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嫁入了隋家,并且这些年一直稳稳坐着隋夫人的位置。
    此时再看着宁桢,容恒这才发现她在长相上,确实跟邬乔有几分神似,是那种很明显的母女长相。
    “不是这样的,”宁桢摇头,她看着程令时说:“令时,早早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来,她什么人都不靠,考上了t大,成了设计师。她不会因为故意报复我,就跟你在一起。”
    “她当然不会。”程令时冷淡说道。
    宁桢听见他这么说,突然松了一口气。
    反而是程令时看着隋宁,淡然道:“你要跟我说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件事?”
    隋宁睁大双眸道:“令时哥,你不要再被她骗了,你这么理智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听信她的花言巧语。”
    “你以为我刚认识邬乔吗?”程令时看着面前的两人,语气温和,这一份温和却因为邬乔,他说:“我从她十五岁就认识她,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还有,我早就知道她跟您的关系。”这次,程令时望着宁桢。
    他这人看似轻狂不羁,其实骨子里透着教养,对于长辈,他从来都是态度温和,绝不会轻易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可是看着宁桢此刻的眼泪,他却只觉得可笑。
    他直勾勾的盯着宁桢,声音冷漠道:“如果您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您就不应该只是哭。”
    宁桢抬头望着他,眼底充满愧疚。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应该带着对她的内疚活着,一分一秒都不能忘记。”
    在他的声音下,宁桢本就苍白的脸色,一寸寸发白,毫无血色。
    程令时却还嫌不够,他知道自己不该是审判宁桢的那个人,可是那个清塘镇上总是孤独无助的少女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直一直无法消散。
    “你应该羞愧到,下半辈子都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
    邬乔吃了感冒药之后,眼皮越来越重,哪怕开着电脑,脑子犹如生锈了一样,连一丝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最后她迷迷糊糊趴在电脑桌前,睡了下去。
    她只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图纸还得继续修改呢。
    门外传来声音时,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来人弯腰,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邬乔这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颊,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好休息的,怎么还在画图,”程令时微蹙着眉头问道。
    邬乔微撅着嘴,难得撒娇说:“我不画图的话,谁画啊。”
    不知是不是这感冒药的药效太过明显,她眼皮沉的抬不起来,眨了眨,闭着眼睛说:“你知道的,没人帮我。”
    只是这一句话,仿佛并不是在回答程令时。
    程令时将她抱到床上,弯腰,低头亲了亲她。
    会议室里,他转身离开时,宁桢哀求的声音说道:“令时,请你好好对早早。”
    “这件事不劳你费心,”程令时握着会议室的门把手,低声道:“我会用余生把她以前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弥补回来。”
    ……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床上,安静的待着。
    直到程令时低声喊道:“早早。”
    “嗯?”半梦半醒的小姑娘,带着惺忪的睡意低声回应道。
    “余生你就只是程令时的早早了。”
    第80章
    邬乔是睡到晚上十点醒来的,一觉醒来,肚子饿的咕咕响。大概是睡的太舒服,整个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体和心理上的沉重都在这时候消失殆尽。
    她伸手拿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掀开被子起身。
    谁知刚起床往客厅走,就闻到一股弥漫在屋子里的香味。
    邬乔走过去,发现厨房里的炉子上正熬着汤,咕咕作响的汤汁,不断冒出的热气,外面下着的雨依旧没有停歇。透过厨房的窗子,看见模糊的雨幕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冬日,窗外的大雨,厨房里炉子上炖着的汤。
    邬乔出神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袭来,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
    “起来怎么也不叫我?”程令时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哑的让人面红耳赤。
    邬乔望着窗外,低声说:“难怪大家都想买房子,这样的冬夜里,外面下着雨,家里有一盏灯,一锅炉子上炖着的汤。”
    这是她早已经忘记的,属于家的温暖。
    程令时声线无比温柔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邬乔这次没跟他客气,笑着说道。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先给你盛汤。”程令时说道。
    邬乔点头,准备帮忙拿碗,却被程令时赶了出去。
    等汤端出来,她发现锅里炖着的是猪肚鸡汤,熬成雪白的浓汤,弥漫出来的鲜香味道,已经足以让人迫不及待的尝尝。
    “这个汤你自己炖的?”邬乔喝了一口,发现鲜的可以,忍不住惊艳道。
    程令时将米饭还有重新热了一遍的菜端了上来,有些无奈道:“加热一遍可以算是我做的吗?”
    这么复杂的汤,确实不是程令时做的。
    是他让人送来的。
    “可以,怎么不可以了,”邬乔给面子的说道。
    这汤实在是太鲜了,邬乔忍不住又喝了两口,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程令时回来了,她也不确定那时候多久了,但好像并没有到下班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程令时随手给她剥了一只虾,放在了碗里,问道:“你现在还头疼吗?”
    “睡了一觉就没事了。”邬乔轻笑。
    程令时之前就量过她的体温,知道她并没有发烧,所以也没太过担心。
    两人吃着饭,程令时见她手边的汤碗空了,直接伸手拿过来,替她重新装了一碗汤,邬乔看着他习以为常的举动。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邬乔一直受照顾的那个。
    即便是这样的细微处,也能看出他的温柔。
    “我今天见了一个人,”邬乔看着他的脸突然开口说,这一刻太过温馨,让她竟生出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程令时有些惊讶,但还是问道:“谁?”
    “我应该叫妈妈的人,”邬乔语气平淡而缓慢的说道。
    程令时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疼、酸楚,也夹杂着说不出的满足。因为他知道邬乔的性格跟他一样,都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底的人,绝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心事。
    但是现在她却对自己说出了这件事。
    可见她心底,自己是最重要的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程令时唇角不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邬乔低声说:“哥哥,你应该知道我家的事情吧。”
    程令时在清塘镇住过一段时间,想要知道邬乔的事情,并不难。也一定会知道,她父亲去世后,她被妈妈丢在大伯家里。
    况且之后程令时还在她奶奶家旁边,替戴老爷子干了好一阵活。
    “之前我回家替我爸爸扫墓的时候,发现他墓碑前有一束鲜花,那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她回来了,”邬乔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搅弄了下,低声说:“直到今天我在公司楼下碰到她。”
    “她在公司楼下等你?”程令时皱眉。
    邬乔说:“她大概早就知道我在这边上班,会在楼下咖啡店那边等我,然后今天我跟她见面了。”
    程令时眉头紧蹙着,虽然邬乔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对方是她十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
    面对一个抛弃了十来年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冷静。
    “然后我就跟她聊了聊,”邬乔突然笑了下,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我觉得跟她聊完之后,我应该可以彻底放下了。”
    程令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早早。”
    “我以前一直以为,有血缘的才是家人,可是现在看来,即便有血缘关系,也并不是一辈子的至亲,”邬乔轻声说:“我其实早就没有妈妈了。”
    她不是不承认,只是觉得不管什么事情的结束,总该有个正式的落幕。
    今天好像就是她那个等待已久的落幕。
    不管以后宁桢是富贵也好,贫穷也罢,都跟她无关了。
    *
    邬乔并没有悲春伤秋的时间,周一的时候,她就作为时恒建筑所和沣盈集团的代表,前往银湖乡,正式讨论这次图书馆建设的问题。
    因为这个项目是公益性质,所以直接跟政府部门对接。
    他们与银石县政府接触之后,对方听到他们这个公益计划,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甚至直接说,他们可以在银湖乡内任意选址建造图书馆。
    这种公益项目,政府恨不得越多越好,所以两天之内,彼此就签好了合同。
    回到上海后,他们专门去拜访了一次商奶奶。
    邬乔特地将在银湖乡拍的照片,给商奶奶看了,虽然现在图书馆还没建起来,但是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这么顺利。
    “乔乔,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商奶奶眼眶微红,不停看着她的手机。
    她年事已高,一直没能再去银湖乡。那时她丈夫的家乡,也是柳爷爷直到去世前,都心心念念的地方。
    本以为他的遗愿最终只能成为遗憾。
    可是没想到,却被邬乔以这种最为圆满的方式实现了。
    “我们商量过了,最迟明天三月份竣工,到时候您若是方便,我们想邀请您一起去银湖乡参加竣工仪式。您都不知道,我这次过去的时候,很多小朋友都围着我问,是不是真的要给他们盖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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