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们都没一起浴沐过,珩哥哥双腿残疾,每次累得不行,她还是得爬起来自己沐浴。
    如今终于不用自己起来了。
    真好。
    苏惜卿轻轻弯唇笑起来。
    陆珩听见小姑娘的可爱的小心音,不由低下头,再次轻啄了啄她的唇。
    小姑娘却嫌弃的将他推开:“珩哥哥别闹,卿卿好困了。”
    陆珩宠溺的低笑了声,声音沙哑:“好,你睡,不闹。”
    “乖。”
    小姑娘累得睁不开眼,陆珩却还很精神,也很细心,将她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
    -
    翌日清晨,平阳王府不似镇国公府人口众多,天光大亮时,仍旧极为安静,只有些许模糊不清的走动声。
    主院内,郡王妃仍睡得香甜,小脸藏在大红锦被与绣花枕头之间,眼角眉梢犹泛着一点不明显的桃花意。
    陆珩一夜未眠,表情十分凝重,还带了一丝恼怒的意味。
    他最后还是食言了,没能克制住。
    金娇玉贵的小姑娘就没这么累过,哪里受得住,偏偏她那可爱至极的小心音无所不在,还悄悄在心里一遍遍的喊他夫君,那心音,比蜜还要酥甜……
    陆珩懊恼的皱起眉,看着少女平静的睡颜,舍不得将人唤醒。
    虽然他已经自立门户,可到底还是镇国公世子,按惯例,苏惜卿还得回到国公府给镇国公夫妇请安奉茶。
    如今已近巳时,苏惜卿却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屋内落针可闻,候在门外准备伺候两位主子更衣的丫鬟婆子们不由得急了。
    冬葵知道陆珩的脾气,不敢上前敲门,冲着观言挤眉弄眼,用气声道:“你进去催一下你家郡王,我家姑娘还得去国公府请安呢,新媳要是头一天奉茶就迟到,旁人可是要怪我们侯爷管教不严。”
    观言哪里敢,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内间木门,小声抱怨:“要不是王妃昨夜喊了那么多次水,也不会把自己累成这样。”
    冬葵:“?”
    “我跟你一块守的夜,喊水的人明明是郡王!”
    观言见她恶狠狠的瞪向自己,不以为然的瞪了回去:“是郡王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郡王双腿残疾,半点知觉也没有,可不是任由王妃折腾的吗?”
    冬葵听见他的话,脸“腾”地红了起来,居然无法反驳。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么胆小的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到了大婚这一天就像变了个人?
    两人最后只能大眼瞪小眼,盼着两位主子赶紧醒来。
    好在两人没等太久,木门就被推开。
    冬葵松了口气,立刻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饶是陆珩已经帮苏惜卿套上干净的寝衣,冬葵为她更衣时仍不由倒吸了口气。
    苏惜卿睡眼惺忪的任由着她们洗漱打扮。
    冬葵见自家姑娘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想骂郡王不懂得怜香惜玉,却又想起观言说的话,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苏惜卿最后是被坐着轮椅的陆珩抱在怀里,直到上马车前,才又被摇醒,迷迷糊糊的坐上马车。
    陆珩一被背上马车,刚坐好,原本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端庄已经清醒的小姑娘就又倒进他怀中。
    苏惜卿腰肢泛酸,此时根本端坐不住,只想回去温暖的被窝再睡上一觉。
    “珩哥哥,昨天应该不是我在做梦吧?”
    “肯定不是梦,要是梦,我不可能这么累才对。”
    “感觉珩哥哥比前世厉害多了,我前世从来没这么累过。”
    陆珩:“。”
    陆珩姿态闲适,神色餍足,看着她的自问自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将人抱到腿上坐好。
    马车开始摇摇晃晃行进时,陆珩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竟微微红了起来。
    苏惜卿没看见,她困得睁不开眼,可她却听得出珩哥哥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还疼吗?”
    “疼,卿卿可疼了。”她可怜兮兮的扁了下嘴,“浑身都疼,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样,骨头都要散了。”
    陆珩沉默片刻,手落了下去,轻按了按:“我是说这里还疼吗?”
    苏惜卿瞬间清醒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小姑娘哭了大半宿,嗓子听起来有些干哑,陆珩忆起她昨夜的哭求,难得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如今我们都是夫妻了,卿卿不必不好意思。”
    “……”苏惜卿脸红得几乎要冒烟。
    陆珩不是在逗她,是真的担心她。
    虽然昨晚已经上过一次药,小姑娘醒来前,他又帮她上了一次药,但她伤得似乎有点严重,也不知道从江宴那里要来的药膏究竟有没有功效。
    要是没用,他就进宫请太子帮他去太医院弄更好的膏药来给她擦。
    苏惜卿太困,之前都只想着睡,根本不觉得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听陆珩这么一问,还似乎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陆珩见她明媚的小脸突然刷白,焦急地问道:“很疼吗?”
    苏惜卿抬头看他时,眼里都蒙着一层水雾,简直就和昨夜被他欺负狠了时如出一辙。
    陆珩喉结轻滚了下,瞬间觉得自己真是禽兽,小姑娘都疼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待会儿请完安,我们就回王府,我再帮你上一次药,就进宫帮你讨更好的膏药。”
    苏惜卿气急败坏的捂住他的嘴:“珩哥哥不用进宫。”
    “我、我不疼,我刚刚就只是故意吓吓你。”
    “谁叫珩哥哥昨晚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不闹了,还是一直闹、一直闹。”
    都说不要了,珩哥哥却置若罔闻,她明明乖乖听他的话,喊了好多句夫君和他的名字,就是不放过她。
    况且为了这种事进宫跟太医拿药,未免太丢人。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珩哥哥不良于行,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这叫她义勇侯府嫡女的脸面往哪里摆!
    指不定爹爹还会气得将她叫回义勇侯府,恨铁不成钢的训她一顿。
    苏惜卿小脸爬满红霞,又恼又嗔的瞪着他:“珩哥哥到底何时……”她顿了下,知道马车不能谈重要的事,改口轻声问道:“何时才能‘治好’你的腿?”
    陆珩低下头,薄唇轻碰了碰她脸颊:“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苏惜卿虽然单纯了些,却不傻,也知道幕后指使者既然连太子都敢下手,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还极有可能,跟太子一样都是皇子。
    苏惜卿突然想起前世太子继位之前,林皇后不但被废除皇后之位,幽禁冷宫,皇上还下令斩杀林氏两位国舅,甚至诛连九族。
    她记得前世这件事闹得很大,好像是因为涉及巫蛊之术,皇上才会如此镇怒,赶尽杀绝。
    林皇后唯一的儿子四皇子也在春猎时意外离世。
    前世苏惜卿满心满眼只有陆珩,听到这些事,也未做多想,如今重头仔细一想,确实疑点重重。
    难不成想害太子的便是与太子感情最好的四皇子?
    陆珩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的卿卿太聪明,真的是想瞒她都瞒不住。
    陆珩却也清楚,小姑娘向来有什么心事就写在脸上,哪怕她已经猜到,他也不能承认。
    四皇子心思细腻,善于察颜观色,两人虽然平时不会有什么接触,但是小姑娘与苏长乐交往甚密,这一世四皇子虽然没对苏长乐别有心思,却依旧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再不久便是庆功宴,要是在庆功宴上让四皇子看出什么端倪,临时收手便功亏一篑。
    意外的是,直到马车抵达国公府,小姑娘都没有开口问他。
    虽然只是简单的奉茶请安,丫鬟们却是精心帮苏惜卿盛装打扮一番。
    她走起路来本就仪态翩翩,如今更显风情万种,林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昨夜过得是何等滋润。
    林氏目光落到坐在轮椅的陆珩身上,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陆珩双腿毫无知觉,林氏原以为依胆小的苏惜卿不敢对他做什么,没想到……
    林氏意味深长的看回苏惜卿,目光驻停在她颈间。
    冬葵与紫芙虽然想方设法想掩盖住苏惜卿脖子上的痕迹,在上头抹了许多粉,仔细一瞧,却依旧可观出一二。
    看起来娇气,却是大胆得很。
    也难怪还是个哑巴时就能将陆珩迷得神魂颠倒。
    林氏接过奉茶,脸上笑容很是温柔,语气也带着心疼:“我和老太太都让珩哥儿在国公府拜堂成亲,反正也就一天一夜的事,如此一来卿丫头也不必来回波奔。”
    她叹了口气,心疼的拉过苏惜卿的手拍了拍:“珩哥儿,来,你自个儿瞧瞧,你看,卿丫头眼底都有了乌青,显然没睡饱,要不是你执意如此,也不至于将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
    苏惜卿的确腰酸腿软没睡饱,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陆珩。
    昨日珩哥哥真的太坏了。
    林氏笑了笑,摆手道:“卿丫头别站着,赶紧入座。”
    镇国公看了眼苏惜卿,见她的确满脸倦容,眼角眉梢亦泛着未退的桃花意,略不自在的收回目光,沉声附和:“你母亲说得对,这件事你就不该坚持,你的院子都还留着,卿丫头若累了,就别急着回府,先带人回院子稍作歇息再回去也不迟。”
    陆珩一刻也不想多待,但他更重视苏惜卿的想法。
    苏惜卿却极有默契的,也同时看向他。
    像是在询问彼此的意见。
    镇国公原本担心儿子半身不遂,两人没办法像寻常夫妻成亲之后便蜜里调油,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镇国公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因为陆珩坚持自立门户,苏惜卿平时不住在国公府,今日是成亲的头一天,苏惜卿不但得给镇国公夫妇奉茶,还得到陆老太太的寿安堂请安才行。
    也正如此,林氏才会担心苏惜卿受不住折腾奔波。
    林氏看得出来苏惜卿坐不太住,还时不时扶着腰,吩咐没几句话,便道:“母亲如今就在寿安堂等着你们,珩哥儿赶紧带卿丫头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陆珩神情冷肃,英俊的脸庞甚至浮现隐隐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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