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景洲指腹揉了揉她酸红的眼角,“黎妤拒绝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干预治疗,抵触每个试图靠近的人。现在闹出了命案,如果我再不出面,事情很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章若楠打断他的话,“所以你就打算抛下我们,去找你的前任?”
    在他的心里,亲生儿子的命远不及前任来得重要吗?
    赫景洲内心荡起阵阵波澜,“事有轻重缓急。等黎妤的事解决了,我马上就会过来找你们!”
    章若楠跌坐到病床上,她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个笑话。明明是个可怜的替身,却非要和正牌比存在感,无疑是找虐。
    “温医生刚刚才嘱咐过你,让你寸步不离照顾小恩霖。听闻前任出了事,马上就把医生的嘱咐抛之脑后了。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没有把我强行绑在手术台上,害得你现在被‘累赘’绊住了手脚。”
    他现在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奈何被累赘缠身,剥夺了自由,限制住了前行的步伐。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浓稠的暗色,“我从未把小恩霖当做累赘!当初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才会让你把孩子打掉。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懊悔自责?”
    “阿楠,我只是暂时离开两天。我保证处理完事情,就会立马赶回来!”
    章若楠内心惶惶不安,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你说过不会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让我怎么信你?”
    赫景洲骤然心酸,她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让人不忍对她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进怀里,用极致温柔的语调说道:“或许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成黎妤的替身,但是你跟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让我不得不正视你的存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可能永远把你当做她的影子。”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身上某一个很像黎妤的闪光点;他爱的,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她。
    章若楠看着男人的冷峻的脸庞,他眼眸深不可测,让人忍不住陷入这黑色漩涡里。
    “赫景洲,我是个骨子里高傲的女人,不稀罕做别人的替身。如果你不能把心里腾干净,全心全意爱一个女人,那就不要轻易开始!”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他对黎妤只有愧疚的心理,无关男女情爱。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章若楠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倔强得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如果我阻止你去见她,你还会去吗?”
    赫景洲粗粝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霸道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章若楠,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章若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敏感的神经,“倘若你立场坚定,就不会觉得我在逼你了。就是因为你的左右摇摆,踌躇不决,才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
    他的心在彷徨,在摇摆,原因还不是因为不够深爱?
    赫景洲手臂揽住她的腰肢,那力道仿佛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似乎在努力平息着什么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你说你讨厌猜忌,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对你的爱是那样的浓烈炙热,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如果你非说是虚情假意,那我也无话可说。”
    章若楠自嘲地笑了笑,她终究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猜忌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变得枝繁叶茂。想要连根拔除,这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经的猜疑变成了心里的芥蒂,再也难以消除。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她需要你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她孤独无助的时候需要你的安慰,我就活该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舔着伤口慢慢自愈?”
    赫景洲黑眸微动,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心脏蜷缩了一下,“黎妤会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而我是罪恶的根源。想要结束这种局面,只能由我出面。”
    女人敏感和猜疑,让她变得斤斤计较。
    章若楠狠狠地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赫景洲,你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我都替你觉得累。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对爱情忠诚反倒成了一种笑话。
    赫景洲心里很清楚,心里一旦远了,就再也走不近了。
    如果他这个时候走了,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陆聿怀的话在耳边回响,如果你想毁了阿黎,大可以置身事外。
    章若楠将他的行李从病房里丢了出去,“姓赫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吧!”
    赫景洲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把这个女人的心伤透了。
    他想过去拥抱她,说些让她心安的话,可脚下却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开脚步。
    他鬼使神差地说道:“你先冷静两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章若楠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与她的距离渐行渐远。
    她蹲在地上,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却不敢放肆大哭。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住在月亮城堡里的小姑娘了,长大的代价,就连痛苦都是压抑的,无声的。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视线里多了一双英伦款皮鞋,鞋面油光锃亮,倒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章小姐,像你这般圆滑通透的女人,怎么也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章若楠不想被人侮辱她的狼狈,强行把眼泪辞退,“温医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温如初看起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没有初见时的那份桀骜不驯。
    “赫先生委托我要照顾好你,所以特意来看看你。看到章小姐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样子,突然有点同情你。”
    章若楠不喜欢男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干脆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他,“只能说我作茧自缚,没什么值得同情。赫景洲可以不顾儿子的死活义无反顾去找他的前任,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不会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当初对他抱着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幻想破灭的时候,被那碎片扎着遍体鳞伤。”
    温如初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人都会有情非得已,言不由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他?”
    章若楠心有芥蒂,“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信任,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伤害。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有多么荒谬,多么天真。”
    温如初忍不住提醒她,“章小姐,你儿子的命就掌握在赫景洲的手中,你跟他闹掰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章若楠挑了挑修饰精致的眉梢,“温医生,你是来给赫景洲当说客的吧?”
    她想救她儿子的命,就得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毕竟她还要仰仗赫景洲来救小恩霖的命。
    受制于人,让她不得不将委屈和血吞并。
    温如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容看起来赏心悦目,“你不必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纯粹只是想帮你。”
    章若楠深知人心叵测,他所以要帮她,我是看在赫景洲的情面上。
    “我儿子的命掌控在赫景洲的手上,他扮演的‘救世主’的角色,就算他跟前任藕断丝连,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这个意思吗?”
    温如初大写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就好像一杯温开水,永远都那么熨帖。
    “我看到的是他夹在中间,两头受难。他拼命的想要寻找平衡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属于你们的幸福小家。可你却拼命想要扯下他那块‘遮羞布’,将那个本可以避免的问题无限放大,最后把彼此弄得伤痕累累。”
    这也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章若楠对上男人凌厉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你受了他的‘恩惠’,自然是替他说话。”
    温如初儒雅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替他说两句公道话罢了。不过章小姐觉得我有强词夺理的地方,不妨大胆地指出来!”
    章若楠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眼前的男人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感觉,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是错觉吗?
    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温医生,你跟赫景洲应该交情不错,否则不会这么帮他说话。”
    温如初笑意深藏不露,“其实谈不上交情,就是偶然救过他的命,所以他才对我不会信任吧!”
    章若楠眯了眯眼睛,原来温如初和赫景洲曾经还有过这样一段渊源。难怪他那样警惕的性格,竟然将她们托付给他照顾,可见他对温如初的信任。
    “难怪他千里迢迢,远赴异国他乡带我们过来找你,想不到你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温如初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意,“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
    章若楠消除了戒备心理,“温医生,国内的医疗水平有限,说我们才不远万里过来找你。除了骨髓移植,就没有别的治疗办法吗?”
    温如初凤眼轻挑,薄唇轻启,“骨髓移植是最直截有效的方法,但也有严格的年龄限制。目前医院还没有五个月龄的孩子进行骨髓移植的先例,太快进行手术对孩子没有好处,反而有很大的风险。”
    章若楠不想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至关重要的位置。
    “温医生,你年纪轻轻就在医学界有一定的话语权,医术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需要怎么治疗,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但是……”
    温如初见她心有顾虑的样子,忍不住猜测,“你不愿把孩子的性命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是害怕他会像今天一样抛下你们一走了之吗?”
    如今孩子的性命和赫景洲紧密相连,她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章若楠轻易就被人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强颜欢笑,“他昔日的恋人好像出了点意外,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在现任和旧爱的抉择里,他举棋不定,左右摇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抛弃了我们,这样的男人还把他当成依靠,那我一定是疯了!”
    温如初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调,“除了依靠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章节目录

离婚无效:前妻,无处可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御书屋只为原作者唐棠美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唐棠美人并收藏离婚无效:前妻,无处可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