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高远点点头:你应该知道的,你拥有已知条件,你可以推算的出来。
    这句话瞬间激起了夏星河的灵感,他快速朝夏高远鞠了一躬,匆匆离开了房间。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和北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时间。
    他快速翻看他的工作笔记,每一天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收集到了哪些重要信息,他都详尽地记录在了笔记之中。
    夏上校,之前您嘱托我随时关注太阳活动迹象,据观测台反馈,5月15日晚六点左右将产生一次M级耀斑,持续时间约两个小时,具体数据我打包发文件给您。
    他看着赵一鸣当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似乎立刻就理清了什么。
    他们前往北郊的当天,体感的时间尺度大约在两个小时左右,也正是这次耀斑持续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左右机理,但是从那台人造太阳的出现开始,这些与电磁场有关的事情,都一个个变得十分特殊起来。
    夏星河快速拨通了赵一鸣的电话:
    赵老师,请问下一次较大的太阳耀斑,发生在哪天?
    此时此刻,皇城某个滚动新闻栏前,李峰遇难的消息已经播完了。
    齐路遥在电视前伫立了将近半分钟,直到页面已经切换到第三个新闻时,他才有些混沌地回过神来。
    从夏星河跟他提出分手那一刻开始,他所期待的,无非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意外。
    过去的时间是死的,无论他做出什么样不同的选择,夏星河都会死在面前,自己都会倒在丹青的枪响之下。
    而这一次他为此牺牲了和夏星河的情感,在误会与伤害中走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结果走到头来,也不过是回到原点的一条新的岔路而已吗?
    齐路遥皱起眉,他的心脏胡乱跳动着的节奏让他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如果能和夏星河再见面,是应该放弃改变一切和夏星河重归于好、避免给自己留下遗憾,还是彻底让夏星河对自己死心,赌一把他或许会活下去的可能。
    等他懵懵懂懂地来到实验室的时候,一只装着活体丧尸的笼子已经被运到了实验室内,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等着的工作人员,烦躁地挥了挥手:
    你们回去吧。
    齐老师您自己一个人研究吗?我们还为您安排了实验助理
    领头的工作人员开口,这让齐路遥瞬间烦上加烦,他有些克制不住地呵斥道:
    我说了让你们回去!
    齐路遥身上的Omega特质本就不算特别浓厚,发起火来的气势甚至比Alpha还要有压迫感,在皇室被欺压惯了的Omega们瞬间宛如听到狮吼的弱兽,惊恐地私下散去。
    确认好走廊上空无一人之后,齐路遥转身轻轻关好门。
    一回头,那只丧尸正眼睁睁扒拉着面前的铁栏杆儿,朝齐路遥露出渴求又恶心的目光。
    紧接着,房间内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墨兰香。
    齐路遥此时此刻的情绪又游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对自己胡作非为的腺体加以任何克制。
    嗷!!
    果然,齐路遥的信息素香味、亦或是他大脑中发出的可以吸引丧尸的Omega脑电波,刺激到了笼中的丧尸。
    一人高结实的铁笼子几乎要在一瞬间就要被这满溢出来的兴奋冲破。
    齐路遥似乎已经成了它们眼中四分五裂的美食,那双从缝隙中挣出来的手,用力到指尖几乎都要断裂。
    正常人此时多少都会选择远离,但是齐路遥没有。
    在于面前那只丧尸对视的那一瞬间,齐路遥的情绪似乎就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不是冷静,而是冷却。
    他把手揣进口袋里,然后近乎是踱步的速度缓缓来到关着丧尸的笼子前,一只等那丧尸的指尖距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他停住了脚步。
    面前这只丧尸更加猛烈地挣脱了一下,笼子几乎都在他的巨大力量中向前挪了半分再来这么一回,就能抓住齐路遥了
    哐!!
    就在丧尸蓄力准备再一次冲击时,齐路遥一抬脚,整个笼子连带着里面的丧尸都被齐路遥踹翻在地。
    倒地时巨大的声响在实验室里炸裂开来,这引得同样撞到地面上的丧尸愈发激动地嚎叫着。
    他妈的。
    齐路遥被这越发杂乱的声音扰得心情更加糟糕,他又朝那倒地的笼子来了一脚,笼子从实验室这一头滚到了另一头。
    看着地上狰狞嘶叫的丧尸,齐路遥的躁郁情绪直接被点燃到了巅峰,他快速而神经质地飞奔到那笼子边,掏出刚刚获得权限的解锁卡,滴地一声,笼子的门应声打开。
    嗷!!
    还没等那丧尸从地上挣脱出来,齐路遥直接将那家伙从地上抡起,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妈的,操他妈的。齐路遥在心里愤恨地骂道。
    被摔懵了的丧尸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接着又被从天而降的大铁笼子砸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妈的要一直这样折磨我?
    齐路遥骑在那丧尸的身上,直接抡起一边的试剂瓶,捶向它的正脸。
    这他妈很好玩儿吗?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丧尸红黑色的血污四下飞溅开来,雪白的实验台上、瓷砖地板上、墙面天花吊顶
    一切一切的干净整洁都变成了肮脏腥臭的黑。
    曾经的齐路遥多少也算是个干净不沾脏污的人,最深的心机无非是在男朋友面前伪装成纯净乖巧的模样,只是这无限轮回的时间,让他变成了和这样一个扭曲、肮脏的存在。
    齐路遥愤恨地用那玻璃碎片撕裂着丧尸的颈项和胸口,脸上,不知是血污还是眼泪,顺着齐路遥的脸颊一滴滴地滑落,在地上开出淡粉色的花来。
    这个时候,齐路遥多少是期待自己也能被这丧尸的血液感染的。
    他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丧尸,颤抖地想,可是他连死亡都不能自己做主。
    握着碎玻璃放空了半晌,齐路遥才慢慢从丧尸的身上站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被他切割得不成样的丧尸。
    黑色大丽花吗?齐路遥嗤笑起来这他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他身心俱疲地掏出匕首,三两下从脊椎的连接处将那丧尸的头从身体上切割下来。
    尸首完全分离之前,那玩意儿的手指还在抽动,事实上齐路遥收手时,它并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但齐路遥收刀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最后一丝律动也随之消失了。
    活人被枪击脑部致死后,身体在短时间内依旧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但这没了头的丧尸就好像被拉了电闸的机器人,只是眨眼间就没了一切生机。
    发泄完毕的齐路遥大脑已经重回了一贯的清醒,他快速将那脑颅打开,用快速而专业的手法,从哪接近脑沟回的区域取下来薄薄一片组织来。
    将样本放到准备好的电子显微镜下后,齐路遥花了半秒钟调整呼吸,然后凑过去,观察切片。
    1000倍比例下,那本应当已经死了许久的尸体的脑细胞,居然还在缓缓地蠕动着。
    还活着?!齐路遥的手指尖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血液,凉得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不对他又仔细观察了细胞形态。
    确实是已经死亡的细胞,这样的蠕动显然是由外力推动造成的。
    但等他把显示比例再次放大到上万倍后时,齐路遥的心脏直接漏跳了一排。
    脑细胞的外层,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层病毒样的物质,但仔细看,它们每个的长相都如出一辙,如同复制粘贴的产物。
    它们的运动轨迹出奇的一致,像是在接受同一个指令的号召,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
    接着,在齐路遥的注视下,它们齐刷刷地顿住了动作,紧接着抬起头。
    那一瞬间,齐路遥像是被千万双眼睛凝视了一般,窒息、慌乱、恐惧,他险些当场掀翻了操作台。
    紧接着,他的视野里轰然绽放起了一片无声的烟火那一个个整齐划一的东西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自爆。齐路遥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
    下一秒,视野里只留下了一片被轻微灼烧后的、死去的脑细胞。
    这就是,操控丧尸大脑的病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丧尸:这他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齐路遥:不是啊,我他妈哪里像是正常人?
    第75章 漩涡07
    真的是纳米机器人
    纳米机器人最可怖之处,不是在于它的个头有多小、有多么难以寻踪,而是其无限自我复制的能力。
    之前用于医疗领域的机器人体内会含有特别的软件程序,在复制数代后会自我毁灭,亦或者是设定其只能在特殊的环境下复制,以限制其过速发展。
    然而,只要不加以克制,那么这种高科技就会像病毒一样,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齐路遥没想到,自己几乎是随便自由发散式的妄想,居然就正好命中了正确答案,但结合实际仔细一想,真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丧尸收到人脑电波的干扰,在脑电波强度较大的Alpha和Beta之间传播迅速,并且受到整个大环境的磁场影响严重,其根本原因是,这些纳米机器人就是通过电磁遥控的。
    同样的,前一段时间清水宣称可以控制丧尸行径,应当也不是虚张声势,或许从一开始,这些人就已经知道丧尸的行动机理,从而制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丧尸军团。
    这样一捋,齐路遥忽然更加混乱起来。
    照理说,纳米机器人应当属于皇室的产业,从白恩女王遮遮掩掩的态度来看,整个丧尸灾情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但是清水又确实有着掌握丧尸行踪的手段。这说明皇室和清水确实是有合作的。
    这似乎验证了齐路遥之前的想法他始终觉得这次星盟大选中,皇室很有可能选择和清水联手,将政府从候选席上拉下来,而共享丧尸掌控的技能,也确实能显示出他们之间合作的诚意。
    那政府那边就是真的无辜吗?
    齐路遥蹲下身子,蹲地上的血污正中,焦虑地啃着手指甲盖儿。
    从头到尾,政府都给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气场,但是置身于目前的逻辑来讲,似乎可以将他们直接放在被害人的立场上。
    他伸手,拿出一块玻璃碎片,胡乱地切割起地上的一块皮肉,这样连扯带拉的粗钝手感,让他的焦虑和烦躁又平添了一层。
    墨兰香的信息素本身就会让人的神经持续处于紧绷状态,没有夏星河的气味压制,齐路遥的情绪就像是被拎到了几百米高空的钢丝绳上,时刻都有坠落的危险。
    政府清水皇室
    齐路遥一边用鞋跟碾着那丧尸的手指尖,一边近乎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
    接着,他一把将那没了头的丧尸从地上拽起来,像是询问犯人一般,对着他空荡荡的脖子上方质问道:
    如果政府确实是无害的,那为什么要炸我的飞机?
    等了半晌,那无头丧尸理所应当地没有搭理他,他便又一把扯下一边被撬开了脑壳的、那个丧尸的头:
    炸飞机的人不一定是政府?开什么玩笑?
    齐路遥看着无辜而委屈的丧尸头,有些愠怒地呵斥道:
    皇室他妈的会炸王子的飞机?如果是清水,他们怎么可能会浪费这个大好机会,至今还不对此宣称负责?在场看到我上飞机的,除了政府他妈的没有任何人!
    齐路遥和丧尸脑袋对峙的模样,乍看一眼似乎有些好笑甚至滑稽,但细看,这个人的眼球充溢着血丝,那随时随地都要爆裂开来的模样,看完只有无尽的恐怖与不寒而栗。
    当初在直升机上,李峰为什么想把我骗去北郊?
    齐路遥蹲下身,对着脑袋和身体发问,看完一边又转头看向另一边,完全就像是个雨露均沾的任课老师,随堂提问的时候会临幸每一个学生对回答问题的抵触与恐惧。
    盯着那双死人眼良久,齐路遥忽然笑了起来:李峰,李峰是个什么东西?他都已经死了。
    他将那头随手扔到地上,满满盛着的脑浆和组织胡乱喷洒了一地,倒是混在本就一边狼藉的地面上,有种叶落归根的安详感。
    我他妈就是不喜欢政府那批人。看了那对残肢良久,齐路遥有些慨叹地嘟囔道,李峰、晏青、还有那个程鹏,都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人。
    说道这里,齐路遥突然住了嘴。他似乎在自己无意识的谩骂中找到了什么灵感。
    他双目放空地盯着眼前杂糅成一团的黑色白色和红色,又重复了一遍:程鹏?
    这个人在那次气象所营救行动中,曾经远程操纵过夏星河的行动。
    夏星河自那以后情绪就变得十分低落。
    齐路遥本以为是许可杨的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直到两人后来在床上一炮泯恩仇之后,夏星河抱着他在床笫上,断断续续说出了实话。
    他想让许可杨的死成为Alpha英勇的招牌,他们把牺牲当作一种兑换价值的凭证。齐路遥的脑海中响起了夏星河压抑的倾诉。
    他摇了摇脑袋,自动快进了关于许可杨生死哲理问题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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