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送了,你在屋里好好歇着。等明日,让卢盛悄悄请个信得过的太医来一趟。”元瑜转过身,扶着郭小满双臂道。
    郭小满听得心中一暖,再抬眼看他时,眸中便含着一丝依赖之息来,还隐着一丝心疼。
    “今儿晚上你若真的为难,我……我也不怪你。”郭小满轻着声音,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虽说在她心底深处,是一百个不愿意他亲近别的女子,可她也明白,如今前朝有赵太师,后宫有上圣皇太后。他若是一个不慎,操之过急,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她如今既是心系于他,自然也得为他着想。
    元瑜听得她这话,心头当即又是一阵激荡,他返身回来,伸手揽过她,又低头至她耳旁低语了一声。
    “我说过的,我这辈子,只和你郭小满一个人睡觉,再生一窝娃娃……”
    待听清了元瑜的话,郭小满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元瑜看着她满面晕红的羞怯模样,一时大为满意,低头又撅了她的唇瓣重重亲了下,这才转过身,满面笑容地扬长而去。
    “粗俗……”郭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口中恨恨一声。她满面酥红着站在原地,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63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5   放开了矜持慢慢地……
    当晚, 元瑜依约入了钟粹宫。
    赵贵妃自上午离开万寿宫之后,就为着晚上元瑜的到来做起了细致准备。待到了傍晚,钟粹宫寝殿之内已是焕然一新。元瑜的身影才出现在后院, 等候已久的赵贵妃忙迎上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件湘红色的绡纱宫袍,面上的妆容精致淡雅, 雍容华贵里, 又添了些了些温婉的感觉来。
    “臣妾恭迎圣上。”赵贵妃软着声音行礼道。
    “贵妃免礼起身吧。”元瑜朝她抬了下手, 声音有些冷淡。
    “谢圣上。”赵贵妃依言起了身,悄悄抬眼,见得眼前的年轻皇帝, 长身玉立,面容隽美秀逸,可一双长眸,略带清冷,隐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意味,令她心头怦然的同时,却又生了些不敢肆意亲近的惧意。
    “圣上忙了一天的政事,定是有些疲累了吧?臣妾备了些酒菜,圣上进屋用一些, 也好解解乏,如何?”赵贵妃面上含笑, 口中恭敬着声音道。
    “嗯。”元瑜应了一声,也不看她一眼, 拂袖抬腿, 径自走进了屋子。
    赵贵妃当即面上一喜,忙也跟着进去了。
    屋内陈设犹为富丽,鎏金蟠花烛台上, 点着数支红烛。檀木几上摆着一盏错金螭兽香炉,炉内香烟正袅袅而出,整个屋内都浮动着一股甜腻浓郁的香气。当中一案桌之上,已是摆下了十来碟精致的菜肴,桌上还温着两壶酒。
    元瑜闻着屋内的香气,心下顿时有些不喜。微微皱了下眉头,片刻之后面色恢复如常,沉着脸在在案前坐了下来。
    “也不知什么人想出来的,花费无数银钱心思,做出这个些闻得人烦躁的熏香来。还是小满那屋内好,从没见过她烧这香那香,时不时闻到的,不是花香就是果香。对了,还有她身上自带的那香气,闻着人就叫得觉得舒坦……”元瑜在心里嘀咕着,越发想念那娇软清爽的人儿来,只恨不能就此离开,去到漪兰宫里,搂着那小女子,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说些情话儿,再依偎着交颈而眠也好。
    “圣上,这道不乃羹是臣妾晨起之时就下厨亲手熬制的,圣上略尝一尝,看可能入得口去?”赵贵妃立在案边,抬双手递过一盏羹汤过来。
    元瑜抬手接过羹汤,一眼瞥见赵贵妃仍侍立着,于是抬手道:“贵妃坐下同用。”
    “谢圣上。”赵贵妃面上一喜,忙至下首恭敬坐了。又拿一双眼睛巴巴看了看元瑜手中的羹盏,面上满是期待之色。
    元瑜抬手,将羹汤递到唇边轻饮了两口之后,才又缓声道:“不错,贵妃有心了。”
    赵贵妃听得这话,心头顿时欢喜不已,她花费了好些精力,才打听出皇帝喜食不乃羹,为着这道不乃羹,她勤学苦练了许久,今日总算是得了皇帝一声夸赞。
    “老子喜欢吃这不乃羹的事,一向少有人知,也不知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果真是个善于钻营的……”对面的赵贵妃还在暗喜不已,却不料元瑜心中已很是不高兴了。
    见得赵贵妃又要抬袖欲为他布菜,元瑜当即心头生出些不耐烦来,他抬眼瞥眼桌上的酒壶,又想起元朗教他的话来。于是,将自己手边斟满酒的酒杯拿了起来,抬眼又看了一眼赵贵妃的手边。
    “你那杯中是什么?”元瑜问道。
    “回圣上,臣妾杯中是果子酒,臣妾不擅饮酒,想以这果子酒陪圣上饮些海棠酒。”赵贵妃轻软着声音回道。
    听得赵贵妃说自己不擅饮酒,元瑜心头一阵暗喜,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摇摇头道:“那果子酒有什么好,不若与朕同饮这海棠酒?”
    “可是,圣上,那海棠酒入口虽绵,可后劲却大,臣妾担心酒后会御前失仪……”赵贵妃软着声音婉拒道。
    元瑜听得这话却是笑了起来,他双眸在赵贵妃的脸上看了下,然后才慢腾腾地道:“贵妃难道没听说过,朕最是不喜规矩束缚,这闺房之中,又不是朝堂之上,要那般死板做什么?”
    听得元瑜这话,赵贵妃先是愣了下,片刻之后立即反应了过来,皇帝最恨斯文礼仪,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为了今晚,她精心准备了这许久,却是忘了皇帝的这般天性,只一味表现得端庄知礼,倒惹得他心中不喜来。
    赵贵妃想到此处,心头一阵后悔,忙拿起手边的果子酒,抬袖一口饮尽了,然后拿过案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慢慢一杯来。
    “圣上,是臣妾迂腐了,这杯酒,就当是臣妾向您赔罪的……”赵贵妃端着酒杯对元瑜道。
    元瑜点了点头,面上神色转缓,赵贵妃心下顿时一阵宽慰,于是抬袖,将那杯酒又饮了下肚。
    “好,朕就喜欢这样的爽利性子!”元瑜面上竟是开了笑颜。
    赵贵妃听得这话,面上越发欢喜,忙又替自己斟了一杯,举杯对着元瑜就道:“圣上,臣妾这杯是敬您的……”
    元瑜点点头,也很是爽快地饮下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再抬头时,便见得赵贵妃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来。
    “圣上,臣妾再敬您……”赵贵妃又举杯道。
    元瑜见她这样心头越发高兴,心想她一个女子,再哄她喝上几杯,定是要烂醉如泥。一会儿将她扛到床榻上,再弄出些假像来,明儿一早起身之后,一口咬定自己半夜里已宠幸过她,这样上圣皇太后那里必是无话可说了。
    “好,朕最喜存了几分薄醉的女子,把平日里的矜持都丢开了,床榻之上,便添了一份意趣……”元瑜清冷着脸,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异常的撩人。
    赵贵妃何曾听过这般大胆直白的撩拨之言?当即面红耳赤低头作了含羞模样,又恐皇帝不喜,忙又举起酒杯对着元瑜,眼睛也不敢朝他看去,只软声道:“圣上,请……”
    “好……”元瑜勾唇一笑,昂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这样,元瑜与赵贵妃你一杯我一杯,你来我往,推杯置盏,很快就将案上的两壶酒饮得个底朝天。
    喝到最后,元瑜感觉头都有些发沉起来,于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赵贵妃,可奇怪的是,赵贵妃仍是面色如常,眼神也仍是清明的,好似并没有一丝醉酒之状,元瑜心中这才生了怀疑来。难道她说的不擅长饮酒是假的,她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元瑜想到这里,心里立即生了一阵警醒来,不由得暗暗埋怨起自己来,兄长教的这法子,是有漏洞的,若是遇上天生酒量好的女子,那可就坏了事了。
    想到此处,元瑜心中暗暗叫起了苦,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越发觉得昏沉起来。
    “朕的头,好晕啊……”元瑜眼神迷离,看着郭贵妃低语一声,然后头一低,就趴在案上一动不动了。
    “圣上,圣上……”见得元瑜趴到桌上,赵贵妃一时有些慌神,连忙一连唤了好几声。
    可元瑜一声都不应,赵贵妃顿时有些慌了,忙起身走至元瑜身侧,大着胆子轻轻摇晃起他的胳膊。
    “圣上,圣上,您是怎么了?”赵贵妃连声喊道。
    案上的元瑜抬起了头,双眸朦胧,看了赵贵妃一眼,然后口中嘟囔着道:“再来,朕今日要与你不醉不归……再来……”
    元瑜嚷完之后,便又将头一低,重新又趴回到桌上了。
    “圣上,圣上,您醒醒……”赵贵妃一时着了急,忙抬高声音喊了起来。
    可元瑜睡得正酣,哪里能听得到她的喊声,不一会儿还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看着睡得的皇帝,赵贵妃顿时慌乱了起来。她看了看案上的空酒壶,一时后悔了起来。她一向颇有酒量,只是进宫之后,要时刻做个端庄雍容的模样,才刻意隐瞒了,平日里遇酒也都是浅尝辄止,是以无人知晓她的酒量。今晚皇帝说是最喜爱爽利的性子,她一时就忘了形,只想着讨他的欢心,于是放开了饮酒,却是没有想到,皇帝不胜酒力,竟是被她给灌醉了。
    赵贵妃想到这里顿时后悔莫及,悔不该刚才没有及时发现皇帝已是有了醉酒之意,还陪他饮了那么些酒下去,这会儿他醉成这样,难不成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圆房之机又要白白浪费了去?
    “华儿啊,今日哀家以太后之尊强压着皇帝去你的钟粹宫,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若你还是不能把握住,哀家以后,也就爱莫能助了……”今日自万寿宫告退之前,太后威仪的声音似还响在她的耳际。
    “不,不行,我一定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我要想出办法来……”赵贵妃摇着头,在心里一遍遍地警示着自己。
    赵贵妃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待抬眼见了屋内的红漆镙钿拔步床榻,以及榻上的悬的金线绣百子图的罗帐,她心中不由得一动。
    虽说他是醉着的,若是能与他一道去到那床榻上,自己再放开了矜持慢慢地撩拨于他,指不定他就能趁着酒兴与她颠鸾倒凤一番。若是机缘巧合,一朝得中珠胎暗结,那岂不是她的造化?
    赵贵妃想到这里,心头就是一阵阵怦怦乱跳。她酥红着脸儿,伸出双手轻轻摇晃了两下元瑜的胳膊,口中软声道:“圣上……圣上,这里睡着不舒服,臣妾扶你到床上睡吧。”
    睡梦中的元瑜皱着眉头,似乎趴在案桌之上的确让他很是不适,隐约听赵贵妃的声音,他口中发现“嗯”的一声。赵贵妃一见心头大喜,忙伸到至元瑜腋下,使了浑身力气将他扶将起来。
    谁知醉酒之人身体沉重,赵贵妃顿觉力不从心,又怕惊动了外面伺候的人进来,让她刚才那番心思落了空,于是紧咬着牙关,连滚带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元瑜给搀扶到床榻之上了。
    元瑜一头倒在了床榻上,似乎一下子觉得浑身舒服多了,于是放心呼呼大睡起来。赵贵妃顾不得擦拭额上沁出的细汗,她上前跪在了床边踏板上,抬手替元瑜去了靴子,又将他的双腿给挪到床榻上。又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他外袍去脱了下来。
    赵贵妃坐到了床沿,见得只着中衣的元瑜很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因着醉酒,双颊酡红,越发显得他眉眼俊美,透着一线令人移不开眼的魅惑之息来。
    片刻之后,赵贵妃也上了床榻,她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元瑜的身侧,一双眼睛贪恋似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口中低喃着道:“圣上,臣妾,臣妾日日夜夜都在盼着这一刻……”
    赵贵妃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过去,她浑身微微颤抖着,正待将自己的唇瓣抵到元瑜的唇上。可就在此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元瑜竟是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圣,圣上,我,臣妾,臣妾是想……”赵贵妃顿时花容失色,惊慌得话都说不周全了。
    第64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6   医官,我家娘娘这……
    “再来一壶, 朕还能喝……”
    就在赵贵妃惊慌失措之时,不想皇帝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来。赵贵妃心头一惊忙抬眼看去,就见皇帝眼神空洞, 似是没看见她一样。他口中嘟囔一声,然后竟是翻过身去, 面朝着床内, 紧接着又呼呼大睡了。
    原来他是在呓语, 赵贵妃顿时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又轻轻喊了几句, 可皇帝丝毫动静也无。赵贵妃一时心急如焚,于是狠下心来,慢慢伸手过去,想要伸到他的衣衫之内想要撩拨于他,却不料睡梦的元瑜突然抬手一把就挥开了她。
    赵贵妃猝不及防一个后倾摔在了榻上,这里就听得元瑜转过身来口中低喝着道:“大胆刺客,休得靠近朕!”
    “圣上,是臣妾,不是刺客……”赵贵妃慌忙解释着, 可眼一抬,就发现皇帝仍是闭着眼睛的, 喊完这句的话他又翻过身去,紧接着便又呼呼睡去了。
    “圣上, 圣上……”赵贵妃眼见近不了他的身, 只是蹙着眉头,看着元瑜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声低唤,那声音带着失落, 还有一线绝望的恨意。
    赵贵妃捂着脸,轻轻啜泣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泣坐起身,又慢慢下得榻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昏暗之中,躺在床榻上的元瑜蓦然睁开了眼睛,眸内清明一片,丝毫没有醉酒之意……
    ……
    次日清晨,一夜好睡的元瑜睁开了眼睛,他伸了伸手臂,然后坐起身,正待唤了宫人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可他一抬眼,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一下了懵住了。床榻上没有旁人,可被褥床单皆被揉得杂乱,可四周散落的,皆是女子的衣物,还都是撕烂了的,其中还有贴身穿着的亵衣,东一件西一件的,散落在红色的锦衾之上,显得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看着眼前之状,元瑜冷哼了一声,心里顿时生了一阵恼怒来。昨晚他欲灌醉赵贵妃不成,于是索性自己装醉酒,只想着在此睡上一宿,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可是没想到的是,赵月华竟是动了这样的心思,半夜没能撩拨得了他,趁他熟睡之后,竟作出了这番假象来。
    “圣上,您起了?”门外的两个小内侍听得动静,忙快步走了进来。
    “贵妃去了哪里?”元瑜坐在榻边沉着脸问。
    “回圣上,贵妃半个时辰前就起身了,她说,她说……是身上疼得厉害,让人伺候着先去沐浴更衣了……”小内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身上疼得厉害?”元瑜惊愕着问。
    “快说,她早上出屋子时什么模样?”元瑜紧接着又喝问了一声。
    “回,回圣上的话,贵妃她……她衣不遮体,身上还有多处淤青,说,说是圣上醉酒,一时兴起又忘了情,夜里过于激烈了些……”小内侍声音颤抖着回道。
    听得这话,元瑜顿时怒不可遏,正待一拍床柱发作起来。才抬手时,心头突然生了一丝警醒,当即转了个念头,暂时将怒火收了起来。
    “替朕更衣。”元瑜平静着声音吩咐道。
    两个小内侍连忙答应一声,又上了前,手脚利索着伺候了起来。
    片刻之后,元瑜出了门,见得门口侍立着一众伺候的。那些人见了他,忙都纷纷行礼。元瑜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对着一个执事太监道:“你去趟太医局,请个太医替贵妃看看。另外,再去御膳房一趟,给贵妃做些补益的膳食来……”
    “是,小的遵旨。”那太监喜出望外,忙得躬身答应了下来。
    元瑜一拂袖子,迈着大步就往外走了,身后的宫人忙又行礼相送。待起身之后,一个个忍不住凑到一处窃窃私语了起来。
    “圣上让请太医,还要送补益的膳食,咱们贵妃娘娘这是得了圣宠了!”有人欢喜着声音道。
    “可不是嘛?你是没瞧见娘娘早上那模样,连路都走不了,还是两个人搀着出来的,圣上他……他还真是勇猛异常!”一个小宫女兴奋着声音,说得一脸的暧昧之色。
    “是啊是啊,刚才见圣上就跟没事人一样,精神好着呢……”说这话是另个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红了脸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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