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不进去?莽原直愣愣的脾气,不是你这老头把我们都带进来你反而不进去?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我们进去在里面放什么东西把我们一窝端了。
    你!徐伯怒发上指。
    你什么你!弄到这份儿上我也不怕你了,你吹鼻子瞪眼干啥?
    莽原!鹤归摇摇头。
    他便不再言语。
    这扇门里有你们要的东西,不管你们信不信,去留随意。他转身匿去了。
    走不走?沈虎眼神示意。
    郗吾握住铜门咔嚓一声,那扇门便断在底下,走吧。
    莽原落在后头,忍不住咋舌,这门得有千金重吧,他就那么一下给摁进地里去了?
    沈虎哑然,郗吾是为了他们不在我们之后将门从外面锁上,你的关注点在哪里啊!
    他敲了敲对方脑壳,走吧。
    几人渐行渐远,昏暗无光的铜门轰的一声强制扭紧,数道血红条幅封在门上。
    似只是一个黝黑深寂的洞。
    第65章 青山祭(10)
    莽原落在后面,与并肩的沈虎小声嘀咕,从外边看不出什么来,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箱口封的严密,上头釉色的净瓶落了灰尘,严密卷轴层层堆叠,莽原单手抽了只卷轴,解开层层线扣。
    沈虎一回头发现他不在身边,环顾四周,眉头直跳,你干什么!
    怎么了?鹤归打开照明灯,有情况吗?
    没事,莽原乱翻东西。
    鹤归从前面几步走过来,别乱碰这里的东西,万一有什么不该动的,不能动的,我们一个两个都跑不了。
    欸不会吧,这里的卷轴都堆成山了,你看看摆在外面落灰,我只不过抽了其中一卷而已。
    他眼疾手快,趁着二人不注意将卷轴攸然展开。
    哎呦卧槽!他眼皮直跳,这他妈的什么东西?
    几人围靠过来,面面相觑
    那张泛黄的卷轴上,成千上万的人头泼墨似的映然纸上,他们的身躯匍匐在地,对着一团四不像的东西祭拜。
    问青眉心一蹙:很不对劲。
    里德斜眼看他:发现什么了吗?
    他指尖苍白有力,指在纸上:你看看这堆人,乍一看觉得这是个祭祀场景,但你凑近,他们的身子和头都是分离的。
    然而更不尽然,头颅密密麻麻簇拥着那个四不像,比起信徒,更像是殉葬。
    沈虎问: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空间都仿佛森然几度。
    郗吾道,与其考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不如将这些卷轴都拆开,看他想要我们知道些什么。
    他指尖微动,那些卷轴堆叠平铺在地。
    鹤归仔细查勘,心下微动:这些中轴都标有记号。
    哗啦啦的卷面根据那些记号由始至终,一齐并排展开。
    一时间,地面上那些画轴,仿佛将。场景重绘,无数哀嚎映然纸上。
    朱红色彩褪去浓重笔墨,围栏颜色更像干涸的血迹,你看。鹤归道。
    沈虎心灵福至:这是墨庄?!
    寥寥几笔,那偌大的神社便跃然纸上。
    彩绳张结,众人敲响前殿的撞钟,祈祷神明听到自己的愿望。
    巫女执神乐铃,一头长发着重着彩。
    店里有男人斜看着巫女,眼神晦暗不明。
    然而下一卷,灾难降临这个人数不多的小镇:干旱,大涝,虫灾
    不断有人进出神社,却毫无所获。
    信徒说:神啊,您背弃了我。
    第三卷 ,是看不清面容的稻荷神手握青山镇的结局,祈祷着风调雨顺,甘愿用自己的修行祭天逆行。
    然而意愿只是意愿,想象总是想象。
    稻荷神失去信徒,神力渐消。
    真正的灾难降临了。
    第一个男人来到神社。
    他钻进巫女的屋子,指着神社信誓旦旦,以砸毁神社为噱头。
    槐树飘香,巫女洁白的裙摆染上泼墨的红。
    但灾难远远不止如此。
    越来越多的男人进出神社,村庄里的孩童瘦成皮包骨头,被做父亲的煮熟分吃,无力的老人和女人们成了备用的储蓄粮。
    那口锅子里,不知令多少人失去性命。
    神社的轩匾被砸毁,众人戏谑的写上新名字:女.支.女坊。
    甚至到最后的画卷,那扇门中一下子挤进了密密麻麻二十多个人头
    沈虎青筋直跳,忍不住爆粗口:我哗他妈老表!
    在一个圆月高挂的深夜,最后一个男人从屋子里探头而出,巫女悬梁自尽。
    到处张灯结彩,祭祀的火焰吞噬了这场罪恶,一片神鸦社鼓。
    所有村民现在青山腰断一个四不像石像前,匍匐跪拜。
    与此同时,天地变色,稻荷神的最后一缕形留存在它唯一的信徒,以那颗老槐为界限,将巫女的身体封印在里面,以日月光华蕴养,等待一日,重返人间。
    被遗忘的稻荷神消失在天地之间,神社再无信徒。
    最后一张卷轴上,便是先前莽原打开的那张画卷,但它比之先前祭祀场景却显然悚然了许多,那些大大小小的人头堆叠,乍一看好像正在面对他们扯开笑脸,郗吾手中灯光闪了闪。
    他蹙眉,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那张画上对着手电的光打了打。
    鹤归:有什么问题吗?
    鹤归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直直聚焦郗吾身上。
    郗吾:顾明阳。
    我在。
    你把这幅画轴举起来。
    顾明阳不明觉厉,还是听话提起卷轴,郗吾:再抬高。
    众人静默端详。
    可以了吗?他从卷轴后探出头来。
    莽原垂下头来,顾明阳更觉得模糊不清了:画有问题吗?
    他斜睨一眼,瞳孔骤缩,顾明阳扶了扶帽檐,略微将手移开画轴边缘:我艹啊,他把话音一顿,硬生生噎回嘴里。
    郗吾点头示意,终于大发慈悲,放下吧。
    沈虎拍拍莽原肩膀:学着点,这就叫精准扣题。
    莽原机械点点头,心有余悸远远离开那副画轴。
    远处那副散落的画卷,平摊时看似只是一副诡髋带有恐怖色彩的画,而将它悬挂起来,那些堆叠的人头里,密密麻麻都是婴孩的头。
    那东西绿色眼珠,仿佛层叠鬼火燃烧,哪里是那些人头在笑分明就是孩童呲牙咧嘴咬着头骨笑的开心。
    莽原仍心有余悸:你说这是谁画的?
    沈虎:谁知道。他目光移转,眼神凝聚在那两幅羊皮卷上。
    郗吾展开羊皮卷,顾明阳会意将最后一副画轴拿过来平铺并排。
    鹤归问:发现什么了吗?
    顾明阳看的专注,郗吾将羊皮卷递到他手里,道:只是猜测。
    顾明阳乖觉将两幅挂在身上,欸!你们看!莽原急哄哄喊。
    原来竟然是这样!鹤归叹道。
    第四幅羊皮卷在灯光的折射下露出真容:
    羊胎膜似的浑水中裹挟着酣睡的幼婴,占据一小半阴影部分之下,是在灯光探照下亲昵抱拳的另一个幼婴,虽然比他小的要多,但的确是存在的。
    沈虎挑眉:双胞胎?!
    里德递上第五副:看看这个。
    但是猜测落空,第五幅羊皮卷确实只有那个撕破母亲肚子歃血而生的魔童。
    画卷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沈虎撇嘴:那我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俩孩子还是一个孩子啊?
    你怎么看?鹤归问道。
    郗吾仍在研究那两幅羊皮卷,他阖眸,泼墨似的眼睫神情晦暗不明:我更倾向这里的卷轴与羊皮卷上的内容一定是有联系的。
    这是什么猜谜游戏吗?哥哥弟弟的,谁知道哪个是哪个。莽原抓狂,这该不会就是门外那老头混淆视听的吧?
    莽原:这画绝对是那老头的杰作,他想给我们下套。
    喂!他眉头紧皱,谁抓着我肩膀,让开让开!
    风声桀桀,微尘飞扬。
    周遭寂静无声,听不见丁点儿动静。
    几人站在暗处,唯莽原自己在一侧。
    他深呼吸一口:欸,欸、干什么呢
    所有人沉声不足。
    他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极轻的咽了口唾沫,你们跟我开玩笑呢吧?!
    都六个小时了。鸾鸟嘟嘟囔囔,算了算了,不能再等了。
    女孩柔嫩的掌心捧着那只机械小鸟,将它嘴巴里塞进纸条。
    她旋转发条,那只机械鸟在空中震臂飞了两圈,咣当一声,复又落在桌上。
    怎么回事?她检查周身,眉头皱紧,不应该啊鹤归不是鸾鸟的语调戛然而止。
    不管我在哪里,它都能够找到我。
    鹤归的话还历历在目,鸾鸟心下一紧,猛的起身飞奔出去。
    她路上逮到侍者:徐伯人在哪里?
    侍者面露难色,并不答话,只摇摇头,逃也似的脚下生风。
    鸾鸟都快急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越想越不安,脑袋里灵光一现,心道干脆碰碰运气。
    倒计时仅剩最后一天,衣冠架上层叠的繁复祭祀服被寂检查了好几遍,府里显而易见的一派忙碌,绸缎堆织的轿子停在门口,悬挂着的灯笼精美绝伦。
    年青的祭司一遍遍对流程,古朴沉寂的祭司府后,万家灯火张灯结彩。
    当鸾鸟推门而入时,寂正在为慧班调试神乐铃的彩带。
    他神情肃穆,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儿?!
    鸾鸟气喘吁吁,无措的目光望向寂身后的人,她很恳切的看向慧班:郗吾他们出事了
    第66章 青山祭(11)
    寂别过头去不看他。
    我慧班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别问我,没得商量。寂态度坚决,只留了半边侧脸给慧班看。
    你可不可以问问徐伯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鸾鸟小声耳语:鹤归留给我的机械鸟也联系不上他们,鹤归说过只要他活着,那只鸟绝对会送到他手上的
    她蹙眉:现在我联系不上他们,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别着急慧班安抚她:我去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寂一旁冷哼开口:你总是这个样子,别人说两句你就相信我的话你半句不听她是骗子还是我是骗子?!
    你不要任性他喏喏:你们谁也不是骗子,我是骗子,我是骗子
    那感情好寂轻嘲:小骗子,你能干得了什么乖乖躲在我身后不可以吗。
    他垂眸看不清神色,扯着手中搭扣一言不发。
    慧班手腕的搭扣一顿一顿,与其频率共振。
    慧班眼睫轻颤,嗫嚅道:我们帮帮她不可以吗?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欲说还休,单纯又盈润,寂心下一跳,粗暴把他拉到身后,你试试看。
    祭祀典礼在即,今年你独自登台,到了这个关头了,你还想去哪里?
    寂语气冷漠,听在耳朵里刺耳又刻薄:你走吧,这件事他管不了。
    鸾鸟欲再求他,寂却好似先料到似的拽着慧班走了。
    我们去问问阿伯好不好?他仰头看他,两瓣嘴唇一开一合就说出伤人心的话。
    寂神色恹恹,冷漠的落在他唇间,粗粝的手指摁在触感柔软的嘴唇上,嘘。
    他抵住对方几欲脱口而出的话:我不想在你嘴里听见别人的名字,那些外来人,和我们,和青山镇,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
    听明白了吗?慧班。
    他神色黯淡:可我总觉得
    你要放弃我吗?他打断慧班的话。
    他瞳仁显出幽寂的神色:你打算放弃我吗?为了几个外来人。
    我他哑然,你想什么呢?
    从他们来这里开始,你的目光便再也不会为我停留,难道这十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慧班,你听好。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一个争风吃醋的丈夫:从现在开始,不管那群外来人的结局如何,你都不要再去管了,可以吗?
    他手掌桎梏住慧班,生怕那张嘴巴里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他总有种感觉,那群外来人,一定会带走慧班。
    不惜代价。
    慧班叹了口气,放开我,他说。
    寂眉色一凛,僵持数秒,他掌心微颤,艰难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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