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说:
    「反正我不管笑或不笑,都跟石膏像一样好看。」
    徐夏生听得笑出来。嘴唇上一圈隐约渗血的牙印圈。他忽然有股冲动,想伸手去抚触——实在太红了,红得刺眼,教他无法忽视不见。
    「夏——」他不禁倾向她,想开口,又唇乾舌燥起来。她注意到时间,忽略他的靠近,说:
    「啊,我得走了。」
    「这麽快?」沈冬生脱口出来。她来不到半小时。
    「嗯。待会还要工作。」她原只是回家拿忘了带的东西,不期然撞到他的电话。好不容易他打电话给她了,她怎麽能错过呢!对他,她是这麽地「急」,顾不得矜持——都错过那麽多年了,就算是仪式,也该收拾一下吧?所以,她费那麽多力气,赶迫自己多一点主动,再多那麽一点,一次再比一次多一点。
    「工作?」沈冬生呆一下。对了,她刚刚在电话中提过的。「什麽工作?周末还要上班?」
    「也没什麽。」她像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挥个手,「我在补习班教儿童美语,只是打工xing质。这时候也找不到什麽像样的工作,我又没学历——我打算存些钱,回去把最後一年读完。反正就剩一年了。」
    「这样也好,就剩一年而已。」
    「所以喽,混也要把大学毕业证书混到手吧。」她开句玩笑,半带认真,脸上要开未开的笑容形成了嘲讽。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半途忽然警觉,倏地缩了回去,急忙说:「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搭公车过去,很快。」
    「不必跟我客气——」
    「真的不用了。」她不想他麻烦。对他摆摆手,「那我走了。」才转身,不防又回头说:「对了,下礼拜四晚上我不用上课,你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才说她不能喝咖啡的。
    「礼拜四?」他踌躇一下。那天好象有什么事……哦,对了,施玉卿。「嗯,那天我有点事……有个老师找我谈点事情。」也不知为什麽,他多加一句解释,不想她误会。
    「会谈很久吗?我可以等。」她一口气把话吐出来,怕说得太慢,哽在喉咙里给夭折。
    「我也不知道会多久。」沈冬生沉吟一下。他也搞不清楚施玉卿究竟为什麽找他。「我看改天好了,免得等太久。」
    「没关系,我可以等。」改天,不晓得改到何年何月。小朋友平素放学以後和周末假日才有时间上补习班,所以她礼拜六、礼拜天多半都是要工作的,平时也都是下午或晚上上课。
    「还是改天吧,夏生——」
    「就这麽说定。」她打断他的话。「我走了。我会在上次的咖啡店等你。」又对他摆摆手,随即转身出去,好似怕耽搁久了,他会改变心意。
    「夏生!」沈冬生追出去。
    徐夏生已经一溜烟走到楼下,听见他的叫喊,抬起头笑开,又再次对他挥了挥手。
    沈冬生倚著楼墙,原想追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看著她。阳光哗哗,照得是他们那年的寂寥与热闹,还有沉默的相对。
    空气轻吹的也是他们那年五月的微风。第六章 「荷莉!」
    电话才响了三声,就传来叫唤她的声音。唐荷莉连忙收线,将小巧的行动电话塞进口袋里,应声过去。饭店的工作看似清闲,琐事却特别多,常得为一些没意义的小事忙得团团转。比如那种所谓的国际级巨星,规矩特别多,这个不碰,那个不用,连洗澡都要用矿泉水,而且还指定品牌。想想,满满一缸的,要用多少瓶矿泉水?光是为了搜刮那些水,就教人疲於奔命。
    而且,所谓的国际巨星也不过就是那样,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看多了就没什麽好稀奇。不过,话虽这麽说,真正接触到那些常人不易接触到的大明星或名人时,唐荷莉还是觉得相当兴奋,对琐碎的工作也就少了很多抱怨。
    「什麽事?」她迎向呼叫她的一名同事。
    二十层楼六十六号房的客人对饭店提供的房间不甚满意。美国南方白人,有点年纪了,对「六」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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