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惊云跟公爷同时出现过啊,如果惊云是孟星飏,那陪她解毒、抱她的人又是谁?
    都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是两个人?
    傅挽挽越想越头疼,她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要炸了。
    “啊——”她觉得头疼欲裂,大声尖叫了起来,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孟星飏和平宁侯同时停手,一起朝傅挽挽跃过来。
    “挽挽。”孟星飏轻功更好,先到傅挽挽身边,将她半搂着,“你怎么了?”
    傅挽挽抬起头,看向他的眸中已经有了泪:“说,你到底是谁?”
    孟星飏对上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慌乱。
    “我是孟星飏。”
    “孟星飏?”傅挽挽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望着他摇了摇头,“不,你是惊云,我认得的,我认得你这张脸。”
    孟星辰沉默。
    他如何开口,向傅挽挽承认,她认得的这张脸,是假的。
    “挽挽,这里面有许多阴差阳错。”
    “什么阴差阳错?错在哪儿,差在哪儿,惊云,我真的不明白。”
    “我不是惊云,这世上没有惊云,只有我孟星飏。”
    “没有惊云,可是就在刚才你还是惊云,我们说好了,要去公爷那里退婚,也说好了要一起离开京城去过神仙日子,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不一样了呢?”
    “挽挽,你听我解释……”
    傅挽挽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你要解释,为什么要现在解释?那天,在山腰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次她脚趾受伤,他脱鞋给她上药,她担惊受怕了好久,他为什么不解释?
    那天她从听涛轩出来,心灰意冷地去白马寺祭拜姨娘,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哭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
    甚至今天早上,他抱着她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解释?
    “挽挽,我刚才真的是要说的,是你爹突然跑过来打断我们的话。”
    平宁侯在旁边听了他们这几句来回,便确定了挽挽并不知道他就是孟星飏。
    这个混蛋,居然装成侍卫要勾引挽挽私奔……
    “别听这混蛋的话了,编瞎话一套一套的,刚好我过来你就要说了?”平宁侯上前,不由分说便拉着傅挽挽想走,什么混蛋玩意,自己把挽挽骗得团团转,还想甩锅到他身上?
    平宁侯见过混球,还没见过这么混的!
    孟星飏见状,哪里肯松手。
    他还没有解释清楚自己的苦衷,让傅挽挽这么跑了,如何得了?
    他拉着傅挽挽的手不肯放,傅挽挽被他拽得疼了,抬眼狠狠看向他。
    “挽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刚才在你爹来之前,我想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了。”孟星飏这辈子说过无数谎话,但他没想到在他赌咒发誓说真话的时候,别人不肯信他。
    “是吗?”傅挽挽的语气轻飘飘的,不大听得出喜怒。
    孟星飏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突跳得厉害。
    傅挽挽一向说话娇滴滴、软绵绵的,眼里随时都会带着一股子媚意。
    只除了一回。
    跟霍云峥说话的那一回。
    见他不说话,傅挽挽蹙眉:“放开我。”
    平宁侯见孟星飏发呆,朝他胸口猛推了他一把,将傅挽挽拉到身后,“挽挽,跟这种混蛋没什么好说的。”
    傅挽挽被平宁侯拉着,看着孟星飏踉跄几步。
    “爹,我想回家了。”
    “好,爹现在就带你回去。”平宁侯回头恶狠狠看向孟星飏,恨不得往他身上啐一口,只是心疼女儿,少说几句免得女儿伤心。
    平宁侯带着傅挽挽和随从风驰电掣般地离开,周遭人群见没人打架了,又渐次围了上来。
    方才平宁侯在这边大呼小叫喊着“孟星飏”的时候,大家也都听到了,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又有什么刺客想要害定国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傅挽挽已经走得没影了,他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飞快走入人群中,隐没了身影。
    ……
    平宁侯把傅挽挽送回锦绣阁,抬眼见驭香站在院中,蹙眉道:“来人,把定国公府的所有人赶出去侯府去。”
    旁边人听到这话,自然有些诧异。
    “听不懂我的话吗?都给我滚。”
    驭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向傅挽挽,却发觉傅挽挽眼神木然,根本没有看她。
    夫人早上出门后,爷也出去了,现在爷没有回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得低下头,朝平宁侯和傅挽挽福了一福,飞快地离开了锦绣阁。
    平宁侯发完了火,领着傅挽挽回到闺房,见傅挽挽呆呆愣愣的,便给她倒了杯茶,扶她在窗下坐着。
    “挽挽……”
    傅挽挽眸光未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宁侯见她也不应自己,知道她这会儿心烦说不出话,想了想,便道:“挽挽,今日之事爹只能猜出个大概,爹早说过你的婚事自己做主,退婚与否,你只要想好了,告诉爹一声,其余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爹,女儿又给你添麻烦了。”傅挽挽本来因为自己能在傅昭的事情上帮上忙而欢喜,结果自己跟惊云、不,是跟孟星飏闹成这样,又要劳烦爹收拾烂摊子。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平宁侯看着傅挽挽可怜巴巴的模样,愧疚道,“你的婚事被搞成一团乱麻,原就是爹的不是。挽挽,别担心,咱不嫁了,你安安心心在侯府里住着。”
    在侯府住着吗?
    傅挽挽笑着朝爹点头,心里却明白,若是自己在侯府里住着,傅昭和傅卫卫就不会搬回来的。
    她还是给爹,添了大麻烦。
    “爹,你是怎么一下就看出惊云就是……就是孟星飏的?”
    平宁侯叹了口气,“其实从一开始,爹就知道他没有中毒、也没有毁容,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谁下这么黑的手,爹便陪着他演戏,安排他的替身到侯府养伤。”
    “替身?”傅挽挽诧异道。
    “此事事关重大,又关乎他性命,连你姨娘我也未曾透露过半分。”
    这是自然,而且朝堂里的事情姨娘向来也不关心。
    “爹是说,中毒和毁容的人是他的替身?”
    平宁侯点头:“的确是有手下中了毒也在毁了容,所以他将计就计,传出自己被中毒毁容的消息。我回京的时候,他那替身已经解了毒,便没跟你提这事。”
    “爹,你怎么不告诉我惊云就是他呢?”
    “我也不知道惊云是他。”平宁侯叹道,“我虽然知道躺在侯府的人是替身,但我不知道孟星飏自己身在何处。这回回来,我见你一心嫁他,当时也没有在意别的事。如今倒闹出这么多事了。”
    “爹,女儿不是责怪你,女儿只是……”
    只是觉得没脸见爹罢了。
    原以为自己鼓足勇气告诉爹自己爱上了别人,结果兜兜转转,她爱上的别人只是换了层皮的别人。
    平宁侯自然也猜出了她的想法。
    挽挽跑过来告诉他,自己红杏出墙的时候,他自然是万分震惊。
    孟星飏这小子,易容过后刻意勾引挽挽,让挽挽以为自己爱上了别人,着实可恶。
    叶真仪一生坎坷,名节无存,因此他一直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护好挽挽,给她选个好夫婿,让她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谁知孟星飏这厮居然还让挽挽自己红杏出墙了。
    平宁侯心里怒火中烧,可对着女儿,他还是强压下怒火,竭力表现得平和些。
    “挽挽,你别想太多,今儿出去那么久还没午睡吧,躺下歇歇,等休息好了,退婚不退婚的,自然就能想清楚了。”
    “嗯。”
    平宁侯看着傅挽挽迷茫的眼神,忽而又想起了叶真仪来。
    女儿发生这种事,若是亲娘在,什么话都好说些。
    真仪聪明,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若是她在,应该很快就能安慰好女儿的。
    他心中不禁抽痛起来,转身走出了锦绣阁。一出门,他的眉眼又恢复冷峻,他唤来手下,又给锦绣阁增派了十个护卫。
    孟星飏,你就算插着翅膀也别想再靠近挽挽。
    ……
    锦绣阁里的傅挽挽并不知道爹爹的这些布置,她将爹方才的表情收在眼底,心中亦是难过。
    这些日子以来,爹爹自从回京以后,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鬓角亦添了许多花白。
    爹爹嘴上不说,但傅挽挽知道,爹爹心里有多痛苦。
    看到刚才爹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个疲惫眼神,傅挽挽忽然痛心起来。
    总要帮爹爹做些什么才好。
    她上次跟傅昭说了要去国子监探望弟弟,那她明日就带些糕点,去国子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傅昭,一天不行,就两天、三天。
    反正她现在也不用嫁人了,不用天天呆在家里筹备嫁妆。
    嫁妆……惊云……孟星飏……
    她竭力想让自己去想傅昭的事,可怎么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孟星飏的身影。
    然而,更令傅挽挽感到绝望的是,她想的念的这个身影,竟然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既没有毁容,容貌应当是相当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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