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学生新学期课业重,人蠢还不听话,周礼不是个好脾气的,教了三天他就走了,换到下一家。
    下一家的学生聪明过头,总是挑战,按理周礼最喜欢这种挑战性,但他厌恶聒噪,越教越烦。
    第三个学生人不蠢,也听话,但却过于听话了,像个牵线木偶。
    三个礼拜,大学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开学也一周了,周礼在南林市没能找到一个合他心意、能让他静下心来的学生。
    最后一天,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说她在国外找到了新的伴侣,圣诞节前她不会回国,让他尽快返校。
    而周卿河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
    “后来我就回学校了。”周礼说,“谁告诉你我逃学了三周,袁雪?”
    “嗯,袁雪说的。”林温道。
    周礼讲述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跟说别人的故事似的,林温静静听完,莫名像被人掐了一下嗓子。
    林温忘记她先前还怕周礼胡来,她手不再撑着桌子,而是改搂住周礼的脖子。
    林温搂得死紧,周礼顺手抱着她,带着点微笑,温声问:“怎么了?”
    林温靠在他肩头喃喃:“如果我当时没有逃跑,会怎么样?”
    周礼想了想道:“那我们也许没可能,你当时才多大,何况我那个时候脾气坏的很。”
    那是他最糟糕最不成熟的时候,进入大学,他觉得情情爱爱全是狗屁,他的生活充斥着数不尽的烦躁和戾气,一点小事就能把他点着,打架斗殴成为他唯一的宣泄途径。
    最后一架他是跟肖邦打的,肖邦不知道从哪买来一根狼牙棍,对着他一顿猛抽。
    他徒手打架没输过,但狼牙棍他打不过。
    林温闻言,从他肩膀离开,皱眉摸摸他脸颊。
    周礼看着好笑,鼻贴鼻地跟她说:“还有一种可能。”
    “嗯?”
    “你早就‘死’了。”
    “什么?”
    周礼将她掐进怀,含着她嘴唇说:“早就被我干死了。”
    “……”
    灯泡嗞嗞响,周礼手伸进她衣内。
    渴求得狠了,爆发后就没了底线,欲|望肆无忌惮,周礼呼吸粗重。
    两人姿势危险,按理林温应该“逃”,但此时此刻,林温不想再瞻前顾后,她遵从自己内心,双腿将人夹紧。
    周礼托起她的臀,将她扣向自己,暗哑道:“我再给你掐几个印好不好?”
    掐几个印,鱼目混珠,搅乱视线。
    林温咬他,毫无威胁力地细声道:“你敢!”
    周礼笑笑,撞她一下:“那就试试看。”
    灯光嗞嗞忽闪,林温在错乱的光线中倒在了书桌上。
    “温温,你在不在里面啊?”
    邻居奶奶突然敲门,声音从厨房传到客厅,再传进卧室。
    房子隔音效果这样差,林温捂住嘴,翻身坐了起来。
    周礼朝大门方向看了眼,说:“进不来。”
    林温整理衣服,红着脸小声道:“你快穿好……”
    周礼没好气地亲了她几口,才把皮带系回去。
    第65章
    林温调匀呼吸, 走到门口开门。
    邻居奶奶刚要调头去其他地方找人,见门开了,她笑着对林温道:“我就说嘛, 你应该还在家里,怎么那么久才开门啊?”
    林温撒谎说:“我刚才在打电话, 所以没听见声音。”
    “难怪呢。”邻居奶奶道, “对了,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都快吵起来了, 我让他们晚上回去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明天给出结果, 你看呢?”
    林温随意:“好, 听您的。”
    邻居奶奶又说:“还有啊,张奶奶你记不记得?你们家还住这里的时候, 你妈妈经常跟张奶奶一块儿织毛衣。”
    林温问:“是住在前面那片的张奶奶吗?”
    “对对对, 就是她。”邻居奶奶说,“张奶奶昨天晚上走了, 今天他们家办酒,问起你爸妈呢,我说你爸妈旅游去了, 你今天正好回来, 你晚上一块儿去吃个饭啊。”
    林温不由想起在来时路上, 经过危房时见到的纸扎和灰烬。问了邻居奶奶,邻居奶奶点头说:“没错没错, 就是他们家,这不是没地方烧纸,在那里烧, 不会影响大伙儿么。”
    林温应下了,回到屋中,她把这事告诉周礼。
    周礼已经恢复如常,他倚靠着书桌,正低头回复手机信息,闻言他问:“在哪吃?” 记住网址m.xbiqugexsw.net
    林温道:“就在这里搭棚。”
    张奶奶是喜丧,她的儿女经济条件都不怎么好,但也想尽量风风光光送走老人。
    来的路上周礼问过那些房子有没有住人,林温指给他左边的房子还有人住,张奶奶家就住那片,房屋前面有条河,棚子搭在河边上。
    因为离得不远,两人和邻居们一道步行过去。林温向邻居们打听了一下,随众包了一个三百元的帛金。到了地方,她将帛金交给张奶奶的大女儿,抱歉说明她父母没法过来,跪拜完逝者,她和周礼一道去了河边,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天已经黑了,河边蚊虫多,黄色的灯光下蚊虫肆意乱飞。
    林温中午只吃了半个杂粮煎饼,她饱得快,饿得也快,肚子早就开始叫,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又低头,左手往自己右腿一拍。
    虫子没拍着,她挠了挠被叮咬的部位,痒得有点受不了,不确定刚才的是蚊子还是什么虫子。
    林温提醒周礼:“有虫子,你当心。”
    周礼一直在回复手机信息,抽空看她一眼,他没理林温的话,只将林温的动作看进了眼中。
    周礼道:“被咬了?咬就咬了,正好给那几个指印打掩护。”
    林温没好气道:“你再说!”
    “那我少说多做。”周礼道。
    林温刚想歪,周礼就把手伸到了桌下,挠了挠她腿上微红的一块地方,随意道:“你继续吃。”
    林温被咬的位置在右大腿的右侧,左手不方便挠,用右手的话又没法吃饭。
    林温咬了下筷子尖,继续吃着自己的,周礼一边看手机,一边替她挠痒。
    过了一会儿,林温说:“好了,你吃吧。”
    被叮咬的包肿得又红又大,不像是蚊子干的,周礼用指甲替她磕着包,这样更能消痒,他手机上有正事,邮件才写到一半,不想中断。
    周礼右手打字,左手还在给她磕包,他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说:“你喂我一口。”
    张奶奶家请来了几位和尚念经作法,乒乒乓乓像是敲锣打鼓,老邻居们吃得兴高采烈,喝酒谈天仿佛过节。
    林温在喧闹杂乱中夹了一只灌汤包喂给边上的人,不忘提醒:“小心有汤。”
    周礼张嘴吃了。
    别处都吵吵闹闹,他们这块却极安静,一个一心二用,一个自己吃几口,再喂边上一口。
    饭后两人慢慢往回走,林温走出一段距离,还回头望向河边的棚子。
    周礼问:“还看什么?”
    林温说:“我在想他们刚才说,以后就是新开始。”
    喜丧是好事,张奶奶已经九十多岁了,走时没有痛苦,她的家人刚才发言,说张奶奶将会有新的开始。
    林温又望向前方的那片房子,老房要拆迁了,过去的都将过去,以后也将有新的开始。
    “你知道郑老太太有一个文件夹吗?”林温忽然问。
    周礼想了想,说:“记了一堆人的那个文件夹?”
    “对,就是那个。”林温道,“那个文件夹还写了名字,叫《岁月神偷》,老太太说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
    电影里的爸爸是个鞋匠,做了一双鞋,一只脚合适,一只脚不合适,妈妈怕卖不出去,就说鞋子半边难,亦有半边佳。
    一步难,一步佳,难一步,佳一步,人生时好时坏,就是如此。
    那天郑老太太坐在电脑前,看着她罗列的一串人名,说道:“都说岁月是最大的小偷,会偷走美好,我却觉得不对。岁月要偷什么,看得其实是你有没有守护住你想要守护的。坏人坏事能激励我,好人好事才能成就我,不忘前者,守护后者,有难亦有佳,这样走到最后,人才算真正长大成熟,也会格外懂得满足和珍惜。”
    林温对周礼道:“我明白这些话的字面意思,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完全认同,也不想去体会。谁都希望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但她的生活在平淡又不那么平淡地过了几个月之后,前几天她翻出了这部她从前看过的电影,又看一遍,似乎忽然就体会到了那段话。
    林温的大腿已经不痒了,她踩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一步难一步佳,前方就是那辆停了一个半月多,依旧还能打着火的奔驰车。
    她今天特别开心,格外满足,也想狠狠珍惜。
    她看了眼稳稳当当,仿佛归处的车子,站到周礼面前,对他说道:“你去港城的那天是第一十天,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计时啊。”
    今晚无星无月,周围也没路灯,只有四周房屋隐约流泻出微弱照明。
    但周礼想,眼前就是最亮的烛灯了,也是最强烈的诱惑。
    他搂住人,拍了拍她屁股,低声说:“你是不是记晚了?”
    在他的时间里,不是刚刚的现在,而是一早的今天,8月31日。
    周礼亲吻着她。
    第十二天的时钟在不断走动,他们在半小时后回到家,这一晚他们没再做,相拥着聊天、亲吻,在第十三天来临之前,他们都睡着了。
    第十三天,林温在被摆弄当中醒来。
    周礼发现林温家但凡小卧室,放的都是小床,宜清市的阁楼里,床是一米二。江洲镇的这间次卧,床是一米三。
    宽了一厘米,对他来说还是不够,林温差点掉下床,被他及时拖了回来。
    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是周礼的,但周礼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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