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对柳觅青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但生病后的限制却让他有些头疼太医不让出门,原本回柳家的计划也泡汤了。
    被关了几天,差点没把他闷死。
    不过也多亏这几天,京城逐渐开始传起两个传言来。
    一说是景王妃身子虚弱,自上次宫中回来后一病不起,甚至夜里还去找了太医。
    二说是盛相试图毒害王爷,但误打误撞被王妃喝了,导致王妃垂危,不过这事也就是私下说一说,也没人敢乱传。
    不过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皇帝身子越来越差,但太子却始终没定下来,为了让三王爷登基,盛家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动手了。大王爷幼年丧母,现在生父年迈,无依无靠的,也只能任人欺负了。
    柳觅青自然是乐得这传言在京中传的,卖一波惨,拉拉百姓的好感度也不算一件坏事,起码百年后流传出去的野史也比较传奇不是。
    元宵节。
    早上宫里来人,说是皇上让步惊辞跟柳觅青进宫一趟。
    起初步惊辞是不同意的,他甚至特地问了能不能留下柳觅青,只让他自己过去,但皇上不让,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柳觅青对进宫兴致也不是很高,毕竟规矩繁多不说还容易碰上那么一些个不想见的人,但他心情依旧很好,早早就起来了,因为晚上有花灯,步惊辞答应带他出去。
    公子,这件也不行吗?知春手里拎着一件绛紫的衣裳,有些发愁,虽说是要进宫,但需要这么复杂吗?
    重要的不是进宫,是我要出去玩。柳觅青心情好得很,又拎了件宝蓝色的出来,出去玩当然要好好换衣服了。
    但这知春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愁得直叹气,要不我们到铺子里看看?
    没事,我衣服很多了。柳觅青想了想,点点头,再不行我还可以去翻阿辞的来穿。
    王爷的大了。知春无奈道,一会踩着摔了。
    剪了。柳觅青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剪刀的手势,这样就不会踩到了。
    那穿着也不好看啊。知春哭笑不得,再说怎么能随便剪王爷的衣服呢。
    他有那么多呢,好多就穿了一遍。柳觅青撇嘴,又拿了一件红的,就这个吧,喜庆。
    知春闻言松了口气:那公子换上吧,我给公子梳头。
    柳觅青应了声好,便跑去换衣服了。
    步惊辞被这动静闹醒了,但没起来,就支着脑袋看柳觅青在那倒腾自己的衣裳,等他坐到镜子前了才过去把知春赶走:我来帮你吧。
    柳觅青瞥了镜子中的步惊辞一眼,有点无语:你是梳头小妹当上瘾了是吧?
    是啊,帮爱妃梳头发,是我的乐趣。步惊辞说着手在柳觅青发上轻抚,再说你也不嫌弃不是?
    是这么说啦。柳觅青垂下眼帘,把目光移到梳妆台上,你说你一个从小让人伺候到大的王爷,梳头手艺居然还行。
    那是,我母后担心我给宠坏了,打小就不让人帮我。步惊辞道,我这不是习惯了,锻炼出来的。
    那你就不怕宠坏我啊。柳觅青有点无语,你看我都不会。
    有我呢。 步惊辞说着上手,柳觅青也不去打断他,伸手在梳妆台的柜子上翻来翻去的,把头饰翻了一桌。
    你这怎么跟小孩似的。步惊辞有点无奈,给他扎好头发好便伸手过去按住他拉开抽屉的手,不翻了,挑个喜欢的。
    我都可以啊。柳觅青说着从盒子里拿了一只镯子出来,这是什么?
    他们房里的梳妆台上放的都是两人用的东西,发簪戒指之类的什么都有,但手镯却很少见。这只柳觅青之前看到过,倒也没注意,现在再看发现这东西非常漂亮。
    是宝贝。步惊辞拿过镯子,捉着柳觅青的手想给他戴上,但镯子不够大,硬戴怕伤着了,他只能塞到柳觅青手里,是你的东西。
    什么就我的。柳觅青拿着桌子看了一下,又给放回去了,给我这个干嘛?
    我母后留给我的。步惊辞道,这是她的嫁妆,她便给了我,让我将来给我的王妃,你看我之前也没想过我真会娶个王妃,就都收起来了,留这当个念想。另外还有一些首饰,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拿去,都给你。
    不要,我又用不着。柳觅青立刻拒绝了,既然是你母后留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吧。
    那这个你拿着。步惊辞道,意思意思。
    好。柳觅青有点哭笑不得,又把镯子放回了盒子里,那我放这了,别带出去磕着碰着了。
    步惊辞应下来,又伸手拿了只簪子,给柳觅青束好头发:走了。
    你先换衣服吧你。柳觅青说着起身,吃早饭去了。
    两人折腾半天,进宫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好一会。
    步绍元这段时间身子越来越差,步惊辞跟柳觅青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喝药,柳信群正坐在旁边。
    父皇,太傅。
    皇上,爷爷。
    见两人来了,柳信群也起身,同步绍元告退,得了允许后便退下了,一脸凝重的,也没跟两人多说什么。
    柳觅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步绍元已经在叫他们了,便也没再纠结,拉着步惊辞快步走了过去。
    看他这模样,步绍元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看来王妃身体都好了?
    柳觅青点头:托皇上的福,都好了!
    那就好。步绍元弯着眼睛,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惊辞还得你多照顾了。
    柳觅青闻言乐了:皇上,您这话怎么说得跟嫁女儿似的。
    没规矩。步惊辞叹了口气无奈的气,语气里倒是没过多责怪。
    步绍元摆摆手:无妨,他这率真的性子是挺好。
    柳觅青闻言冲步惊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逗得他哭笑不得。
    坐吧。步绍元让两人坐下,自己又撑着身子起来,伺候的人见了立刻上去扶,他借力坐好后便摆摆手,都退下吧。
    是。屋内的人行了礼,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
    最近可好?步绍元看着步惊辞,神色柔和。
    但步惊辞却是低顺着眉眼,语气淡淡:还好。
    这还是柳觅青第一次看步惊辞跟步绍元私下相处,这种冰冰有礼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
    步绍元却是习惯了,长叹一口气: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步惊辞闻言只是答道:不敢。
    我知道,当年你母后的死,你心里始终对我有所不满。步绍元叹了口气,我也没想过你能释怀,但我是皇帝,就算再回到当时,我还是会那么做。
    我知道。步惊辞缓声道,我理解。
    步绍元大约是习惯了他这态度了,也没说什么不满的话,又一阵长吁短叹,随即顿了一会,从床头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步惊辞,见他没接,便又补了一句:这是你母后的东西。
    步惊辞一听立刻接到手里,打开后发现里边是一对金色的凤簪。
    你真的长得很像她。步绍元看着步惊辞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就像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步惊辞的母亲,先皇后萧吟,当年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听说萧吟的传闻后,步绍元便对他生了兴趣,同朋友一起去看,两个人在花灯会上相识,步绍元对萧吟一见钟情。
    那时候的步绍元还不是皇帝,年轻气盛,相信爱情,认为萧吟是他的真命天女,几乎是第二天就展开了对萧吟的追求。
    而结果也自然是好的。
    但他毕竟是太子,他的妃子将来大概率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当时的皇后已经为他相了盛如琼,听说他要娶萧吟,起初并不反对,不过是多个侧妃罢了。
    但步绍元可不愿意,当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萧吟,比起权势他更看重自己的爱情。
    但萧吟不过是商贾之女,皇后自然是看不上的,母子俩因为这事有段时间闹得很不愉快,但这到底是步绍元的婚事,他闹极端点,皇后便妥协了。最终步绍元先娶了萧吟,后娶了盛如琼,是他的爱情赢了。
    后来步绍元登基,他开始感到压力,但各种周旋,最终还是扶萧吟坐上了后位。
    可惜他最终却没能保住萧吟。
    萧吟出事的时候,步绍元正在御书房看奏折,听到消息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但到了那里时只看见不断摇头的太医,以及一直在哭的儿子,而萧吟中了毒,已经没了。
    后来在调查时,步惊辞告诉步绍元,人是盛如琼指使的,甚至能清楚说明白过程,只是怎么知道的他却说不出来。
    要步绍元动盛如琼,那就是动盛家,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能这么做。
    最终他只是处置了下药的下人,对外也只能说萧吟是急病。至于盛如琼,他也只能暗示威胁一下,最终连皇后都是她。
    那之后,步惊辞就变了。
    原本开朗的孩子变得谨小慎微,对他也变得非常疏远,每次都是恭恭敬敬的,年长后封王开府,没有传召甚至不会踏入宫中半步。
    陷入回忆后,步绍元脸上原本的柔和逐渐被难过所替代,是我对不起她。
    步惊辞只是垂眼看着手中的簪子,没有说话。
    步绍元见他这样,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你从小出过那么多事,我都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不立太子,就是怕你出事。这事吊着,盛家也不会太过分,但盛家这些年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我就怕你坐不稳这皇位。
    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个。步惊辞蹙起眉,我自己能处理。
    步绍元也没多话,而是说道:太傅已经答应,会好好辅佐你,有他在,起码能同盛家分庭抗礼,至于之后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之后步绍元又说了一些,但都是絮絮叨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步惊辞都只是沉默地听着,等到他说累了,才劝他休息,拉着柳觅青离开。
    看你好像一点想法都没有。回去的路上,柳觅青看步惊辞一直对着手中的簪子发愣,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你没事吧?
    没事。步惊辞将簪子收回盒子里,藏进的袖中,他上辈子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只是没给我这个。
    难怪你这么淡定了。柳觅青道,你真的跟他说的一样,在生他的气吗?
    我要怎么回答你呢。步惊辞苦笑道,这些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死了,但母后的死我我实在放不下。
    柳觅青闻言只是拉过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没说什么。
    他对步惊辞跟步绍元之间的的事不清楚,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步绍元说的应该都是肺腑之言。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步惊辞的生母,对步惊辞也是尽了力,但步惊辞经历的所有也是真真切切的,他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这不是他应该干涉。
    两人本是准备等夜里再出去,但这么一闹步惊辞兴致缺缺的样子,柳觅青便闹着要他带自己到外边去吃。
    步惊辞看他那兴奋劲,自然也不会拒绝,被他拉着到酒楼去,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跟他吃饭,吃完又跟他到街上逛了一圈,心情也好了很多。
    夜里的节目比白天要多得多。
    天才开始黑,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虽说来到这边后一直很自由,但这种热闹的场面柳觅青上一次参加还是宫宴,规矩繁多不说还不是很开心,这回就不同了,他想吃什么想看什么都不需要看人脸色,也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你还拿。看柳觅青手里的甜糕都没吃完,就又看上了糖葫芦,着实有点无奈,你手有空吗?
    柳觅青闻言立刻抽出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说:这不是吗?
    是个头,还我。步惊辞拉回他那只手,无奈道,今晚,这是我的,你就一只手可以拿。
    哪有你这样的!柳觅青不满,又抽了几下手,但步惊辞依旧抓得死死的,他只好作罢,把剩下的糖糕咬了一大口,剩下的递到步惊辞嘴边,趁他张嘴的时候直接塞他嘴里,这才去拿了那支糖葫芦冲他扬了扬,唔唔唔唔唔唔
    步惊辞是真的被他打败了,看了野火一眼示意他去付账,自己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了,这才说道:好了,怕你了,拿不下就拿给润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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