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应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最后看了一眼孟多,说:“我该走了。”
    孟多:“不要!时应,不要走!不要!”孟多大声的呼喊,拼命地想去抓住鹿时应的手,但他无论如何都在碰触不到他,眼睁睁的看着鹿时应一点点消失在梧桐树下。
    孟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的看着陌生的房屋,掀开被子冲到门外,他跑的踉跄不稳,在门槛被绊了一下,跪到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半晌后,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钟齐雁从外面走进了,看见孟多,连忙跑了过去,“阿多,你终于醒了,你你别哭了。”
    孟多抓住胸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颤抖着手伸进怀里去摸,摸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摸到,说:“小叶子,小叶子在哪里,小叶子在哪里......”
    钟齐雁说:“小叶子在秦大夫那里,你昏睡了五日,来,先起来,你回屋里,我把小叶子带来。”钟齐雁将孟多搀扶回屋里,让孟多重新躺下,为他盖上被子,说:“等一下,我去把小叶子抱过来。”说完,钟齐雁快步跑了出去。
    孟多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他什么都没有想,眼泪却顺着眼角流进鬓角,孟多抬起手遮住眼睛,初春的风料峭寒冷,从敞开的门窗吹进来,孟多感到很冷,在被子里蜷缩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孟多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他睡得不太|安稳,恍惚中感觉一双冰凉粗糙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孟多猛地睁开眼,那双手立刻用力掐住了他。
    孟多睁大眼睛,看见一个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掐着孟多的手却像铁烙一般坚硬冷酷,老和尚慢悠悠的问:“鹿时应的孩子在何处?”
    孟多因为窒息,血色涌上脸颊,“......你是谁”。
    老和尚说:“不必知道我是谁,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孟多想要掰开脖颈上的手,老和尚笑起来,一点一点收紧手指,“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找,他的孩子不是人,对不对?你也不是人。”
    孟多因为昏睡多日没有力气,只觉得呼进的气越来越少,有那么一刻,孟多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能去见时应了......
    “你是大师?”钟齐雁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来,“你放开阿多!”
    小叶子从钟齐雁手里跳了出来,小巧灵活的朝孟多跳去。
    孟多的头猛地一疼,大喊:“不要——”小叶子跳到半路被大师截住了,老和尚粗鲁的拽着小叶子的尾巴,脸上露出了扭曲丑陋的笑容,说:“就是这个小东西?”
    小叶子一扭身体,嗷呜一声啃住大师的手掌边缘,但它太小,这一咬没有半分威胁,大师掐着小叶子,然后看向孟多和钟齐雁,缓缓抬起手,说:“你们两个留不得”,说着朝孟多的额头拍去。
    一只碗从门外飞进来撞歪了大师的手,阿洛熬个药的功夫没料到主子险些遇难,他飞快冲进屋子里与老和尚厮打在一起。
    院子里传来许多脚步声,大师扭头看了一眼,暗骂一声,掐着小叶子撞开窗户,消失在了窗外。
    章礼江一身狼狈,顾不上和孟多打招呼,带着四五个人也从窗边翻了出去,追着大师而去。
    孟多叫道:“阿洛,他抓走了小叶子!”
    阿洛应声也跟了出去。
    孟多怔怔看着空无一人的窗户。
    侧院的动静引来了秦白和秦赋璋,秦白看见孟多脖子下的淤青掐痕,正想为他诊治,孟多却忽然按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喃喃说:“......小叶子,时应让我照顾他......”
    秦赋璋眼见不对,抬手去点孟多胸口的穴位,刚碰到他的身体,孟多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唇色隐隐有发青的征兆,秦赋璋眼疾手快从药箱中抽出三根银针分别下在孟多的头部和胸部的穴位上,说:“孟兄弟你快醒醒!”
    孟多茫然的看着秦赋璋,说:“......小叶子丢了”。秦白说:“不会的,小侯爷已经去追捕大师了,他们一定能找到小叶子,孟多,你现在神志不清,气血翻涌直逼天灵,快醒醒!”
    孟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绞碎了一般,疼的他难以喘息,耳鸣像丧钟一声又一声重重敲在他的脑中,他眼前时而昏暗时而明亮,秦白焦急的说着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朦胧之中孟多心想他也许也要死了,原来这么痛苦,这么疼。
    如果他死了,去见了鹿时应,鹿时应会开心吗,会亲吻他,拥抱他,还是会责怪他?
    孟多模模糊糊的想,他弄丢了小叶子,鹿时应会责怪他吧,他们唯一的孩子,鹿时应死了,他也死了,留下懵懂的小叶子在这异世,没有同类,没有人懂他,没有安树叶吃,不懂事,也不会说话,鹿时应也会心疼的吧?
    孟多听见了秦赋璋的声音,冷静下来,清醒过来,不要昏睡,不要恸哭,不要放弃,冷静下来,清醒过来......
    他还不能死,他要找到小叶子,不能让鹿时应心疼和失望......
    秦赋璋发现孟多渐渐平静了下来,纵然唇角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渍,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确开始试着平静了。
    秦赋璋和秦白对视一眼,利索的在孟多身上又下了几针护住他的心脉。
    半夜,章礼江和阿洛垂头丧气的走进院子里,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秦白和秦赋璋在院子里坐着,看见他们,问:“怎么样?”章礼江顺势坐到台阶上,说:“又跑了,他娘的,这老和尚的功夫忒高,我们仗着人数多好几次将他围困住,眼见就能抓住,最后总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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