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二打探的消息和轩辕晖说的差不多。
    他深思熟虑想了几天,又问了问宋清月的意见。
    宋清月认为,如果轩辕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真是再好不过。
    于是容二找轩辕晖谈了一次,两人达成了交易。
    没几天,宋府的事就有了定数,南希公主弑君,不过她已经死了,而宋府自然要被她牵连,不过看在宋墨涵在大梁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和南希公主的事没关系,所以皇帝开恩,允许他告老还乡,此生无召不得踏入上京。
    宋府的事情一解决神官府的守卫也都撤了,宋清月回了趟宋府,宋府来了不少官差,都是监督众人的,他们今天必须离开上京。
    这次的事真是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宋府众人都没什么精神,他们是保住了命,却也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宋墨涵瘦了老了,短短几个月,他就有了老态,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宋相了,头上也隐约有了白发。
    二房这边人还挺多,可他这边,就剩下个宋清乐傻了的宋清福了。
    人丁凋零,凄凉无比。
    宋墨涵看着宋府的牌匾久久不语。
    宋清月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路边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看到了宋清月他才回过神,宋清月察觉到他眼眶都红了。
    “是我错了…错了…”他摇着头喃喃自语。
    宋清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了,也不知道他说的错了是什么错了?
    他的前半生蝇营狗苟为了权势抛弃阮氏娶了宁氏,生下儿子女儿后,他又做了甩手掌柜,之后更是不闻不问,任由几个儿女斗的死去活来,可如今他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了,追求了半生的权势没了,家没了,妻儿都死了…
    宋墨涵就像是一只原本充满了气的充气玩偶,如今木塞一拔,只剩下干扁的一堆皮囊…
    终于是什么都没了。
    宋清月也看了看宋府的牌匾,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牌匾半块的钉子掉了,耷拉着,如同现在的宋府。
    宋清月说:“好在还有命。”
    比起那些没了命的,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宋墨涵点点头:“是啊!”
    他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两个儿子,他还有希望。
    宋清乐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若是以前他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几年他得到的太多了,花花世界迷了宋清乐的眼,如今一朝失势,他身边那帮子狐朋狗友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又要和父亲离开上京,前途未知,宋清乐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情低落。
    至于宋清福,小傻子乐呵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家分了吧。”宋清月说。
    今时不同往日,二房那边想必也不愿意和宋墨涵搅和在一起了,毕竟宋墨涵已经没用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不能赚钱。
    宋墨涵点点头,宋清月不说他也知道二房是些什么人。
    “其实现在离开也挺好的。”宋清月说。
    宋墨涵苦笑一声点点头:“你保重,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宋清月点点头,安排人给他们弄了马车,宋墨涵不打算回夏阳,他为官几十年,没有荣归故里,实在没脸再回去。
    “我之前有个同窗在南边做生意,我打算投奔他去,那边的书院也不错,清乐去还能继续念书。”
    宋墨涵这么说。
    他走之前,宋清月悄悄的给他包裹里放了几千两银票,钱这种身外之物,宋清月也不在乎,这些钱足够宋墨涵和两个小的安稳过了下半辈子了。
    宋府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一切就都归于尘埃了,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不会原谅的人,也就这样算了吧。
    二房这边二夫人他们准备投靠宋清平娘子的娘家去,他们也不打算回夏阳了,宋清平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人也成熟了不少。
    “在上京过不下去了,就去投靠我们啊。”宋清平说。
    宋清月看着他笑:“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宋清平哈哈大笑,带着一众人也走了。
    宋府的大门被关上,两张白色的封条落下,上京再没有宋府了。
    …
    韩相站在城楼上,看着那几辆马车离开,长街落日,马车看起来十分萧条。
    他跟宋墨涵斗了半辈子,上京城里不少人看不上宋墨涵,韩相却不,宋墨涵这样的人,真正的白手起家,靠自己一点点爬上来的,还能安然无恙的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一点亏的不吃,可见这人作为对手是合格的。
    曾经的对手就这么走了,他除了觉得庆幸更多的是担心。
    从前两方势力势均力敌,对门阀寒门甚至是皇帝都算是好事。
    可是如今,新皇就用一个南希公主解决了宋墨涵,而且毫不顾忌寒门这边,说断就断了。
    这说明什么?
    新皇已经不需要这个平衡了。
    既然打破了平衡,难道就不怕门阀反扑?
    新皇自然不傻,他是个很英明的君主,说起权谋,不一定比先皇差。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新皇不需要平衡,他不仅要打破平衡,还要彻底根除这两方势力,他要朝他们开刀了。
    或早或晚…
    韩相又看了一眼宋墨涵的马车,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就看不见了。
    宋墨涵能安然离开上京,他呢?
    门阀的根基在上京,他们远比寒门盘根错节的多。
    到时候,他怕是没宋墨涵这么好的命了。
    韩相慢慢的走下城楼,不少来看热闹的门阀家族还在热闹的议论着宋墨涵的倒台,就算是顾听白上来了又怎么样?顾听白太年轻,哪里是韩相的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就好像宋墨涵一走,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韩相只觉得厌烦,头疼,他也觉得累。
    他已经独自支撑几十年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咚!”
    韩相想事情想的太专注,一不小心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相爷……”
    一时间城门口乱作一团。
    韩相年纪大了,不小心摔断了腿,只能告假,连早朝都不了。
    轩辕晖看着韩相的奏折,嘴角轻轻扬起,笑了笑对旁边的太监道:“韩相这个腿摔的还真是及时啊。”
    大太监哪里敢接什么话,便客观的说:“听说是从城楼上摔下来的,应该是送宋相…宋墨涵去了。”
    新皇嗤笑一声:“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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