍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翌日一大早,殷怀便去了誉王府,在小厮引领下,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口。
    你们王爷真的病了吗?
    看到被领到这,殷怀心里开始打起了鼓,问那领路的小厮。
    倒也不是病了。小厮想解释,最后发现解释不清,只能说:陛下你进去一看就知晓了。
    殷怀心中更是疑惑,那小厮一掀开帘子,他还没看清屋内的场景,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靠窗的榻上躺着一个人影,他双眼紧闭,但看起来睡的并不安慰,眉头微微皱起,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一个管家在指挥着几个下人正在给他换药,殷怀的视线这才落在他的背上。
    他保持着翻身躺的姿势,背上虽然已经结了血痂,但是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有的血痂已经脱落,又露出可怖的皮肉。
    见到殷怀进来,几个下人利索的把药换好,又重新敷在他的背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殷怀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伯看到他,按下了心中的异样,恭敬道:奴才也不知道,誉王殿下回来时就受了很重的伤。
    听到这话殷怀愣了愣,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在火中殷誉北救了自己。
    不过当时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殷誉北脸推开了他,之后他便没了意识,自然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救了自己他才受的伤
    殷怀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为什么要救他?他又不是女人,如果是女人他还能想难道是他喜欢自己,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况且他既然想造反,让他死在那不是更好吗?还是说另有什么打算。
    王爷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好几次奴才都以为他快熬不过去了。
    殷怀:..
    半晌,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不通的事便不去想,无论如何,殷誉北救了自己的命这点不假。
    如果自己不来看他,都还以为他是在装病,毕竟这个是他经常推脱不来上朝的理由。
    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奴才也不知道,昨天半夜醒过来一次,嚷着要点什么灯
    半夜里殷誉北意识短暂清醒了片刻,不过因为他说话声音太小,没人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过了一会他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殷怀心里有事,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可能你家王爷怕黑吧。
    江伯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添了几分笑意,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王爷小时候怕黑,必须要点着灯然后让人陪着自己一起睡,有时是大少爷他们,有时是老王妃,可自从
    他顿了顿,面色沉重,只简短道:自从那之后,王爷便再也没入寝点灯的习惯了。
    就在两人对话时,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双眉紧皱,神情看上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难耐的痛苦,应当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之中。
    江伯连忙上去,王爷?
    殷誉北并没有睁眼,薄唇微张,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花灯
    什么花灯?江伯这回凑近终于听清了,面露疑惑。
    上元节
    殷怀离得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江伯神情一亮,像是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连忙吩咐下人。
    把王爷放在库房里保管的灯拿来。
    过了半柱茶的功夫,丫鬟终于拿着一盏花灯走了进来。
    那盏花灯外形是金鱼模样,红彤彤的,绯红绸纸上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看得出是被主人精心保管着。
    殷怀皱着眉看着那盏灯,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花灯被点亮后,由人挂在殷誉北的床头。
    像是感受到了微弱的亮光,殷誉北终于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
    他面色苍白,在柔光的映衬下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平常冷戾的神情褪去,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比起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
    殷怀这时看过去,这才想起他其实不过只比自己大了两岁。
    下人又再次退去,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
    殷怀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榻上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正在他思索之际,榻上的人的手指动了动,他注意到了,心渐渐被提了起来。
    他不禁屏气凝神,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缓缓地睁开眼,露出那双黑沉沉的漂亮眼眸。
    仿佛还未从梦魇中脱离一般,那双眼里死气沉沉,像是完全失去光彩的黑曜石,没有任何感情。
    过了半晌,他的视线缓缓聚焦,落在殷怀的脸上。
    那双死寂的眼里像是突然被什么被点亮了,逐渐有了光彩。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随即又迅速褪去亮光。
    只见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语气有些嘶哑。
    原来还在梦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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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37
    殷怀拧着眉头,心想看来是真的要烧糊涂了,本着对病人的关怀,他难得的放软了语气,同他道:你先不要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誉北扯了扯嘴角,无力的垂下眼睫,哑声道:看来是真的在做梦。
    不过刚才做的是噩梦,现在却是让他不愿醒的美梦。
    殷怀面露担忧,殷誉北不会真的烧坏脑子了吧,于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真的还在发烧。
    对于殷怀突如其来的举动,殷誉北并没有躲开,而是闭上了眼,察觉到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眼睫微微颤了颤。
    凑近了看殷怀才发现殷誉北的眼睫很长,仿佛轻柔的羽毛轻轻扫过手心。
    他几乎从未看过殷誉北有如此顺服的一面。
    额头上手心传来的温热感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愈来愈清晰。
    殷誉北随之一怔,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事实,缓缓地掀起眼帘,将目光落在殷怀脸上。
    他眨也不眨眼的,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洞。
    殷怀被这专注视线盯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收回了手。
    看来烧是退了,但是脑子还不怎么清楚。
    殷誉北终于移开了视线,语气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你怎么来了?
    殷怀挂上客套的笑,听说誉王病了,朕心中甚是担忧,于是过来探望。
    殷誉北垂下了头,掩去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多谢陛下。
    殷怀心中微动,嘴上装傻充愣,不是说誉王病了吗?朕瞧着这伤不像是病的,到底是在哪弄的?
    要是他把自己知道殷誉北受伤的事说出来,就会暴露自己已经知道殷誉北谋反的野心,毕竟私养亲兵这个罪名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而自己现在也没有能够对付殷誉北的能力。
    见殷怀果然不记得那日的事,殷誉北垂下了眼,心中五味杂陈。
    劳陛下关心,臣只是无意从马背上摔下了了,并没什么大碍。
    看殷誉北即使撒起谎也面不改色,殷怀只能在心中默默钦佩。
    两人又无话了,殷怀坐在那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要说什么,
    而殷誉北本来话就少,再加上重伤刚醒来,人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眼皮子耸拉着也不搭理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怀忍不住又干咳了一声。
    这一声倒吸引了殷誉北的注意力,他神情微动,抬眼注视着殷怀,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头。
    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想到他会冷不丁来这一句,殷怀有些发懵。
    殷誉北见状眉头蹙得更紧了,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身后的重苍,面色微微发冷。
    他身边的人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殷怀皱了皱小脸,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就因为他咳嗽了一声吗?
    当然不是。
    因为殷誉北救了自己,殷怀也没有再顾忌着人设对别人冷言冷语,倒显得十分的有耐心,见殷誉北不说话,又宽慰了他几句。
    誉王且安心养伤,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站起身,正要抬步离开,便听到殷誉北又沉声叫住了自己。
    等等。
    他疑惑转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殷誉北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江伯,沉声道:给陛下拿件大氅。
    江伯愣了愣,然后连忙照做。
    殷怀刚要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雪白狐裘,重苍却先他一步接了过来,然后替他披上,仔细的系上绳结。
    陛下还冷吗?
    殷怀摇头,不知为何转头看了一眼殷誉北,见他正盯着这一幕瞧,漆黑的眸子冷幽幽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冷了。
    走出誉王府后,殷怀长呼一口气,看着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逐渐消散,这几天确实有些冷了。
    回宫吧。
    皇宫里这几日也不太平,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似乎不太好,长善几乎整日都在贴身照顾她,每次殷怀见到她都是行色匆匆。
    殷怀想到她和殷誉北的事,心中沉甸甸的,为什么事情和他预想的发展不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不同,那最后夺得皇位的会是谁?
    殷誉北?太后?还是柳泽?
    殷怀愁眉紧锁,觉得身上这幅烂摊子是越来越重,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皇宫,离这些人越远越好,随便他们怎么争怎么斗。
    宴席举办的地点是太后定的,定在了梅园之中,说是既能赏梅景也能品美酒,倒是多几分风雅情趣。
    殷怀风雅情趣倒是没有感受到,天寒地冻倒是感受到了。
    他坐在上位,太后坐在他的左侧,正在和旁边的大臣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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