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生颐指气使要求自己把腰上坠子解下来这件事情,晏茶没什么感觉。
    想到隐安黎刚才对摊桌上坠子的夸赞,以及给他挑坠子时认真的模样。
    晏茶低下头,伸手抚了一把腰间的坠子丝,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编的,坠子摸起来的手感极好,触手凉凉的,又很快地被手心里的温度染上了热意,缕缕丝丝,又柔又软,非常细腻。
    “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呀啊——”
    晏茶还没细看完手里的坠子,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裹着劲风射了出去,再抬头,原本站着的女生捂脸倒在了地上不住尖叫,亮眼的鹅黄色袖口处,红棕的血渍一点点晕开了。
    晏茶立刻回头,隐兰流就站在他身后,冷然的眼睛里净是锋芒。
    晏茶张了张嘴,心里刚冒头的害怕居然被复杂的情绪压下去了。
    “兰流,不要伤人。”晏茶出声道。
    被人维护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隐兰流身上披露出来的悍力,又让他畏缩。
    晏茶心想,他的身上和隐家那几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些不能兼容并包的东西存在,哪怕他是真心,他们也是真意。
    隐兰流同晏茶对视,酷帅的蓝发被微风轻拂,少年眼睛里纯粹直白的关切和拥护,又压住了晏茶心里头杂乱无章的念想。
    “你们居然敢伤我们南家大小姐,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走了!”被隐兰流不知用什么伤到的女生,被身边同伴搀扶了起来,十来个家仆一样的人一拥而上,把晏茶和隐兰流他们团团围住。
    隐森看了一眼捂住额头衣袖染血的女生,脸上的神色如常,自语了一声,“南家?”
    隐安黎接过隐森的话茬,语气非常不好,讥讽道,“是以前给我们隐家当过狗腿子的那个南家吧,老爹一走某些人就犬吠不止,没了尊主的规矩,非要大哥一顿削皮抽筋调教,没想到啊,这个南家有点家底子,这就缓过来了。”
    隐森微微颔首,“虽说父亲他们离开隐家以后,南界河以前的一些老牌世家都没落了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是还在南界河,多少能有些牌面。”
    说到这里,隐森为了想弄明白一件事情,逐摘下脸上的面具,对着领头围住他们的男人道,“我记得你,你是南家的嫡系子南宁吧,我想问一下,今天这个灯会集市的排场,是你南家做的吗?”
    隐森心里隐约有答案,可没有事实证明,答案就只能是猜测而已。
    被隐森问到的那个男人原本还怒目圆睁,在看清楚隐森脸面的瞬间,表情变得像是见了恶鬼一样,骇得打起哆嗦,“你你是隐家家主?!”
    “嗯——”隐森偏转头,瞥视了一眼集市上寻声远观的一些摊贩,在场听见男人大叫的话语以后,除了南家的同伴和集市往来的路人跟着惊住了,那些守在摊位上抬头望过来的商贩们脸上并无太大的讶异神色。
    看来不是南家,隐森在心里自答道。
    “你啊您您隐家家主大人,今天竟有闲情逸趣带朋友来逛灯会,真是真是”南宁嘴巴皮子胡抽,话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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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章露,在看到章露身上的纹徽时,隐森神色微动,开口道,“北界河的章家?”
    随着隐森的靠近,同他对视的章露看着笑靥满面的男人,如坠冰窟的悚然感,逼得她青天白日里开始冒冷汗。
    “对不起。”章露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隐森道,“刚刚是我表妹的行为不好,还请你不要介意。”
    bsp; 整个南界河谁不知道,在南界河的地皮上论势力和话语权,隐家站出来当第二,没人敢越过隐家去争第一。
    对面女生的眼神过于露骨,让隐安黎挑起了眉头,微歪了一下脖子去看晏茶,他的小娇妻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脸色没什么变化。
    隐森脸上阴测测的神情吓得章露身后的南家人个个脸色惨白,连带着周围不露神色的摊贩都觉得脚底板窜凉气。
    章露的眼睛一亮,脸上透着一抹红晕,“是,请问您”
    被瞪的晏茶,“……”
    还未等晏茶开口表示什么,旁边站着的隐安黎冷哧出了声。
    南宁咬着嘴唇皮子,两条腿开始打摆,他小时候有幸跟着父亲参加过一次南界河举办的世家商会,当时隐家做代表的人就是隐森,都这些年过去了,再次看到那个曾经手里不离长刀的矜贵男人,心里头几乎被遗忘的恐惧又疯长的野草一半冒出来了。
    这会儿功夫,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比起身上的疼痛,她更想把那个用金钱擦伤她脸的男人付出代价。
    隐森刻意放低的声音,说出的话有种温温柔柔的感觉,旁边隐安黎听见自家三哥怪异的语调,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忍住想远离隐森的冲动,不着痕迹地挡了挡晏茶的视线。
    刚才在看清隐森脸庞的时候,章露目露惊艳,睁大眼睛一直盯着隐森看,也就没留意到南宁惧怕的模样。
    听到自己三哥说的话以后,南燕捂着脸上的伤口,表情怨怼地低低哀叫,“三哥!!!”
    阴阳怪气的冷笑声,让南燕僵了一下脖子,缩到了另外三个同行男伴的身后。
    因为惧怕,南燕含恨的目光畏缩不定,最终落在了晏茶的身上。
    晏茶听不到隐森对章露说了什么,只能看到男女两个凑得很近。
    “章家居然能吊着一口气续到现在,这可真是着实让我意外。”隐森笑了笑,朝章露走近了几步,开口声音悦耳动听,“当年章榆这个老狗为了3万钱和那群废物一起背刺我,要不是那时我离开南界河办事,没有闲余去挨个细细清算,没想到时至今日,章家居然还能残喘留到现在,这可真是我的失察。”
    “南宁表哥?”南家一行人中的另一个女生章露看了一眼被伤着的表妹,又看了一眼对面通体气度不凡的隐森。
    心里滋生出莫名的烦闷,晏茶站着旁观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注意
    “都都是误会,都是舍妹任性,还请隐家家主大人不要计较,南家届时一定备厚礼登门赔罪。”南宁收敛住恐惧害怕的心神,磕磕绊绊地说道。
    隐森站定在章露面前停下,道,“去告诉章榆,叫他留口气,洗干净脑袋等我。”
    到,只感觉隐森和那个女生说话时间过得又长又慢。
    “夫君~”到底没忍住,晏茶弱弱地开口叫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清风打了个转,除了晏茶以外的其他人,又觉得自己能透得过气来了。
    隐森回头,正好对上晏茶的眼睛。
    晏茶声音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尤其还是人多的地方喊人,“夫君呀,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嗯,我这就来了。”隐森脸色和煦地回到晏茶身边。
    南家人聚成一团,没一个拦着他们不让走的,晏茶有些讶异,走前还侧头看了一眼,那几人见晏茶看过来,凑得更紧了一些,像窝受惊的鹌鹑雏鸟一样。
    “他们怎么了?”晏茶问。
    隐安黎啧了一声,“可能是被二哥吓到了。”
    晏茶觉得隐安黎在说俏皮话,“夫老师怎么会吓人。”
    “是觉得隐家不好惹吧。”见识过隐家老宅气派的晏茶,得到了他心目中合情合理的答案。
    “小茶,刚才果糕好吃吗?我带你去喝凉茶好不好,那家茶点店的糯米甜团做的也很好吃。”
    “好哦,也可以带我去吃点重口味的,甜的吃着腻口。”
    “我知道有一处的葱饼摊味道也很不错,可以刷辣酱。”
    三个男人拥着晏茶走在一起,琳琅满目的集市街道,热闹轻快的氛围让晏茶抹掉了刚才的不愉快。
    四个人走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就在隐安黎他们刚好视线错在不在晏茶身上时,正留心去看头顶木头架的晏茶,忽然感觉肩膀处突然一麻,人就木在了原地不能动。
    晏茶眨了一下眼睛,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视线里只能看得到木架上悬挂的各色灯笼。
    只是被身侧凑上来的路人,短暂吸引而偏了一下头的隐兰流,再回头就发现身边的晏茶不见了。
    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刷刷地变幻,晏茶被人架在肩膀上蹦跃飞奔。
    太艹了也。晏茶无力吐槽,只觉得异世界的能人辈出,比武侠小说里的人还要厉害,光天化日,大庭广众,都有胆子和本事劫人,根本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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