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抓了人家唯一的亲女儿,就不一定了。
    虽说他也不确定顾连成的女儿长什么样子,面前的女人可能是在诓他,但他不敢贸然动手。
    “先等着,我去问问巫女。”
    狼皮男转身出去找巫女商量了。
    显然,他对巫女言听计从,把她当成整个山匪团体的智囊团。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小喽啰又把他们推回牢房。
    姚星潼赶快过去查看韩子赋的伤势。方才他急着在山匪面前表现,忘掉自己还断着条腿,“咔嘣”一下跪了下去,差点没给他疼的魂飞天外。
    “大人,真是对不住啊……”
    韩子赋呲牙咧嘴,表情如同吃了一捆新鲜苦瓜,哀怨无比:“保命需要,可以理解,下不为例。”
    姚星潼瘫坐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最好的情况,是狼皮男相信她就是顾栾。而京城来的“姚星潼”是男子,山匪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顾栾头上,只会在其他男子里寻找,给他们赢得等待救援的时间。
    最差的情况,狼皮男认为她在放屁,直接砸碎脑壳按原计划丢出去。
    狼皮男很快回来了。
    他一指韩子赋,“先把他处理了。女的关起来。”
    “不行!”
    姚星潼暴起,“韩大人是我父亲情同手足的兄弟,我父亲说了,杀他就等于杀我!”
    狼皮男跟小喽啰面面相觑。
    末了,狼皮男再次退而求其次,“我再去找巫女商量商量。”
    看来顾连成的名字十分好使。即使现在已经不再带兵,当年的赫赫威名犹在,连茹毛饮血的山匪都得忌惮几分,动手前先掂量掂量。
    狼皮男回来的非常快,这次他没有使唤小喽啰,而是直接上手拎住了韩子赋的后脖颈。
    姚星潼一颗心脏快停跳了。
    最终还是逃不过,韩子赋凄凄惨惨戚戚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官员都怕被外派,尤其是南岭这种偏远地方,吃住不如京城是一方面,此外还有生命危险。
    姚星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跳着去追狼皮男。
    狼皮男扯着韩子赋,径直走到洞口。
    他“唰”地掀开洞口的藤蔓。
    外面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能看到零星的两颗星子。
    韩子赋判断的没错,他们被关在悬崖上的山洞里。
    看高度,恐怕不需要他们费力气去砸脑壳,直接丢下去就能自然摔成稀八碎。
    狼皮男把韩子赋往外面一扯。
    姚星潼一声尖叫,下意识闭上眼睛。
    “看清楚了,这地方你们逃也逃不出去!给我老老实实在里头呆着,不然我就松手!”
    恐吓完,丢垃圾似的把韩子赋往姚星潼身边一扔。
    韩子赋已经浑身瘫软,不住地打哆嗦。
    狼皮男丢给他们一个不懈的眼神,骂骂咧咧道:“好不容易抓到,还一个不能杀……晦气!”
    ***
    “确定了,逃不出去。”
    劫后余生的韩子赋悲凉道。
    他们又被重新关进牢里。大概是觉得他们现在插翅难飞,狼皮男叫人把他们的绳索给解了。怕不知什么时候又突发奇想给他们绑上,两人抓紧活动手脚。
    当然,韩子赋只能活动手。
    方才被拎着脖子悬空,仿佛已经看到黑白无常在他身边微笑,他仿佛一瞬间看破了红尘。什么恐惧啊遗憾啊统统消失不见,只想着反正也要凉透了,他是含冤而死,得死不瞑目才行。日后化成厉鬼,日日缠着狼皮男和段飞,让他们这辈子都过不安宁。
    什么慈悲为怀,这种人只配得上睚眦必报。
    于是他睁眼,借着微弱星光,把悬崖下的情景看了一清二楚。除了一条露着石头的浅河,什么也没有,摔下去直接水葬。
    谁知狼皮男只是把他拎出去恐吓一番,又给拉回来了。
    “韩大人,皮剥好了,咱们一人一半儿。”
    姚星潼把手里的红薯掰成两半,递给韩子赋一块。
    怕他们饿死,狼皮男给他们丢了一只凉透的红薯。
    “你自己吃去吧,本来吃这玩意儿就容易打嗝,还是凉的——拿开拿开。”
    “您真不吃啊。”
    “我向来说一不二,你还不清楚我么。”
    姚星潼三下五除二把红薯吃完了,这种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韩子赋眼巴巴地瞅着,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唉,我该减肥了。”
    姚星潼抹抹嘴,“您怎么忽然想到要减肥了?”
    “哼,爬坑的时候差点没把你压扁。”
    一想到自己踩着一个女人爬坑,韩子赋觉得整个人生都有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
    两天后在山洞里看到被打晕吊上来的顾栾,姚星潼震撼了。
    巫女的办法,不是去向段飞求证,而是让人去客栈偷看,看是谁和姚星潼睡一间屋。
    姚星潼觉得,这女巫好像也挺猪队友的。
    由此可见,段飞和狼皮男并不是相互信任的关系,反而都有相互利用过河拆桥的感觉。只是眼下受到巫女的蛊惑,暂时有着同一个目标,虚假合作而已。
    把顾栾抓过来的人向狼皮男邀功道:“这人是男扮女装,是我们要抓的另一个,姓姚的,绝对没错。”
    狼皮男:“你怎么知道?”
    “我偷看了他洗澡。”抓顾栾的人理直气壮。
    姚星潼:……
    相公的身体她还没全看过,就已经被这群人看了个精光。
    狼皮男感叹道:“还是京城人会玩儿。真让人大开眼界。”
    韩子赋小声嘟囔:“这都是个例,个例。大部分人还是很正常的。”
    不料被狼皮男听到了。他抓住韩子赋,皱眉在那张脸上看来看去,“你也是女扮男装?”
    然后摇摇头自我否定:“不成,太寒碜了。”
    韩子赋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
    在狼皮男门板似的体型对比下,顾栾甚至都显得娇小可爱。
    狼皮男拎着顾栾,问姚星潼:“这是你男人?”
    姚星潼疯狂点头。
    “谢谢我吧,让你们夫妻提前团聚了。”
    狼皮男把牢门打开,把顾栾丢进去。姚星潼连忙起身接住。
    “相公,相公!”
    狼皮男走后,姚星潼焦急地唤他。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顾栾会被抓进来,而且是以“姚星潼”的身份。
    察觉到狼皮男走了,顾栾睁眼,一骨碌坐起来,用力把姚星潼搂进怀里。
    姚星潼听到叹息般的声音,“没事了。我来了。”
    ***
    堂妹崔含霏带着一肚子气离开。
    皇后崔含霁一拳砸在桌上。
    最近诸事不顺,每一件都让她头疼。
    先是跟皇帝陈元基大吵一架。
    每日每日都有南岭奏折递上来,陈元基这会儿变成了一个情种,开始在那儿睹物思人,心心念念坟头草已经一丈高的苏慕菱。崔含霁在一旁冷笑,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因为几句谗言谣言就砍了人家全家的脑袋,现在装出一副伤心模样给谁看呐,给苏慕菱的鬼魂看么。
    她心里气不过,棉里带针地刺了几句,结果陈元基大发雷霆,话里话外不知道自我检讨,竟把苏慕菱的死怪到她头上。
    接着是堂妹崔含霏意外撞见了姚安的私生子,叶金。
    靠夫人上位的软饭男,居然也有胆子在外面包女人生野种。
    崔含霏对姚安的占有欲极强,不允许他娶小妾,连在外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要大发雷霆,现在冷不丁搞了个接近二十岁的私生子出来,差点没当场气疯。
    崔含霁未免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到底是自家堂妹,与她穿的一条裤子,所有的错都在姚安头上。
    结果,崔含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陆许明早就知道,还秘密帮姚安把小杂种养在定康侯府,一养就是十来年。
    “他跟你说了吗?他没跟你说吧!男人都是这样,不管对他有多掏心掏肺,还是觉得家花不比野花香!这么大的事儿,关系到咱们崔家的脸面,他非但不说,还主动帮忙养野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堂妹说的是姚安,她却莫名觉得在影射陆许明。
    枕边人尚且能把私生子捂着十几年,除此之外还不知道瞒了多少事。陆许明明知道此事会对崔家不利,可从来没有告诉她。屡次三番追求她厌恶的顾栾,表面上是吊儿郎当玩一玩,可谁又能确定他有没有真的动心呢。
    他或许,没有她想象中的忠心。
    崔含霁把陆许明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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