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鲁古被送到了汴梁,甚至还见到了妻小······只是,他需要再一次向皇城司的大押班汇报自己的所见,以及分析。
    王中正亲自问讯的,包括萧鲁古见家眷,王中正都陪着。
    官家说过,人坦荡,所有的情绪都是真实的。萧鲁古见家眷时的欣喜,王中正觉得是真实的,而萧鲁古所陈述的,跟云州府呈上来的奏报完全一样。
    “官家,从情绪到陈述,小的都亲自跟随的,奏报与云州府主事以及云州驻军的奏报完全契合。”
    至于是不是可信,王中正还是不敢断定的,最起码不敢当着官家下结论······这可是关系着朝廷调兵遣将的事,甚至说是关系到与北辽大战胜负的事。
    “让人家回家团聚吧!若这个什么鲁古欺骗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在北辽也不会寂寂无名,他还是耶律乙辛的族人······”
    从各方面判断,北辽是准备在河北道与国朝来一次可以决定整个战争走向,甚至决定未来宋辽两国关系的大战。
    北辽的整体思维,是没有大宋准备平灭北辽这个概念的。挺好······
    “官家,直接从河东云州出奇兵?兵分两路,从蔚州、奉圣州东行,清扫北辽南京道,大军穿插于北辽防线背后,形成两面夹击,一战定战局!”
    原本判断,河东路应该是北辽突破并进入国朝境内作战的关键点,而现在,似乎变成了国朝的突破口。
    这个战机,内阁几乎都能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多少次战争,官家的战略性指导,都集中在大围剿的形势上。
    章惇这样的提议也就无可厚非,而诸内阁也表示认同。
    “等等吧,先将各州府抽调的兵力,分散增援河东道,等待合适的时机出击······”
    “官家······”
    合适的时机?包夹不应该就在双方对峙,并将大部兵力集中于一地时展开吗?现在的河北道,双方相隔百里,所有兵力都集中的河北道······
    这个时候,从河东道出兵,应就是最好的时机吧?王安石不确定。官家一直都有独到的见解,偏偏还每次都是正确的。
    所以,他没有反驳,而是先询问,其他内阁也都是一个表情。
    “所谓包夹,应该是所有战术中受天时、地利、人和影响最大的。天时,可以说是出战的时机,暂且不说。就说这地利和人和。所谓地利,朕以为就是地形的问题。”
    “地形地貌是否熟悉,地形是适合哪种军种作战等等,而人和,便是军卒的单兵作战素养、战士的士气,以及队伍的多寡等等。”
    “西夏的大包围,那是因为西平府本身的地形决定了,沙漠、河流形成了天然的阻击线。可河北道又是怎样的地形?”
    “朕对战争的理解,是有效杀伤,是尽可能的消灭有生力量,是灭失战力,也就是尽可能的将北辽骑兵在战争中干掉!”
    “北辽是骑兵为主,河北道的地形是有利于骑兵作战和逃窜的。一旦国朝在开战之初,就展示出有包夹北辽大军的优势,势必导致北辽的军心动摇。”
    “说起来军心动摇对于战事有有利的,特别是北辽这种诸多部落筹集起来的队伍,在军心动摇的时候,很容易取得胜利。”
    “同样,过早的军心动摇,很容易导致北辽各方势力提前退出战场,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在偌大的平原上逃窜。那时候,不管是追击,还是说北辽骑兵转身为平民,都无法达到有限歼灭的战略目标!”
    “如今的北辽队伍,虽然表面上有气势,并且规模也相当大。在本质上,连续两年的战事,已经让军卒多少有些厌战了,北辽朝廷的钱粮支撑这场战事也是捉襟见肘。这一点,我方应该充分利用好!”
    “这一战,国朝几乎是倾整个国朝全力了,仅仅是收复燕云剩下的十二州,朕不满意。既然谋划多年,便是想借此一战,让北辽成为历史,而大宋的疆域,最低要扩张到燕山阴山一带,甚至影响到草原······”
    第一次?或许不是,但是这是第一次官家这般明白的显露野心,还是如此之大。
    没什么,就国朝现在的实力,有了让官家显露野心的基础,大宋也需要这样的野心。
    “朕讨厌纠缠不休的战事,稳定的国防,朝廷致力于国朝内治,从而让天下百姓的生活日新月异,有幸福生活的获得感,这才是朝廷该做的。”
    “所以,朕不希望看到,在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契丹的那些遗老遗少,不断的袭扰边疆,朕希望借此一战,彻底将契丹的有生力量歼灭,而未来的契丹族,包括北辽的所有部落势力,都成为大宋的顺民,而不是时时牵扯朝廷精力的反抗力量!”
    “在战争开始之前,将国朝的全部实力展现,不好!当战事焦灼了,北辽疲惫了,战马接近废掉了,待那时,河东道出兵,从背后围剿,才有可能达到朕想一举歼灭的战果!”
    影响战争的因素很多。伟人曾经说过:战争的胜负,固然决定于双方军事、政治、经济、地理、战争性质、国际援助诸条件,然而不仅仅决定于这些;仅有这些,还只是有了胜负的可能性,它本身没有分胜负。要分胜负,还须加上主观的努力,这就是指导战争和实行战争,这就是战争中的自觉的能动性。
    赵曦很信服这句话,而如今,赵曦只不过是将所谓的战争自觉性、能动性,采取换位思考的方式,去考量北辽朝廷、各方势力,甚至北辽所有军卒的自觉性和能动性。
    战争,终归还是由人完成的,人,或者说将士,才是决定战争最为关键的因素。而人是有思想的,也是有情绪的,在指导战争战略时,绝不能忽视人,也就是将士们的情绪和思想因素。
    大宋的两次无功而返,让将士们憋足了劲,就像压下去的弹簧。而番骑更是因为寻求大宋朝廷的认同,而踊跃。
    双方对比,赵曦认为这一战,很有希望达到自己所想取得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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