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杰、唐子风这些人,没有太多的农村基层工作经验,对于如何让一群乡下小老板感觉恐惧,缺乏直观的认识。王柄森于是告诉他们,至少对于枫铺镇的小老板们来说,房子就是他们的软肋。如果不仅仅是没收,而是当众把他们盖得美仑美奂的房子拆掉,经济上的损失是多少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会对他们的内心造成强烈的打击。
    王柄森唯一觉得困难的是,房子是有价值的,镇政府没收违法者的房子,是用来冲抵他们的赔款和罚款。如果把这些没收来的房子拆除,就会造成资金的损失,在财务手续上通不过。
    这个问题,由唐子风给解决了。他表示,为了给违法者造成震慑,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临机集团可以出资买下这些房子,然后直接拆除。
    被选中作为吓猴鸡的那位罗祖根,听说镇政府要没收他的房子并当众拆除,直接的反应就是哈哈大笑,因为他丝毫也不认为这种威胁会是真的。
    光装修就花了100多万的一幢小洋楼,谁敢下手去拆?肯定是那个从上头派下来的书生镇长想对自己搞什么恐吓手段,逼自己认错退赔。自己好歹也是干了几十年违法勾当的人,还会怕这样的恐吓?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镇政府居然真的就这样做了。在经过几轮警告之后,镇政府从外镇请来了几辆工程机械,当着全镇百姓以及无数的直播镜头,把罗祖根的这幢豪宅给拆成了二维状态。
    罗祖根在看到自家豪宅墙壁被洞穿的那一刹那,就瘫倒在地了,嘴歪眼斜,万念俱灰。他的老婆便是先前那位喊天的妇人,但也只剩下这样的能力了。
    被“邀请”前来观看拆房的,还有镇上的其他造假企业主,另外就是几位油头粉面的外地人,手上戴着手铐,身后跟着武警,知情人称,这几位正是向非洲倒卖伪劣机床的掮客,这一回也一并落网了。
    看到罗祖根的房子被拆除,造假企业主们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一个个拉着镇里的干部,声称自己认错了,愿意退赔,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只要别动我的房子就行。
    《枫铺镇采取雷霆手段打击造假售假行为,捍卫市场清明》
    《一带一路不是造假者的乐园,宝南枫铺镇下重手端掉一个特大造假窝点》
    《枫铺镇镇长王柄森称,对造假者将采取零容忍态度》
    ……
    电视、报纸和网络迅速就被引爆了,各种煽情的标题配着拆房现场的图片和视频,一时间便占尽了吃瓜群众们的眼球。
    中国百姓大多吃过假冒伪劣商品的亏,即便是这些年假冒伪劣商品少了,但对于假冒伪劣商品的集体记忆并没有消失。看到造假者被严惩,尤其是他们用不法收入盖起来的房子直接被夷为平地,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点赞,同时用圈圈提醒本地政府,让他们有样学样,狠狠地收拾一下街上那些坑蒙拐骗的商家。
    地方官员没那么情绪化,他们注意到了新闻稿中出现的王梓杰、唐子风等名字,并看到了王梓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的相关谈话。官员们意识到,这件事情里最关键的因素是一带一路,这是一个政治问题,是不能开玩笑的。
    明白了这一点,各地便开始排查各类涉外项目,给前往一带一路地区经商的商人及其家属发“温馨提示”,要求他们在当地诚信经营,切不可做出损害国家战略的事情。
    在这些温馨提示中,官员们还似乎不经意地提到了枫铺镇的事情,暗搓搓地警告有些心术不正的商人:别以为到外面去经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家还在本地呢。
    在这场舆情中,各种“良知”人士自然也是不会缺席的,他们纷纷从法律、人性、人情等角度谴责枫铺镇的做法,祭出什么“今夜我们都是罗祖根”这样的陈年调调。但网民中的摸金党很快就从这些“良知”人士几年前的微博中找出他们抨击造假售假的言论,在那个时候,他们质疑地方政府是造假售假者的保护伞,质疑地方政府为什么不能把造假者的房子拆掉,以儆效尤……
    咦,这不正是你们自己的诉求吗?我们照你们的要求做了,你们又说我们做错了。
    我们真的很难耶。
    王柄森没有被卷进这些舆论,他在亲自带人拆掉罗祖根家的房子之后,便向上级部门提交了引咎辞职的报告,并主动申请到非洲去处理善后事务。他也不得不辞职了,继续留在镇上,只怕是会被人打了闷麻的。
    也许是因为看到王柄森确有一些才华,也可能是因为上级部门想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王柄森很快就被任命为宝南省商务厅和技术监督局联合派驻非洲专门负责消费者权益保障的专员。
    王柄森到非洲后,以枫铺机床事件为切入点,大张旗鼓地开展消费者权益保障工作,把国内行之有效的一些做法都推广到了非洲,并找了不少媒体帮忙炒作,闹得家喻户晓。
    非洲的工业品市场以往一向都是被西方国家垄断的,店大欺客,当地的消费者哪有什么权益可言。可现在,中国人不但带来了物美价廉的商品,而且还带来了如春天般温暖的服务,让非洲消费者真正尝到了当上帝的感觉。
    作为第一个在海外建立消费者权益保障中心的省份,宝南省受到了中央的表扬,其做法迅速得到推广。多个外向型经济比较发达的省市都仿照宝南省建立了本省的海外消费者权益中心,随后,国家层次的消费者权益中心也建立了起来。
    这些中心不但监督中国出口一带一路地区的产品,也监督中资企业在这些地区的经营行为。一些原本打算在海外浑水摸鱼的企业,受到了警告和打击,中资企业海外拓展中鱼龙混杂的局面得到了极大的扭转。
    “在海外保护消费者权益的做法,说明我们和某些发达国家的做法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没有把一带一路地区看成产品倾销地,而是谋求与这些地区的人民共享人类工业发展的成就,帮助他们尽快摆脱贫困,实现小康生活。”
    王梓杰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这样慷慨陈词。由于海外消费者权益保护一事是枫铺镇事件的后续,王梓杰在国内被当成最早倡导这一举措的学者,这些天已经接受过无数拨采访了。
    “王教授,我们听说,宝南省派驻非洲的消费者权益保护专员王柄森曾是您的学生,您能证实这一点吗?”记者在采访结束之后,问了一个花絮性的问题。
    “是的,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王梓杰回答道,同时脸上露出恩师般的欣慰笑容。
    第554章 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冈田清三把一摞报纸扔在永井宏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你说你能够把中国产品的信誉打败。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中国人利用你创造的机会,搞出了更大的宣传。现在媒体上都在对比中国产品和日本产品的售后服务,我们染野公司20年前的一些旧事都被翻出来了。
    “有些媒体甚至还说,那些假冒的长缨机床,其实都是日本生产的,因为上面写的都是日文。
    “我刚刚收到的统计数字,我们这个季度的销售量又下降了,中国机床的销售量却是大幅度上升了。”
    原来,临机此前遭遇的危机,正是出自于永井宏之手。枫铺机床假冒长缨机床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有些用户也并非不知道自己买到的并不是正宗的长缨机床,只是他们的生产中对机床品质的要求并不高,买几台山寨版的“长缨”机床也能应付。
    永井宏是偶然听说此事的,他觉得其中有机可趁,便出钱收买了几位当地记者,安排他们去对那些使用假冒品牌机床的用户进行调查,搜集了一些黑材料,巧妙组织之后,便把脏水泼到了临机的头上。
    永井宏当然知道这种伎俩只能起到短期的作用,假的就是假的,临机集团要想澄清事实并不困难。更何况,在当地还有一位极具人气的“宁校长”,只要他站出来替长缨机床正名,大多数的企业主是会选择相信的。
    永井宏想要的,只是暂时打临机一个措手不及。在他想来,临机集团知晓此事,再派人调查,还有各种善后,怎么也得拖出去一年半载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染野如果采取一些积极的行动,比如做一些促销,很有可能从临机手里夺回一些市场份额,这就足以让永井宏向总部吹嘘自己的能力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中方的反应会是如此迅速。前后也就是几周时间,中方非但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还派出了人员前往卢桑亚对受损失的业主进行赔偿。
    几台机床其实值不了多少钱,临机集团直接回收了那些假冒品牌的机床,向受损失业主赠送了崭新的正牌长缨机床。借这个机会,临机集团展开了一轮强大的宣传,推出了“先行赔付”之类的新的售后服务条款。
    更有被临机买通的记者,口口声声自称是独立记者,不代表任何一方利益,写出来的稿子却是红果果地吹嘘中国机床,贬损日本机床,并找出了许多陈年事例来说明日本机床企业曾经如何傲慢地对待非洲用户。
    “天下苦倭久矣”,这是记者在一篇文章的最后发出的感慨,当然,译成当地语言之后,多少还是损失了一些韵味。
    而此时,由冈田清三提出的降价促销方案,还在日本总部进行马拉松式的讨论,没有三两个月估计是不可能讨论出个结果的。
    一方是雷厉风行,化被动为主动;另一方是犹豫不决,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主动变成了被动。到了这个地步,永井宏也回天无力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些技巧都是徒劳的。”永井宏叹息道,“中国人是在真正地经略非洲,而我们只是想从非洲赚钱,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不,日本曾经也是充满雄心的,我们曾经赞助过无数的国际发展项目,包括对非洲的各种援助。不过,那都是昭和年间的事情了。进入平成时代以来,日本人的雄心便衰退了,只是执着于眼前的繁荣。而中国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启了他们的征途。”
    冈田清三带着几分回忆感慨道,说到这,他拍拍永井宏的肩膀,说道:
    “永井君,我已经老了,马上就要回去享受我的退休生活了。你还年轻,日本的未来就交给你们这一代了,努力吧。”
    “放心吧,冈田总裁,我会努力的。”永井宏恭敬地应道。
    一个月后,冈田清三被染野总部调回日本,随后很快就办理了退休手续。根据冈田清三的推荐,永井宏被任命为降格之后的染野公司非洲办事处负责人。
    不过,永井宏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职务,那就是中国临河机床集团公司非洲销售中心的高级专员,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撬各家日本机床企业的墙角,把它们的老客户介绍给中国公司。这就是后话了。
    就在永井宏兢兢业业地为中国东家奔忙的时候,越南侯板工业园区里,美国特威格公司侯板工厂的总经理汉斯利正在向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阮德大发雷霆:
    “阮德先生,你们承诺的配套体系什么时候才能建立起来,我现在连一个维修机床用的螺丝都要从中国买过来,如果是这样,我们当初为什么要从中国迁过来?”
    “汉斯利先生,非常抱歉,我们一直在努力。不过,正如你们西方人喜欢说的,罗马并不是一天可以建成的。我们上个月刚刚引进了一家模具工厂,这也是为了和你们这些园区企业配套而专门引进的,我们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阮德用疲惫的声音回答道。说句良心话,阮德是真的想对汉斯利等外企高管更客气一些,但他现在也已是心力交瘁,想打起精神来与对方交流也难以办到。
    听阮德说起模具厂,汉斯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
    “你说的是那家自称从中国井南搬过来的模具工厂吗?那是一家完全不入流的企业。他们生产的模具完全达不到我们所需要的精度,而且稍微复杂一点的模具他们就造不出来,还说要从中国总部去调货。
    “虚特!他们哪里是从他们的总部调货,他们分明就是回中国找了其他的模具厂订货,然后再加价卖给我们。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模具厂,只是一家中国模具代理商罢了!”
    “我想,这仅仅是开始吧,它的厂长向我承诺过,明年他们会购置一批新的机床,提高生产能力……”阮德硬着头皮说道。
    不干不知道。阮德最早被任命为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的时候,的确是踌躇满志的。他亲自带队去考察过中国的多个工业园区,并自以为了解了中国成功的秘诀。他全盘照抄了中国那些工业园区的管理规章,然后便开始大规模招商引资,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撬中国那些工业园区的墙角,用更优惠的条件把原来在中国的外资企业撬到越南来。
    阮德赶上了一个绝好的天时,那就是美国大统领在此时发起了对中国的贸易战。为了避免受到贸易战的影响,一些跨国公司开始计划把生产基地迁出中国,而越南便成为他们选择的目标。
    在阮德看来,只要把这些外资企业吸引过来,工业园区就能红红火火地运转起来,就有了就业和税收,侯板工业园就会变得如他去考察过的那些中国工业园区一样繁荣。
    想象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骨感。包括特威格等一干外资企业入驻之后,各种各样的问题便暴露出来了。园区管理上的事情,比如工作人员办事拖沓以及向园区企业索要好处等等,都还在阮德能够理解与控制的范围之内,生产过程中的种种瓶颈,则是阮德完全陌生并且感到束手无策的。
    首先的一个问题,就是各家企业抱怨在当地招收不到合格的工人。侯板工业园在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为高端工业制造园区,拒绝接收没有技术含量的纯劳动密集型企业。可是,高端制造需要的是具有一定技能的工人,而这种工人在越南恰恰是极其缺乏的。
    中国工业化的过程比越南更早,改革开放前的国有企业、集体所有制企业以及改革开放后涌现出来的大批乡镇企业,培养出了数以千万计的熟练工人。外资企业进入中国,能够很快地招收到足够多的熟练技工,稍加培训即可适应生产要求。
    越南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过程,要培养出足够多的熟练技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积累,而阮德却没有这样的耐心。
    如今,园区里的许多企业,都不得不花高薪从中国招聘熟练工人来充实核心岗位,这对于企业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对于阮德来说,则是一种羞辱。由于中国工人的薪酬标准比越南本地工人高出若干倍,越南本地工人也极为不满,这种民意上的压力也是阮德不得不承担的。
    工人的问题,还有解决的余地。生产配套的问题,却是几乎无解的。在被引进的企业开始生产之前,阮德以为一家企业是能够独立生产出产品的。及至这些企业完成设备安装,开始进行生产,阮德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产业体系”这个概念,一家企业要生产出一件产品,需要数十家、数百家企业提供配套,少了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生产都无法进行。
    而这,才是中国最强大的竞争优势所在。
    第555章 并不是一个不可接受的选择
    特威格工厂是制造小型家电产品的。产品中的电子元器件和一些标准件都是外购件,以往也是进行全球采购的,运到中国与运到越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越南港口的吞吐能力与通关速度,与中国相比也有一些差距,但总还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除了外购件之外,特威格工厂自己还需要生产外壳和一些结构件,另外就是要进行产品的组装。外壳是冲压成型的,这就涉及到冲压模具的问题。模具的制造需要一些专用设备,特威格工厂当然不可能自己去建一个模具车间,其使用的模具,一向都是由专业的模具厂来提供的。
    在中国的时候,特威格工厂所在的芮岗市有几十家专业的模具厂,设备非常先进,也有多年的模具制造经验。特威格工厂需要什么样的模具,只要打个电话,立马就有人过来接洽,了解具体需求。最快的时候,几个小时之内合格的模具就能够被送到生产线上,与整个生产过程几乎可以说是无缝衔接。
    也正因为这样,汉斯利从来都没觉得模具是一个值得关心的问题,只要他在办公室里说一句“要有模具”,模具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来到侯板工业园,汉斯利就抓瞎了。别说在侯板,就是在整个越南,他都找不出几家水平足够高的模具厂。要在越南国内订购一套模具,供货周期之长,足够汉斯利新建一家企业来制造这些模具。
    无奈何,汉斯利只能让自己的生产经理去联系远在中国芮岗的模具厂,请他们提供模具。有些过去就采购过的模具倒也罢了,对方可以拿着原来的图纸生产。有些新产品的模具,需要模具厂的工程师上门来实地测量,这可就麻烦了。
    不说从中国过来的路途距离,光是签证,就要花费好几天时间。为了一套模具,人家厂家还真不愿意去费这个工夫。当然,如果特威格愿意付出几倍的代价,人家勉为其难地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和特威格一样有模具需求的企业,在园区里还有十几家。大家天天在阮德面前呼吁,让阮德务必要去引进一家模具企业,为大家提供服务。
    阮德研究了半天,终于明白模具厂对于一个工业园区的必要性。即便模具厂不在园区内,至少也应当是在园区周边,以便及时地为园区企业提供服务。
    弄明白了这一点,阮德便安排人去引进专业的模具厂。越南国内的模具厂,阮德是指望不上了,因为模具生产是处于产业链上游的,以越南的工业化水平,还到不了这个层次。阮德瞄准的,依然是中国。
    阮德派出的招商人员在中国碰了无数的钉子。那些中国的模具企业对于前往越南办厂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的理由是,越南的工业规模太小,难以达到模具企业的基本生产要求。
    模具是生产过程中的消耗品,一套模具可以生产出数以万计的产品,所以企业更换模具的频率并不高。而精密模具的加工需要使用多种设备,铸造、锻造、切削、热处理,全套设备下来,投资非常可观。
    在更专业化的生产体系下,模具厂也会把一些生产环节外包出去,交给更专业的企业完成。比如有些模具厂自己并不生产模具毛坯,而是请专门的企业完成毛坯铸造和锻压的过程,自己只做后期的切削,这同样需要一个完整的配套体系。
    侯板工业园的入园企业并不多,产生的模具需求非常有限。而工业园周边无法提供与模具制造相关的配套,哪家模具企业要到侯板去建厂,就必须投入一笔不菲的资金,建立起一套自给自足的生产体系,资金回收将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最终,侯板工业园只从井南引进了一家不入流的小模具厂。这家厂子愿意来侯板的原因,在于阮德答应了一堆优惠条件,诸如几年免税、土地免租金以及优惠贷款等等。这家厂子,也正如汉斯利说的那样,其实只是一个代理公司而已,它自己能够制造一些简单的模具,对于复杂和高端的模具,它就只能是声称回“总部”去制造,其实就是回中国去找其他模具厂订货了。
    好处在于,至少汉斯利不需要自己跑回中国去了。这家小模具厂虽然生产设备不怎么样,好歹也是有模具生产经验的,能够弄明白各家企业对模具的具体要求,从而降低了生产企业与远在中国的模具厂之间的沟通成本,也算是部分地满足了各家企业的需求吧。
    模具只是生产中涉及到的配套问题之一,类似的问题还有无数。比如说,生产设备出故障了,只是需要换一个螺丝而已,搁在过去,厂里的维修工自己跑到大街上随便找家店铺,就能够买到一个用于替换的螺丝,但在侯板,这就成了一个难题。
    侯板工业园区里,倒也有两家标准件商店,但货色极其匮乏,大多数时候,特威格工厂需要的配件,在这里都买不到。当然,在别处也同样买不到。
    两家标准件商店的老板都是中国人,服务态度很好。他们告诉汉斯利,因为园区的企业太少,对于标准件的需求量小,所以有些比较小众的标准件,他们就没有备货。
    但是,只要企业提出具体的规格需求,他们立马就可以从中国订货,发运过来也就是三五天时间吧。
    什么,机器上等着用,一天也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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