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肆轻声道:“告诉我,现在的你,在想什么?”
    乔佳觅贝齿轻扣住下唇,逐渐用力,将那抹嫣然之色咬出了白。
    她不自知的开口:“我觉得……似乎我待你很不好。”
    顾肆的手指揉上了乔佳觅的下唇,仿佛是故意要将她心中的愧疚揉散:“怎么会?你为我生儿育女,愿意舍弃父母入京陪我,在我受伤时忧心、焦急……佳觅,你待我已经够好了。”
    乔佳觅张了张口,咽下了口中的那句——
    可是我一直想同你和离。
    她直直看入顾肆的双眼中,只觉仿佛他的双目存在某种莫名的吸引,包容、温暖,却又不乏强硬,将她整个人、所有心绪,统统包裹了进去。
    那一瞬,乔佳觅也不确定她究竟能不能离开他……
    乔佳觅喜欢顾肆,从上辈子就喜欢,到后面的心寒,是因为他伤害了她在乎的一切。
    可这辈子,父母对他的信任,孩子对他的依赖,似乎一点点在腐蚀她的想法。
    乔佳觅默默为顾肆上完了药,又在那狰狞的伤口上细细缠了绷带。
    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始终没能消散。
    她原想立刻离开,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去哪?”
    在顾肆面前,乔佳觅像是一只落入猛禽手中的无辜幼鸟,挣脱不开、又挣扎不能。
    她只能同他讲道理:“我还要出去找那老大夫,去给你煎药的。”
    顾肆灼灼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烫出一个洞来。
    乔佳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眼无奈地消散。
    只听男人道:“喝什么药,不用。”
    乔佳觅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搬出哄顾意棠和顾意柠喝药的那一套:“喝了药伤才能好。你且等一等,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顾肆却不肯放开她。
    乔佳觅无辜地同他对视,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察觉了他隐秘翻腾的情绪。
    男人哑声道:“我的良药并非那东西,煎来也无用。”
    乔佳觅傻傻地开口询问:“那是什么?”
    顾肆笑了,他原本冷硬的下巴线条突然柔和下来,就连低沉的声音也带上了悦耳轻松之意:“我的良药么……能让我药到病除的,还不是你?”
    这直直一记球敲在心头,乔佳觅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男人滚烫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到极近。
    她被迫微微仰头,又担心会压到男人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一时间又是着急、又是无措。
    这一吻温柔而漫长,带着安抚的意味,直到被吻出泪花来、喉咙中不受控制地发出一点点声音,顾肆才放开她。
    他用额头贴着她的,轻声问:“喜欢吗?”
    乔佳觅身上还有些发颤,用力摇头。
    顾肆笑了:“口是心非。”
    他们从前在顾家村的时候,极少亲吻彼此——
    一则是因为新婚夫妇,都十分害羞,每每只敢在夜里熄灯之后亲热,两人都强忍着不能发出声音;二则以顾家老太都脾气,恨不得每日贴在门缝上寻他们的错处,让人处处不自在。
    后来顾肆参军,再次回来之后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两人终于从那泥沼一样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脱离了出来——
    可他们之间却再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了。
    一吻结束后,顾肆还没有满足,等乔佳觅的呼吸稍微正常一点后又要贴上来,却被她躲开了。
    “等,等一等……”
    她的喘息声仍然很明显,声音颤抖到令人感到格外羞耻。
    乔佳觅平复了一下,强迫自己把声线平静下来:“大夫和孩子们都在外面,随时有可能进来,你冷静一点。”
    顾肆却有些忍不了。
    他无比确认自己爱着乔佳觅,恨不得为她舍弃这一身性命,那是一种令人充满希望的爱意,偏偏同时又诱人堕落毁灭——
    男人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来,反复摩挲着乔佳觅耳后的位置,心里挣扎闪动着各种阴暗念头。
    直到乔佳觅气息不稳地抗议:“别,别弄了……”
    耳后的地方从来没有被谁触碰过,便是亲密如顾肆,也不曾发现这一处隐秘。
    在被顾肆的手指抚摸上的一瞬间,乔佳觅就觉得周身一颤,更无法抵御男人粗粝的手指持续不断触碰那片敏感皮肤的触感。
    她不知何时已经红霞满面,微微有些发肿的桃花眼中再次漾起了水汽,抗拒又沉迷。
    顾肆一眨不眨盯着她勾魂夺目的双眼,心里格外欢喜。
    她的眼睛是因为他,才哭成这幅模样的。
    也只有他,能欺负她、惹哭她,以及,亲吻她。
    男人轻声不断地喊她的名字:“佳觅,佳觅。”
    此刻的顾肆的身上充斥着温柔与强硬的矛盾气质,他只觉得乔佳觅诱人无比,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对方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乔佳觅没有再抗拒,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浓黑卷曲的睫毛不住颤抖着,仿佛一双振翅欲飞的蝶,贪恋人世间的温暖而不肯离去。
    顾肆再次吻了下来,动作激烈而急切,仿佛要将她吞吃到腹中去。
    直到压住了男人的伤口,乔佳觅才猛地惊醒,用力推搡着男人:“顾肆,你等等……你身上还有伤!”
    此刻气氛正佳,顾肆不想惹乔佳觅生气,便稍稍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
    男人的声音声音格外蛊惑迷人:“佳觅,你知道吗?在军中时有一次我后背受了伤,一连几日都只能趴在床上,还发着高热。那时要比现在痛极……可再持续不断、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只要我脑子里想着你,便顾不上疼了。”
    顾肆还记得那一次在鬼门关上打转的经历。
    那时正值隆冬,边关战事吃紧,营中缺人,大片大片的伤兵得不到照顾,顾肆更是一连发了三日高热差点死过去。
    那时的他,便一遍一遍地想乔佳觅。
    想她微笑的模样、开怀的模样,害羞的模样、情动的模样,极冷极热两股气息不断争夺着顾肆年轻的身体,最后靠着对未来的幻想,他才在冷冰冰的担架上活了下来。
    而那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只化为了此刻男人对乔佳觅说的一句话:“那时我就想,还没有像这般痛痛快快地亲你一次,我怎么能死?”
    乔佳觅闻言,心神颤了一颤,泪珠便忍不住滚滚而下。
    她不知所措地辩解:“我不是故意要哭,我不爱哭的……”
    一想到面前这人险些死在战场上,她就心如刀割。
    可顾肆为什么从不肯告诉她!
    乔佳觅心疼又生气,只是那万千念头都抵不过会失去他的恐惧,她便忍不住抬头,重新贴住了顾肆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难得的主动让顾肆更觉兴奋不已。
    两人很快眼中只剩下了彼此,再记不得今夕何夕、身处何地。
    顾肆不住唤她:“佳觅,佳觅。”
    直到外间传来“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乔白费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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