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不会,可是公主身侧有个幕僚,他可是对您恨之入骨,朝野知他因因容貌俊秀,所以深受公主宠信,就连圣人也对他青睐有加,此事整个神都人尽皆知,你夺了他所爱,他岂会放过你?婢女回道,是他怂恿的公主,在公主耳侧说您是两面三刀之人,今日能被东宫皇嗣拉拢,来日便也可替武氏卖命。
    荒谬,李元符大怒,且不说你所言真假,我父一心为了圣人的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鞠躬尽瘁,而东宫皇嗣秉性纯良,又是天子所出,是嗣君不二之选,区区武氏几个侄亲宗室也配我父子辅佐?
    婢女随后不再言语,似乎因痛楚再次晕厥,阿嗣便走上前踢了踢,郎君,她昏过去了。
    李元符阴沉下脸色,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不相信婢女的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是王瑾晨想要害我而怂恿公主,公主是君,是李唐与大周朝的嫡公主,她的立场也是李唐是东宫,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听从个小白脸的话呢,公主既然拿婚事来拉拢我,必然也是希望我父子能够坚定的站在东宫皇嗣一派上,公主乃圣人所出,必然不会如此不明事理。
    郎君,这婢女先前直不肯说,威逼利诱皆无法,直到酷刑加身方才说出,然她嘴里说的未必是真,从安插人手到下毒,如此卑劣的手段有没有可能是敌对,这婢女或许有什么把柄在幕后之人手中,所以不敢。阿嗣分析道,细作若聪慧,挑拨离间亦不是不可能。
    挑拨离间来俊臣吗?李元符皱起眉头,故意露出马脚好让我与公主反目,而我父本就与武氏对立,这样一来可使三方缠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郎君猜测不无道理。
    李元符握紧拳头砸向墙面,来俊辰也好王瑾晨也罢,总之个都不能放过,另外太平公主那边也不可全信了,凡事多留个心眼。
    喏。
    自李昭德拜相独揽朝政,行事皆率性而为,从属官员做事稍有不合心意轻则罚俸斥责重则贬谪外放,其余宰相纷纷惧怕而依附与讨好。
    太初宫
    魏王武承嗣顶着寒风候在武安殿外等待皇帝召见。
    殿外呼啸的风声频频传入内,女皇抬头问道:还在外头候着吗?
    高延福转身叉手道:回圣人,没见到陛下,所以魏王直不肯离去。
    女皇将本册子拿起,交到身侧女官手上,你去一趟麟台将历代为祭祀所撰写的乐书找来,吾要亲自撰神宫乐。
    喏。
    而后皇帝朝朝高延福又道:让他进来吧。
    喏。高延福领了口谕躬身倒退着离开殿堂,与女官先后从武安殿正殿走出。
    魏王。女官没有回避殿外已经卸任宰相之职的亲王,虽然仍旧是紫服玉带,但脸上显然已经没了昔日的光彩与神气,下官听闻前不久魏王称病,多日未朝,御医也去了好些次王府,魏王是我大周的梁柱,陛下的亲侄儿,可要保重好玉体。
    武承嗣轻看了眼,旋即回礼笑道:内舍人才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能够日日伴在君侧,替陛下分忧,令人好生羡慕。
    下官虽常伴君侧,然只是天子的家臣,陛下的家奴,怎可与身为宗室亲王的魏王您相比,女官作男子叉手,下官身上还有差事。
    武承嗣扭头望着女官的背影,眼里闪现着不悦与丝阴狠,然很快就被随后出来的内臣打断,  魏王,陛下有旨,宣您入内。
    好,武承嗣回头,有劳高内侍。
    武承嗣入殿,见御座上的皇帝闭着眼,便极小心翼翼走上前轻轻唤道:姑母。
    若是为万象神宫祭祀事而来,吾昨日与太常寺及地官两司官员定下祭祀顺序,不会夺去你亚献的资格你大可放心。女皇倚在御座上闭眼道。
    陛下,臣不是为此事而来。
    那你是为何事?皇帝睁开眼。
    臣要参凤阁侍郎李昭德专权,武承嗣迈前步,陛下,自他拜相后独揽朝政,内史豆卢钦望,凤阁侍郎杜景俭皆为其党羽,李昭德作为外姓臣子手遮天,台省的政令为他人所控,臣担心..
    吾是否与你说过,吾任昭德,始得安眠,皇帝有些不悦的看着武承嗣,昭德代吾操劳国事,天下遂得安宁,其人如何吾清楚的很,汝勿再言也。
    从相位上下来的武承嗣在李昭德拜相后彻底失势,听到皇帝如此袒护便越发心急,姑母。
    够了。皇帝轻斥道,难道你想连亚献的资格都失去吗?
    武承嗣惶恐的跪下,俯首道:姑母听信外姓臣子之言,罢至亲之权,这些年来侄儿所做无不是为了姑母今日的安眠,只要姑母句话,侄儿没有不遵从的,尚公主是姑母授意,可最后...既是君命,侄儿不敢有怨,而今侄儿失去的又岂止是亚献的资格呢,李昭德是有才干,可他终究是外姓臣子,天下岂有外姓近过血亲?
    皇帝从座上起身,没有加以严斥武承嗣也没有动怒,只是亲自将武承嗣扶起,面露慈祥道:吾用李昭德是为公,并非有意要疏离你,否则台省提议的让东宫皇嗣亚献吾又为何要拒绝,汝要知道,自古以来祭祀宗庙君王初献皇太子亚献乃是礼制。
    姑母...
    君王当有海纳百川的气量,而不是在私底下用诡计与阴谋算计。女皇拍了拍武承嗣的肩,语重心长道。
    麟台旧秘书省
    公服加上金带,女官极轻易的就进了这个国家最高藏书机构,麟台除了藏书,便还有帮通过常科入仕的文官每日校对与完善书籍,院中有制作毛笔与熟旨及负责装潢的匠人,而屋内的文房则摆着十余章供跪坐书写的桌案,此院是去往藏书楼阁的必经之地。
    红色的公服在这堆书令史中间很是显眼,官吏们纷纷停笔起身,领诸正字校对文字与典籍的校书郎从座上离开,拱手道:见过内舍人。
    女官看着眼前清秀的面孔,麟台我来得极少,也从没见过你,你怎知道我?
    大内只有位身穿朝官公服的女官,故而下官是从衣物识人的,下官崔湜,乃今年新及第进士,见过内舍人。崔提再次躬身叉手道。
    带我去藏书阁。
    喏。
    崔湜朝其余同站起的正字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继续,随后便领着女官去了麟台藏书的楼阁。
    崔姓可是国朝的大姓,光是世家便有二,不知校书郎所出哪家?
    博陵崔氏安平房,家父是阿翁第四子,亦在朝为官。崔湜边走边回道。
    博陵崔氏四郎...女官将朝中出身博陵崔氏的官员在脑海中细数了遍,你是地官尚书崔挹之子?
    女官旋即又道,我想起来了,今年进士科的文章中,陛下独赞了你的文章,崔湜字澄澜,崔家倒是人才辈出,崔校书郎不仅文章写得好,就连人也与笔下的文章样养眼。
    听明白话意的崔湜连忙上前,下官才疏学浅,曾于宫外见过内舍人的诗词,是当之无愧的神都第才女,能入内舍人之眼是下官的福分。
    汝有大才,好好在麟台磨炼,或可受召入北门成为圣人身侧的学士。
    湜为家中长子,心知需勤勉方能振兴门庭,也不敢辜负长辈们的栽培与厚望。崔湜回道。
    尚善坊
    相府细作暴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平公主的耳中。
    碰!装满浓茶的杯盏碎了地,茶水溅上旁侧心腹的棉袍,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拆吾的台?
    能在相府安插人手,此人定不简单。
    武承嗣不可能有这样的头脑,况且他也不会知道我安插了人在相府,那到底会是谁呢?太平公主忍着怒火,仔细想着能与自己作对敢于自己作对的可疑之人,来俊臣?
    来俊臣为人奸诈狡猾,直窥伺东宫想要构陷皇嗣,公主是皇嗣的嫡亲妹妹,他必然不想公主与李昭德联合,如此的话,他或许一早就盯上公主与相府了,这点也确实像他所为。心腹上前叉手道:用不用小人再派人去相府查探。
    查,不管是谁,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咚咚!
    启禀公主,凤阁舍人王瑾晨求见。门外传来门仆的通报。
    主仆二人相顾视,太平公主的心腹也是府中家令,转着眼珠寻思道:王舍人自得军功归来未升职事官只迁了级文散,这段时间在朝中似乎安宁了不少。
    你先下去吧,让他进来。
    喏。
    家令从书房走出,恰好撞上被守卫带进来的王瑾晨,二人相互作揖后家令被王瑾晨叫住。
    家令可是得了公主吩咐出去办事?
    公主府家令停下步伐将手背在身后侧头冷目道:王舍人有事么?
    若是,请先生停步一小会儿,待本官与公主相谈后再动身也不迟,以免白折腾一趟。
    家令旋即转身,此话何意?
    第122章 借主名义
    利刃抵在离眉心一寸处,即使被剑锋所指也依旧容止自如,太平公主恼怒的瞪着她,一是因为她的掺和搅乱了自己的计划,二是因为面对封喉的利剑她仍然可以如此从容明明做了亏心事却一点害怕与请罪之意都没有,谁给你的胆子与权力掺和吾的事情,你当真以为吾不敢杀你?以为有圣人的庇佑我就不敢动手吗?
    公主想要杀我易如反掌。王瑾晨抬手将利刃从眼前轻轻推开,拱手赔罪道:行事前未曾招呼还请公主息怒。
    太平公主将横刀放下旋即转身道:若我安插人手的事被李昭德知道...
    李昭德不会知道的,他们只会以为是下官或者是来俊臣,因为公主的立场没有理由去谋害一个能相互利益之人。
    你何来的自信这么以为?太平公主再次转身与其对视,细作逃走后又被抓,是你事先盯着人而后故意将行踪暴露给相的人吧?
    是。王瑾晨回答的很肯定,不带任何掩饰。
    你是想通过她让李元符以为下毒的是来俊臣?太平公主继而问道。
    是。王瑾晨依旧点头。
    若她受不了严刑拷打而将我招供出去,你知道后果吗?李昭德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太平公主忍着怒火。
    下官当然知道后果,所以借公主的名义以幕僚的身份让公主的人相信这是公主的意思,受刑之后细作招供的,王瑾晨抬眼,是您。
    撑于地上的横刀再次被太平公主举起,吾数次救你,这就是你说的报答?
    面对怒火中烧杀心已起的公主王瑾晨反问道:公主可知,与人对弈拼的是实力,强则强,弱则亡,二人缠斗,终有胜败之分,三足如是,因有强弱,故终会有一统,然却能相持更久,是因三方争夺,比此间的算计,离间,拉拢,分羹的人多了,就可以利用计策嫁祸与借刀他人,即便不能稳赢也能使人生疑,相互没有信任,如今公主与朝中党派不就是如此们,相府与公主的立场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只会怀疑我与来俊臣,而不会想到公主头上去,即便我是公主的人,但我并非一个傀儡,我与李元符之仇,只能用命相抵,因私仇而废公假借公主之名亦不是不可能。
    太平公主这才将手中的横刀从王瑾晨脖颈间拿开,王舍人好一招将计就计。
    李昭德喜弄权势,且不知收敛,臣子的权力来自于君上,如若君心动摇,则如累卵,所以他斗不过圆滑的来俊臣。
    他斗不过来俊臣,那么王舍人你呢?太平公主沉声问道。
    方才公主说三番五次救下官之命,可见下官力量之弱,权势滔天的宰相都不能与其争锋何况下官呢。
    那按照王舍人此言,除了圣人便没人能够对付他了?
    公主忘了自己吗,天子的女儿,国朝公主,就算公主拿着横刀冲到御史中丞府上将他的头颅砍下,我相信圣人也不会降罪于公主的,因为棋子只是棋子。
    太平公主转身坐下,你走吧,吾且信你这一次。
    王瑾晨长呼了一口气,拱手道:谢公主。
    等人转身,太平公主抬头盯着身影眸色突变,阴沉道:没有任何掌棋人会留下一颗不听命的棋子,更何况是用主名义行自己事。
    王瑾晨僵住,转身在此拱手,公主是想要做掌棋人吗,还是说为其贰佐之,以公主之心恐怕是后者吧,东宫虽有皇嗣之名又有李昭德力保,然圣人却一直在平衡武李的势力,李昭德上台,东宫势压亲王,于东宫其实是危机,圣人必不会放任失衡,而公主的胞兄并不止皇嗣一人,退而求其次未尝不可,下官告退。
    长寿元年末召归左金吾将军、检校丰州都督娄师德,迁夏官侍郎、判尚书事。
    长寿二年正月初一,于万象神宫祭祀先祖,祭舞用人九百,太常寺所奏神宫乐为皇帝亲撰,祭祀当日皇帝不顾群臣上疏请求皇太子亚献而坚持改让魏王武承嗣亚献,并由梁王武三思终献,致使东宫上下再次陷入惶恐,也让隔岸观火的朝臣又一次陷入纷乱。
    未久,东宫皇嗣妃刘氏与德妃窦氏于次日嘉豫殿谒见皇帝,宴会散去便于内廷失踪,宫中有传闻言二妃死于宫中,而后便有旨意出,刘氏与窦氏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帝,赐死于内廷,消息一出再次引朝野震惊,国朝无后,东宫妃乃天下命妇之首,竟遇害于内宫,东宫接二连三出事,使得一些依附于李昭德力保东宫的大臣开始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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