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命,你们故意拖沓,阴奉阳违,我只是让你们做了该做的事。至于龚婆子几人,则是妄图违令,撒泼吵闹,我怕影响了主子休息,就把人绑了。
    龚婆子凄惨的瘫在地上,一副快要病了的样子:夫人,我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这分明就是瞧我不顺眼,故意折腾我们,安了一些有的没的罪名。
    哦?那什么是有的,什么是没的?
    卫子清眼神流转,笑的温和。
    龚婆子还没答,旁边被绑着的另两个,见卫子清似乎是真的脾气好,没生气,抢着发言起来。
    自然绑我们是有的,那些罪名是没的。
    卫子清为难的端起杯子:可昨日,你们确实拖拉了,没有来啊?
    其中低瘦的那个解释道:下边这群懒蛋们,干活慢不说,还不听话,这也不能怪我们,总不能把人都绑了来?
    是啊,而且有的活计确实缺不了人,那厨房的人要是也来,不就没人做饭了?那主子们吃什么啊?
    旁边没被绑着的剩余六人,见卫子清神色轻松,微笑的倾听,一时也有些松动。
    昨日冯管家带着人手过来强逼着他们去了大厅,还绑了三个,他们还以为是新来的夫人授意,一时也有些害怕。
    毕竟他们就是群奴才,其中有些人也本就不是有心公然和主家叫板的,只是有几个挑头的,他们不跟着也不合群。
    所以见了昨日那阵仗,才是真的怂了,以为末日要到了。
    可看夫人这温和的架势,分明就是不知情的样子,难不成是冯管家一意独行,想借新主人的手把他们赶出去?
    越想越是这回事,再看冯管家的眼神也就不友善了起来。
    其余六人中有两人对视了一番,心下活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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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穷叮当响
    其中一个脸上有痦子的跪着磕了个头:夫人,他们三个说的你不信,那就在加上我们,我们这么多人说你总该信了吧?这冯管家就是仗势欺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另一个长脸的也跟着磕了好几个头,加上被绑着的三个,一共五个人,哭喊着闹着,与旁边剩余安静的四个人泾渭分明。
    卫子清迟疑着转头看向那四个:你们怎么不说话?
    脸上有痦子的不停使眼色给他们,可惊恐的发现他们不但不理会,还往前出了一步。
    夫人,昨日并非我们所愿,冯管家说的是真的,我们之前作威作福,还克扣油水,打骂下人,欺瞒主子,您尽管惩罚,我们绝无二话。
    长脸的不顾大厅这么多人,上前推了说话的人一把。
    胡说什么,那是你,跟我们可没关系,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府里随便拉一个人都是证据,用我去给你找吗?
    龚婆子疯了似的,竟然挣开了绳子:我打死你个满嘴胡吣的东西,让你再出来咬人。
    卫子清似乎受不了大厅的吵闹,头疼的捂了额:冯管家,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查查,到底有没有他说的这些错处。
    龚婆子脸色惨白:夫人,他可是故意害的我们,不能让他查
    话音未落,冯管家已经让人拿破布塞到了他嘴里,五个人被直接带了下去。
    至于剩下那四个,依旧老实的跪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动摇。
    卫子清斜眼瞧了一会儿,才笑着让他们起身:跪了一夜,膝盖不疼么,好了,都回去做事吧。
    几人面面相觑,没敢动弹。
    卫子清也不理会他们了,看向冯管家:你先和我说说带下去那几个都是管什么的。
    厨房,浣衣室,马棚,园艺,调教下人。
    卫子清翻出昨日来的那群人的名册,甩手扔给了冯管家:从这里面选五个,顶了他们差事。
    底下趴着的四个脸色一变,更是不敢直身,战战兢兢的听着卫子清交代冯管家怎么处理剩下的事。
    正担惊受怕着,周围没了声音,几人抬头,见只剩了冯管家一人,夫人已经走了,才敢直了直身子,活动了下筋骨。
    昨日的事是夫人授意的?
    上来就如此粗暴,怎么都跟那和和气气的夫人搭不上边。
    冯管家半阖着眼,半天了老神在的才来了一句:你说呢?
    那夫人可知李公公
    冯管家睁了眼,露了个奇异的笑容:你当这座府邸是谁都能住的?上一个在这住的老先生,是先皇的太子少辅,一手辅佐先皇继位至驾崩,自请贬为庶民后,当今圣上不忍,一路相送出了京,站在城楼上仰天罪己。
    可用我再说的明白些?说破了天,一个阉人,别说将军府的夫人处置他的干儿子,就是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他也得笑呵呵的给将军府谢罪,脏了主子的手。
    四人一路沉默,路过府里处置受罚奴才的院子时,正好看见他们在院子里挨板子。
    胖管事疼的嗷嗷叫,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你们四个是叛徒!等我出去了,非得整死你们!
    四人中一人好心劝道:你还是想想如何认罪,求夫人宽恕你些吧。
    我没罪,你以为我傻?我要是认了,还怎么翻身?
    另一人也看不下去了,同情的看着他:你当还是以前你弟弟是主家的贵妾的时候?夫人已经把你们的管事位子给撤了,新管事已经提上来了。
    我们五个都撤了?长痦子的满脸不可置信。
    剩余二人却不愿意在这多待,免得受了牵连:走吧,与他们多说这些做什么。
    就是,人家李管事可有李公公做干爹,咱们可什么都没,还是老实些,可不能再受他蛊惑了。
    眼看着四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啪啪的棍子声响彻天际,几个人鬼哭狼嚎的,只喊着要全招了。
    长痦子的,也就是李管事,咬着牙眼神阴狠:没出息的东西,乱叫什么?
    他本来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才没跟那龚婆子那几个蠢货一样还去闹事,但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被这郎君给骗了,一步步装的不谙世事,他才忍不住出来攀咬冯管家,妄想借机把他弄下去,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插手他的事,他好更瞒天过海,掌控内务。
    谁能想到这是套呢?他出来攀咬,正好给了卫子清调查的借口,他哪禁得住调查?
    新皇登基,李公公是原先宫里的老人,但是瑞王年幼时曾受过李公公一次报信儿之恩。
    李公公不过再新皇前边露了露脸,提醒了几句,新皇便想起来了,自然是随手一赏,自此便平步青云,一个下贱的阉人,能被皇帝记挂在心上,那就跟地位官职无关了。就是大总管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他最幸运的就是在这之前就巴结上了李公公,他借势认了李公公做干爹,自此在府里就是横着走了,原先主家不在乎名利,更不注重内务,他吃油水吃了滚饱肚圆,他那干爹也是被他养的油光满面。
    现在干爹得了势,水涨船高,他现在还想再威风一次,可这还没开始就吃了硬钉子。
    将军又怎么样?可别小看了伺候人的阉人的力量。
    李管事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趁人不注意塞到了打他板子的心腹手里:告诉干爹,让他捞我出去,还有,报复
    新提的几个管事得了令早早就在花园里等着了。
    亭子里的石凳上铺了厚实绵软的垫子,卫子清冲郑儿点点头,真是个天生心细的好姑娘。
    几个管事挨个说了姓名,而那管厨房的杨管事,卫子清仔细一看,这么眼熟。
    小桃呢?
    小桃年纪小,一直是在厨房里帮着烧火。
    我瞧着这孩子机灵,你让他来我院子里吧。
    杨管事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愁得慌:夫人我说了也不怕您笑话,我这孩子看着嘴是快,可脑子一点也不聪明,还没个眼力见,说话又直,就是怕惹了您生气。
    不打紧,到我身边,我自然会教着他,说不准能还你一个懂事听话的回去。
    杨管事听了这话,比自个做了管事时还高兴:不求您把他培养成什么大家闺秀,他能有您小拇指的气质就够了,我也不用愁他到时候嫁不出去了。
    杨管事的话毫不夸张,卫子清通身气质并不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一个从小泡在琴棋书画之中的人,学礼仪学规矩学了十几年,即使他落为草鸡,那也是走路都带风的草鸡,更何况摇身一变多了这样尊贵的身份,不由的就端起那股贵妇劲来了。
    你倒是会埋汰自家闺女
    简单几句玩笑话解了场上紧张的气氛,卫子清随即点了点几个人,并未说太多太细节的事,毕竟是刚都上任,能把活计接到手里就已经不错了。
    等人都退散了,冯管家拿着他随身的本子出来。
    夫人,有几件事等着您处置:府上第一次给主子置办衣裳,我备了几个店铺供您选,钱记、达友坊、福运来,要是都不满意还请您示下;礼部侍郎王夫人,户部尚书孙夫人皆下了门贴,邀您去家中;今日门三品以下官员依您说的,都好话拦了,礼也没收,三品以上的都管家来的,所以没通报,礼品单子如下,您看着怎么回,什么时候回
    冯管家。卫子清捂着额头:你看我一个乡下来的,哪懂得这些?这种小事你就不用再说了。
    冯管家的单子册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整整齐齐的,自认为做的很好了,听见卫子清的话,额头的筋抽了抽。
    夫人自谦了,这已经是我整理好了,捡的重要的说的,您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卫子清不知道为什么,脑袋瓜子嗡嗡的:我是真的头疼
    看着冯管家怀疑的眼神,卫子清放弃了解释:你去把小四叫来。
    随即他又后悔了:小四还得读书,那你去叫阿秀来。
    阿秀正啃着从外边买的糖人,吃的嘴边上都是颜料,看见卫子清一脸兴奋的扑了过来:清哥儿,尝尝?
    卫子清瞧着被啃掉头的孙悟空,沉默了。
    阿秀你,你磕着头了?
    他那个稳重能干成熟善良的阿秀呢?
    阿秀也意识到了,尴尬的收回了胳膊:在府中实在无聊,什么活也轮不到我干,只能靠吃吃喝喝打发时间了。
    卫子清闻言眼前一亮,这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往前被使呢?
    引诱道:阿秀,你能帮我个忙吗?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府上的事你能在一旁跟着我一块处理吗?
    阿秀坦然的点点头:可以啊,只要我会就行。
    卫子清笑的甜蜜:不会没关系,咱们三个商量着来。
    阿秀浑然不知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就去帮着整理桌上的册子。
    阿秀长处是细心耐心,短处也很明显,他对官员流派间的情礼往来完全不懂;自然,别说他了,卫子清都不敢说能把握准,说到底冯管家看着是来询问,实则是在帮着教他尽快上手。
    卫子清看着阿秀和冯管家讨论的认真,弄的他也提了些心思,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他心里盘算着,照这么个架势和阿秀上手极快的速度,看来他享清闲的日子又进了一步。
    要是被冯管家知道卫子清的想法,说不准要问上一句:咋没开始忙呢就想着怎么去享清闲了?
    要是阿秀知道他的想法,必定要恨得牙痒痒,这坑挖的也太不声不响了。
    冯管家和阿秀趴在桌子上算了半天,最后写了个数字递到了卫子清眼前。
    卫子清正被晌午难得的暖阳晒得昏昏欲睡,看见那张纸愣了一下。
    你们商量就好。
    阿秀笑的开心:这我可做不了主。
    冯管家也沉默着不语,只盯着卫子清拿起纸张才移了视线。
    这是
    阿秀抢着回答:这是今日算的需要的花销。又从一旁拿出另一张:这是估算的这一月需要的大开支,剩下细枝末节的冯管家依照经验也估了数,多退少补,你先拿出来吧。
    卫子清捂了腰间的钱袋子,警惕的看着两个人:我掏钱?
    冯管家奇怪的盯着他:您是当家夫人,你不出,谁出?
    那我来之前是怎么过的?
    都是朝廷暂拨的钱顶着呢,现在将军回府了,那边给的钱也花完了,该是由将军和您出钱了。
    卫子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府上这么多仆人,维护这么大的院子,你是说,钱都从我这出?
    您可以向将军要他的俸禄贴补家里,别人家都是这样的。
    等宋泊明半夜回家时,惊喜的发现清哥儿留了灯,披着外衣坐在昏黄的灯下正在看书。
    瞧见他回来了,清哥儿下了床,温柔的帮他脱了外衣:今儿个忙么。
    宋泊明心下温暖,反身拥了他的腰身:不忙,就是杂事多,你在家如何?
    卫子清手指划过他的衣领,食指轻挑开他衣衫的一角,无意识的来回划弄着。
    冯管家说好多大人们来府上送了礼,还得按礼数回呢。
    宋泊明眼神幽暗,单手收紧,将人紧紧贴在身上:你看着办就可,冯管家资历深厚,不懂就问他。
    清哥的小手柔弱无骨,冰冰凉的钻进了他的衣衫内:天儿越来越冷了,该制冬天的衣裳了
    宋泊明声音暗哑,把头埋入他的肩上:那就买。
    小四要备考,缺个好老师。
    让冯管家去请
    卧室的金丝纱我不喜欢,脚下的毛毯也碍事的紧,院子里我不想要那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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