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下了哨塔,掏出哨子吹了起来。
    笛——
    尖利的哨音中,一队队士兵迅速集结,单兵汇成分队,又汇成小队、中队,最后五个中队合成近千人的队列,齐步跑向哨音来向。
    韩大宝一马当先,跑到方晨面前四步立定,随即拱手道:“禀报军主,乙字幢集结完毕,请军主吩咐!”
    方晨说道:“镇北将军携军主刘继前来营地巡查,等会肯定会操练一二,到时可不要出了茬子。”
    韩大宝一捶胸脯道:“幢主放心,咱们虽然换了这破烂衣裳,但本事可没换,定然给幢主涨一回脸面。”
    方晨击掌道:“好!等会也不用紧张,像平时训练那样就成。现在都有:稍息!中队长以上随我到西岸迎接!”
    到西岸时,刘隗一行两百多人还在东岸踌躇着,因为河上没有桥。
    方晨叫来严昭,附耳低语几句,后者领命离开。
    约一刻钟后,七八艘小船从下游驶了过来,往返几趟将众人渡到了西岸。
    青溪仅有三十米宽,建一座木桥倒是不难,但会阻断航道,最好的办法是建一座拱桥,方晨目前没这个打算,因为河流还是一道屏障。
    等刘隗登岸后,方晨上前拱手道:“末将方晨,见过镇北将军!见过军主!”
    韩大宝几人有样学样:“见过镇北将军!见过军主!”
    刘隗微微摆手:“旭辉免礼!诸位免礼!”
    “谢镇北将军!”
    刘继微微拱手,翻了翻白眼,算是回复。
    方晨又与亲卫幢主刘绶相互见礼,并为手下介绍。
    刘隗这时问道:“旭辉,士卒操练得如何了?”
    方晨说道:“操练时日尚短,因此只能算马马虎虎。”
    刘隗点头道:“旭辉说的倒是实情,无论如何,总得让本将瞅上一眼吧?”
    方晨拱手道:“末将遵命!”
    到了营地后,方晨大声喊道:“立正——”
    踏!
    一道整齐的踏地声后,众兵站得端端正正,犹如一杆杆标枪竖立在大地上;个个抬头挺胸、目光平视,右手持矛,左手自然下垂,中指贴于左腿外侧;
    方晨故意停顿下来,过了足足三十息,没有一人摇晃,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
    “刘隗忍不住赞道:“好!”
    方晨拱手道:“谢镇北将军!”
    随后又喊道:“向右——转!”
    “齐步——走!”
    “立、定!”
    “向后——转!”
    “向右——转!”
    “立定!敬礼!”
    咚!刷!
    所有士兵将长矛顿于胸前,右手持矛,左手与肘平齐,手掌朝下贴上矛杆,做了个后世的持枪礼。
    士兵们虽然身高不一,无法做到手臂一条线,但队列是按身高排的,倒是排成了整齐的阶梯状,也不乏视觉冲击。
    尽管刘隗没见过这种礼节,但也明白,士兵们是在向他致意。
    看着众兵沉静坚毅的目光,纹丝不动的身躯,以及刚才整齐的步履,他相信,假以时日,或许是一支强军。
    之所以是“或许”,是因为没经过实战考验。
    足足过了几十息,刘隗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再次赞叹道:“好!令行禁止、号令如一,士气高昂,旭辉真是练得一手好兵啊!”
    方晨心里嘀咕,我不过是将后世军训的方式照搬过来罢了。
    他一拱手道:“镇北将军谬赞,末将实不敢当。”
    “哼!”
    军主刘继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惹得刘隗直瞪眼,这不是扫他的兴吗?
    “哦,延禄有何高见?”
    刘继抱拳道:“禀镇北将军,末将以为,只是看着中用罢了,究竟如何,还得试上一试。”
    刘隗一听,倒是和他想一块去了,顿时面色一缓,继续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试探?”
    刘继说道:“很简单,亲卫幢就在这里,各出一队士卒,比拼一下便好。”
    刘隗转向方晨道:“旭辉以为如何?”
    方晨说道:“亲卫幢是延寿幢主的部下,若是他无异议,末将自然愿意讨教。”
    他的部下隔三差五就搞对抗赛,近一个月下来,与刚来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一对一肯定不是亲卫的对手,但团战就不好说了。胜了能鼓舞士气,输了也能认清自身不足,无论如何都不亏。
    亲卫幢主刘绶皱眉道:“镇北将军,末将有异议。”
    刘隗诧异道:“哦?说来听听?”
    就听刘绶说道:“其一,方将麾下尽是新募士卒,亲卫却是操练已久,如此比斗实不公平;其二,既然是延禄军主提议,理应与他部下比斗。”
    方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刘绶与刘继关系不睦,因此不愿给他当枪使。
    刘隗点头道:“延寿言之有理。旭辉,你觉着如何?”
    方晨笑道:“延寿兄行事光明磊落,方晨自然领情。”
    说着冲刘绶郑重施了一礼,对方同样抱拳还礼。
    刘继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方晨褒扬刘绶的同时,何尝不是讥讽他为人下作?
    “哼,方将部下是新募士卒,方将总不是吧?调士卒过来过于耗时,不如我与方将比斗一场,不知方将可敢应战?”
    刘隗掐死刘继的心思都有了,他族中子弟良莠不齐,既有刘绶这样的精干人手,也不乏刘继这种成事不足的废物,方晨本是刘继的部下,哪有挑衅自己部下的道理?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无奈这家伙之前太会来事,再加上族兄再三相求,所以才委以军主之职,这下他肠子都毁青了。
    他忍着怒气问道:“旭辉,你意下如何?”
    方晨一拱手,淡淡说道:“军主既然愿意赐教,末将乐意奉陪。”
    刘隗点头道:“好!那便比上一场!”
    方晨拱手道:“末将遵命!”
    又转向刘继:“不知军主是要比兵器,还是比拳脚?”
    刘继呲牙道:“由你挑!”
    方晨说道:“刀枪无眼,便比试拳脚好了。”
    说着跳入场中,拉开架势后冲刘继勾了勾手。
    刘继却喊道:“且慢!这比斗须得有个彩头!我看方将这营地扎得不错,若是输了,就将营地交付于我如何?”
    方晨心思暗骂,怪不得这家伙一个劲找事,愿来是打这个主意。营地虽然刻意遮掩了一下,但很多地方是遮不住的,新修的道路、码头,临湖傍河的自然条件。
    他思索片刻道:“有何不敢?但军主是否应拿出对等的彩头?我这营地迄今已耗费了近千金,末将也不多要,军主只需拿出八百金,末将便应下了。”
    刘继面色一僵,显然没想到这茬,下一刻咬牙道:“好,本将答应你!”
    方晨说道:“我的营地就在这里放着,末将输了即刻交付,军主的八百金在哪里?”
    “这…”
    刘继还真拿不出八百金,纠结半天后咬牙道:“本将以五十匹战马作抵!”
    方晨冷笑道:“战马品相良莠不齐,谁知你会不会以次充好?除非将战马带到此处,品鉴之后才作数。”
    刘继瞪眼道:“你不信我?”
    方晨嘿嘿不语。
    事情闹到这一步,刘隗也不好阻止了,见状说道:“旭辉,你且与延禄比斗,本将为你做保,若是不值八百金,本将会命他补足缺额。”
    方晨说道:“镇北将军做保,末将自然相信,但末将信不过军主的身家,须得白纸黑字立个凭据。”
    刘隗皱了皱眉说道:“旭辉言之有理。”
    方晨拱手道:“多谢镇北将军。”
    说着从怀中,实际是从仓库中取出文房四宝,匆匆研磨后挥毫写下三份字据,并逐一盖上手印。
    刘继一咬牙,也盖上手印。
    “好字!”
    刘隗赞叹了一声,接过毛笔签上了大名。
    收好之后,不等方晨拉开架势,刘继大吼一声扑了过来,右拳直捣方晨面门。
    方晨偏头躲过,矮身撞入对方腋下,一个肩撞将对方撞出四五步远。
    刘继摇晃几下后站稳,心中暗暗吃惊,他见方晨块头不大,面相又稚嫩,心相没多大本事,以为吃定了对方,这才敢于单挑,不料大意下竟吃了个小亏。当然,大意什么的,都是他自我安慰。
    方晨一勾手,示意对方再来。他刚才用了不到两成力,要是再加一成,肯定将这家伙撞得仰面朝天了,但如果赢得太快,刘隗肯定觉得不尽兴。
    “呀——”
    刘继大吼一声,扑到近前横臂一甩,砸向方晨胸口;
    方晨上身一仰,两腿前后分开,来了个一字马,有惊无险地躲过;待对方击空错身之后,再仰身旋腿而起。
    “好身手!”
    刘隗忍不住击掌赞道。
    刘绶却是摇了摇头,方晨的动作好看归看,却华而不实,要是对上他,分分钟取胜,不过对付刘继倒是够了。
    时间在方晨的甩帅中过去,半刻钟不到,刘继累得气喘吁吁,却没碰到方晨一个衣角。
    他即使再蠢,也看出对方是故意耍他。
    方晨也知道过犹不及,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主动冲了过去,抓起对方一只胳膊,转身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弯腰抓住刘继左臂,拉起后足抵对方腹部,一个后滚翻将其蹬飞出去;
    起身后两个侧翻到了刘继身旁,揪住对方胸甲提拎起来,准备来一个抡砸。
    刘隗急忙喊道:“住手!此次比斗旭辉取胜!”
    “幢主威武!幢主威武!”
    霎时,双河营近千士卒齐声欢呼着,将附近鸟类惊飞大片。
    刘绶怨恨地瞪了方晨一眼,没有说话;再打下去也是找虐,他真不敢继续纠缠了。
    众多亲卫看方晨的目光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这身手比起他们幢主也不遑多让,但看着要赏心悦目得多。这就是现实,有实力才会赢得尊重。
    方晨抱拳一圈后转向刘隗:“镇北将军,末将献丑了。”
    又冲刘继抱拳道:“承让。”
    刘隗摇了摇头,示意两个亲卫将刘继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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