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一动不动,仍旧抱着可以带着望舒一同离开的希望,他摇摇头,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四面八方冒出的黑手愈来愈多,尖锐的指甲刮破蕾丝裙幅,他索性将小腿下一点的都撕掉。
    走!
    望舒呼吸有些急促,去找项链,不然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耗着都是送死。
    所有人气力怠竭,与钟绮春做舞伴的小姑娘猛然不慎跌下去
    从脚尖窜出一只只黑手抓着她的腿,滋滋腐蚀的皮肉宛若放入热锅中油炸剥脱成干饸坚硬的质地,她痛苦不堪,钟绮春却赶忙挤开中年男人握住程媛媛的手。
    丝毫不顾没了舞伴的人会得到什么下场。
    滚啊!程媛媛对他厌恶至极,两人的体型差距使她无法摆脱钟绮春握住手的束缚。中年男人被他挤开后便如同前者一般,他被从地下伸出的手指抓住腰腹,无法直立起身,两边肾脏疼痛不已,猛然爆发出的力量令人无法挣脱。他不可自抑的感到恐慌绝望,情急之下拽住钟绮春的裤角迫使他无法动作。
    男人温和的面庞狰狞起来,钟绮春厉声,放开!
    放开?中年男人神情疯癫,显然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希望,我活不了!也得拉你下地狱!
    钟绮春慌了,他握住程媛媛的手企图类于望舒那般可以借机移动到舞池边缘,爬上去!对!爬上去就能活了!
    钟绮春力气大的很让人觉得他是想要捏起程媛媛,骨头被攥的吱嘎作响,强硬的被拉着向舞池边缘旋转,中年男人的半身已经陷下去,只剩下几个被掀翻的指甲盖紧紧的笼住光洁的地板才能不那么快的被拽下去。
    随随!
    站在角柜上的随随接收到信息,他向前探身,望舒甩出藤蔓种子缠绕在程媛媛身上,蔓延的绿藤力量极大,一瞬间膨胀甩向角柜。
    随随左右探查,顺利在藤蔓甩出程媛媛的一瞬间抓住她。
    望舒进而看向身后没救了。
    小姑娘已然被黑手吞掉整身,似乎是查探到望舒的目光,那一只只黑手顾不得再吞吃头颅,咯吱一声拗断脖颈,投掷出去。
    那只头颅上还有着极其痛苦的狰狞表情,硬邦邦的在舞池中咕噜咕噜滚动几圈,朝着钟绮春的方向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黯淡眼球。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钟绮春连连后退,黑手抓住对方的脚踝,他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抓住角柜了!
    随随随随救我!快救我啊!钟绮春眼中满是希翼,讲话语无伦次。
    随随看向对方的眼神复杂而厌恶,他后退几步,贴到墙根,你没想过你踹的那些人吗?救你?然后被你再次当做垫脚石?
    不会!不会随随!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疼痛与灼伤皮肉感交织拉扯着钟绮春,他眼神疯癫,快要触碰到角柜的手掌拍打着舞池的地面,不!不可能!我不能这么轻易死掉!我有钱!随随!只要你救我!我有大把的钱给你!一千万!不不不!两千万!只要你救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随随没有答话,身旁的程媛媛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将对方伸手握住角柜的指尖一点点碾压,眼神悒郁不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媛媛脚下使力,将对方生的希望狠狠地踹落谷底。
    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仿佛恍如昨日,程媛媛居高临下,自称拥有最高鬼怪青睐值的钟绮春已然泯灭于副本当中。
    男朋友死了,害他的人也死了,程媛媛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了。倘若能够幸运逃出生天,也不过是在一次比一次还要困难的炼狱当中徘徊,独身一人,又有什么意义。
    恍惚间程媛媛仿佛看见男朋友在向她招手,对方笑的明媚而宠溺,是程媛媛最熟悉的模样。
    她顺从的迈出脚尖,在随随惊恐的目光中跳进舞池,男朋友在迎接她,他们牵着手,一同漫步在家乡的油菜花地,蝴蝶翩然飞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程媛媛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痛苦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如愿以偿。
    放眼望去,除了那些东西故意弄出来的痕迹,整个舞池再见不到那些人的影子,藤蔓肆无忌惮的生长,望舒抓住高个子女人的手,企图带她一同离开。
    黑影如影随形,呜呜咽咽嘲笑着望舒愚蠢的举动,他回头,哪里还有什么人。
    不过只是一具空空荡荡的皮囊。
    冰凉的感触从身后将他拥入怀中,黑洞洞的虚影露出一张严肃端庄的脸孔,他无疑是英俊的,只是这种英俊沾染了晦色和空洞,于是显得格外诡黯。
    玩儿够了吧?冰凉的手指从大腿根抚下,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真美,只是可惜被撕破了些,不过没关系,还有许多许多,足以让你撕的开心。
    森郁的鬼气盘旋在望舒身上,那团黑影凝出实质,执起对方指节轻吻,小少爷,该回去了。
    里德。望舒开口,我不想洞穿你的心脏。
    尖锐的鞋跟踩在里德整洁的西装裤上,他好似一个真正乖张的小少爷,倨傲而娇矜,看的出是在锦绣绮罗丛中被好生将养长大的。
    别说笑了,小少爷,您知道的。只要在世界当中,我不放你走,你走不了。钳制的力气令望舒无法抽身,对方坚定而温柔的握住对方脚踝,您不乖我说了,留下来。
    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望舒后知后觉,从一开始他们便落入了里德的圈套,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世界鬼怪,对方清楚明晰的知道他们的来历,然而能力却不下于当初的问青。
    你想要我?
    里德轻笑,小少爷,您已经属于我了。
    可是你不乖,总想跑出去,略施惩戒并不是什么坏法子,至少对于您来说,被剥夺自由才是归宿。
    这幅皮囊万里挑一,雪做皮囊玉为骨,一颦一笑都好看。可惜这副好看所有人都在觊觎,里德无法抑制内心翻腾的恶欲,他只想将宝贝藏起来。
    忽然的黑暗遮挡住望舒的视线里德将手掌覆在长睫上,古老的咒术从对方口中倾泻而出,望舒奋力挣扎,他终于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疯子,用毕生灵力做契,牢牢束缚住望舒。
    颈间热烫而鼓胀,繁复的纹章在柔韧的肌肤上蔓延,望舒一阵脱力,忽的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话想和大家说:
    其实从更新这篇文章到现在,觉得自己蛮幸运,从一开始通过一点点灵感开了这篇文,可以说后面的一切思路都没有想好,能够坚持到现在,可是说完全是依靠评论区的你们,有人喜欢,才有动力更下去,我更深知自己的不足。
    在没有更文的时间里,都在潜心的学习,研究,遣词造句,设计剧情。当然也看了很多很多作者优秀的作品,于是更觉得自己其实泯然于众,开文到现在,说过许多声谢谢,可是还是想说,感谢陪伴,感谢收藏。
    希望大家多评论,多指点,有什么不足或者你们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一定告诉我。
    最后,鞠躬,感谢。
    此文不签约,不入v,博卿一顾而已。
    第40章 古堡怨灵(10)
    里德一眼瞥向在场的唯一一个清醒的活人,随随瑟瑟发抖,强撑着站起身来,你你你放开他,不然等望舒醒来有你好看!
    里德未曾分给他一个正脸,下一秒随随不可控力摆动身体飞了出去。
    哐当
    随随灰头土脸,正对着墙上的夏恩伯爵肖像画。
    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对付随随却是游刃有余的事情,里德看向双目微皱的望舒,他在睡梦中也不肯放下。
    望舒与你交心,今夜我不杀你。
    他凉嗖嗖扔下一句话,解下外袍给望舒披上。
    随随不住磨牙,五脏六腑仿佛位移般的疼痛,他灰头土脸,对方却杀他轻如鸿毛。
    在这样悬殊的能力差距下,该怎么救他?
    随随脑袋快要炸裂开,空洞洞的廊道里一丝光亮也无,他不准备在外逗留太久,那个该死的敲门怪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搞一发突袭,走廊不能留,舞池更不能留,里边儿还有小个子男人融成烂泥的皮肉,随随想想都一阵反胃。
    他抖抖索索扶墙起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先回卧室。
    古堡阴郁的氛围愈来愈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丝丝日光都仿佛欠奉,不肯逗留一刻。区分白天黑夜大概就是看随机特效一般的空荡白和暗夜黑,今夜这样好的星月实属异常,随随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头顶,在稀薄的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这丝安全感还没到头,随即便被日日打卡的敲门声音驱散。
    客人,需要准备些点心吗?嘶哑的声音如影随形,随随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战栗,他裹紧被子,企图给自己催眠。
    然而这声音今日似乎久久未曾停歇,贯穿了整间卧室。
    随随不免想到更多。所有人都在舞池中殒命,望舒被管家抓走,古堡上下只剩下自己一个落单的活人,那东西不停的敲,随着时间的流动,随随想也是这样,不想也是这样自己早已成为了古堡内唯一的靶子。
    只需一瞬,随随紧绷的神经便会立即崩断。
    这太令人惶恐了,熬得过今夜,明夜呢?后夜有如何?凌迟的感触煎熬着随随,不要说是敲门的鬼怪,就算是夏恩伯爵亲自下杀手,怕是结局也不会比舞池中死法各异的人更好过。
    周遭的温度都好似降低几分,纵然是蒙头在被子里,随随好像也能感觉到有目光随着自己的动作在不停的紧盯。
    随随下定决心,猛然将被子掀开,抄起床头柜上昏黄的烛台往头上一砸世界安静了。
    随随没有留意的是,那东西距离床头不过半米远近,只是终归还是有禁制在的,这规则不仅使鬼怪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有意在权衡着游客跻身制度的□□下,能够不那样轻易的便被鬼怪抹杀全员。
    毕竟对于随随这类的普通人来说,遇事全靠苟,奔逃为活命,可极坏的一点是,规则对于鬼怪的钳制越来越薄弱,而只身一人的随随也愈加危险。
    呃唔望舒挣扎起身,漂亮的眼珠盛满泪水,古老繁复的契压制着望舒本就枯竭的灵力,他感到不安而空荡。
    金发的绅士体贴的入怀抱起来,纤弱白皙的两条腿垂在两侧,尖尖的下巴搁在对方肩头,是一个搂抱小孩儿的姿势。
    似乎连自身行动都成了问题。
    他挣扎着推开里德,小狼崽一般咬他肩膀,尖锐的牙齿竟没能洞穿那层熨帖的外衣退步了,望舒愤恨的想。
    莹莹的望舒花香包裹着周身,体贴的绅士将小蛋糕送入口中,望舒偏过头去,孱弱无力的身体竟还一点一点地要睡在他肩头。
    这真是太糟糕了,没有什么能够比亲自投喂小家伙更令人觉得满足而心驰向往的事情了,少爷,多少吃些。
    他抽出一只手来抹上些蛋糕奶油,轻柔的泡发质地粘在望舒唇角,他禁不住诱惑,轻轻嗅了嗅,不着痕迹的舔进嘴巴里。
    将一切尽收眼中的里德侧身将他转过来,一口又一口的喂,他还是不讲话,但最终还是张开嘴巴吃进去,鸦青长睫扑闪扑闪,撩拨在里德心上。
    房间很黑,几乎无法分清昼夜。沉默的侍者会端上香甜的樱桃小蛋糕,甜腻的味道散发在床头,望舒埋在堆软的毯子里,卷卷的发尾散在纯黑的空境里,像一抹难言的亮色在莹莹发着微光。
    望舒能够感觉到充盈的灵力滋养着身体,可唯独丹田处仿若一只被堵住盖子的小口,出不去进不来,连最初级的查探感应都做不到,无边的黑暗向是一只巨兽,要把他撕碎压垮。
    除了每日按时敲门的里德之外,只有一日三餐加饭后茶点被沉默的女仆端送进来。不要试想跟她们说一句话,比起望舒,这些人更像是活在黑暗深处的傀儡。
    于是他开始期待
    不知从某一天起,他开始向往里德口中开的很好的玫瑰;开始向往藤枝条上尖尖细细叫着的小鸟;开始向往古堡庄园以外的风景。
    小少爷。里德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他穿着一身合身翻领西装,熨烫平整的衣角被极小心的轻轻掸了掸,漆黑的牛皮鞋焕发着崭新的光彩,里德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的,丝毫不像一个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邋遢鬼怪。
    望舒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游移在他身上,可总归是少了几分敌对。房间里温暖而柔软,泛着与里德身上如出一辙的松脂香气,这让他在长久无人的空洞环境中感到稍微平和。
    望舒很长时间没有讲话,嗓音微哑,今天是第几天了?
    您不需要知道,小少爷。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怎样对待一个叛逆离家小少年您对这里的生活不满意吗。
    啪
    里德被打的偏过头去。
    滚啊!
    里德咬了咬后槽牙,陷下去的床垫又继而弹上来。
    他打开餐盘看了两眼,神色如常,怎么不吃?
    得到的又是沉默不语。
    契约的形成对于望舒来说只是起到禁锢作用,但从心理上来说的确太过不适。
    寻常拿件东西隔空就能握在手里,现在连鞋子踢飞都找不到在哪里,对于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望舒来说,又是何等委屈。
    简直委屈死了
    在混沌模糊间隙当中,望舒只能模糊猜测个大概,他从没有做过时间这么长的任务,以至于时间拖得越久他便越焦躁。
    他越来越渴望另一个人温热的鲜血与喷薄的爱意,可如今却不能知晓对方的踪迹,二人僵持许久,望舒先打破平静。
    随随他?
    还好。
    望舒松了口气,冒着热气的牛奶在玉色的面颊上蒸腾出热气。里德将餐盘捧在手边,银汤匙蹭着颜色好看的唇。
    他试探性的往里喂,却遭到对方偏过头去的置之不理。
    碰撞的汤匙撒在手背,里德在对方的注目下舔进嘴角,不厌其烦的举着汤匙在他嘴巴边晃荡。
    我都说我不想喝!难得有些少年脾性,发作过后却又发现对方一动不动捧着热乎乎的牛奶杯,手心的边缘已经变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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