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被下放了,家里的财产不管,而我跟着施勤来了部队。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极其不堪。这两年,我跟施勤提过好几次离婚,但是他不答应。我知道,他是感激我爹对他的栽培。但是,我不想这样搭上他的一生,毕竟因为我爹的事情,他以后升级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没有想到……”
    于笑拍拍她的肩膀:“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施勤媳妇摇摇头:“我不知道,等公公婆婆来了之后,就把施勤火葬了,之后会带着他的骨灰回去,我想他是希望落叶归根的。之后,我大概会留在他的老家……”
    然后带着和他的回忆,过一辈子。
    当然,这是于笑想的。她不知道他们两口子之间有没有爱情,但是她觉得以嫂子的性格,估计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了吧。
    于笑和杨婶子又陪了施勤媳妇一会儿,施勤媳妇就道:“你们回去吧,你们明天还要上班,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婶子身体不好,更加不能操劳。”
    于笑道:“婶子回去吧,我没事。我请个假方便,回头给饭店打个电话就行。”反正有张云朵在,不会出事。而且她那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婶子想了想:“那我先走了,部队的车还在外面,回头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于笑点点头:“您路上注意安全。”
    杨婶子:“放心。”
    于笑陪着施勤媳妇,就在这走廊上坐了一夜,大概是身边有人靠着,她也没想七七八八的事情,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靠着施勤媳妇睡着了。
    第132章
    第二天,于笑在医院里打了个电话给张云朵,跟她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就请假没有过去了。这天刚好是周六,明天周日休息。
    一整天的在医院里,因为有于笑陪着,施勤媳妇也没有继续呆在太平间的门口了,会在医院里走走。大多时候,她就闷声不响的走着,然后看看周边的一切,旁人看不出什么,但是于笑能感觉道她内心的悲伤。
    施家人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的,来的是施父和施勤的大哥,他们看了一眼施勤的遗体,然后就送施勤去火葬了。
    施勤的后事处理的很快,下午部队的领导就来商量施勤的抚慰金了。“这里是一千的抚慰金,组织感谢施勤同志为组织的付出,关于他的牺牲,我们很抱歉。”
    施父:“这笔钱我们不要,就给施勤他媳妇吧。”
    施勤媳妇:“爹,这钱你们收着……”
    “不用。”施父打断施勤媳妇的话,“当年家里条件苦,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所以把施勤送给你们家了。不管是他读书识字,还是做人的道理,哪怕是一口饭一口水,都是你们家教的、你们家给的。所以他是你们家的孩子,他的一切,也该属于你们家。”当年把孩子送了,施父是心疼的,所以关于孩子的抚慰金他是不会要的。
    施勤媳妇:“爹,您别这样说,他总归是您的儿子。”
    施父摆摆手:“这钱你收着,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有权利安排儿子的事情。关于你,你如果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可以跟我一起回老家,你如果有安排,我们也不反对。但是孩子,你记住,我们这边也永远是你的家。”关于儿媳妇的事情,在来之前他们就商量过了,她还年轻,还没有孩子,所以他们不会要求她守着儿子。
    施勤媳妇沉默了很久,还是收了钱:“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把施勤的骨灰葬在老家,以后她就会守在那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施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处理,施勤媳妇回去整理了行礼,第二天,她和施家人一起离开了。于笑特意起的早,在部队门口看着她上车:“嫂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打电话不方便就给我写信。”
    施勤媳妇点点头,她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就没个说话的人,于笑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送完施勤媳妇,于笑就骑着自行车上班了,连早饭都没有吃。
    到了饭店,于笑才盛了一碗粥。饭店每天会为纺织厂的工人准备早饭,所以里面的职工也能吃。
    张云朵看着于笑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知道是因为部队里的事情,同时也担心柯景阳。不说于笑担心,就是她也担心佘平。“对了笑笑,今天那些干事会来我们这边学习吧?”张云朵转移话题。
    说到这个,于笑也回了神:“可不是,今天开始,张老师,接下来来实习的人就交给你了。”
    张云朵道:“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过一会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是七家国营饭店的干事,其中一个人于笑认识,是崔干事。套餐计划是于笑想出来的,于笑是戴主任这边的,所以自然是这边的干事先来学习,而这边的干事除了崔干事,胡干事和林干事早就来过了。
    “于干事,咱们又见面了。”崔干事尴尬的和于笑打招呼。崔干事自然知道那日车上发生的事情了,张主任回去就因为这件事训了崔干事,为此,崔干事这几天提心吊胆的,就怕来这里被于笑嘲笑。
    于笑笑了笑:“崔干事来了,我的稿子带回来了吗?”于笑的态度客客气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
    崔干事把稿子拿出来:“来了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拖延了几天,耽误你的事情了。”实在是这个地方有些远,她来回不方便。后来张主任说让她过几天,等她从城区开了会回来再过来学习,所以她就耽误了几天。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是连夜也得给她送来。
    于笑接过稿子,见稿子完好的,也就没有说什么为难的话:“崔干事请稍等一下,等你们这批学习的人都到齐了,张助理会为你们讲解关于套餐计划的事情,你们学习的事情一律由她负责的。”
    崔干事:“哎,好。”
    很快,七个干事都到齐了,张云朵为他们讲解了学习的事情。
    转眼间,一个礼拜过去了,去出任务的柯景阳还没回来。柯景阳不在的日子,于笑连上班都觉得没意思了。
    这天,她没精打采的下班回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整个人一惊,院子的门竟然开着的。于笑赶忙推着自行车跑进去,不仅院子的门开着,就是里面屋子的门也开着。
    “回来了。”柯景阳从厨房里出来,他正在烧热水。
    于笑看着他愣住了,她的确没有想到会是柯景阳回来。紧接着她一把放下自行车,跑过去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一边问:“你回来了?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她真担心他瞒着自己,什么都不说。
    柯景阳看着她紧张到有些不安的样子,赶忙拉住他:“我没事,平平安安,别说受伤了,就是连肚子都没有饿到。”他的确没有受伤,只是任务过程心惊胆战而已。“别担心,我知道家里有你在牵挂,所以我会小心再小心。”
    于笑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拉着他道:“你知道吗?隔壁的施勤牺牲了,嫂子回他的老家去了。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柯景阳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我知道,我这次出任务,就是去支援他的任务,只不过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牺牲了。”说到这个,柯景阳也有些伤感,即便他见多了战友在一个一个的牺牲,可是每次有战友牺牲,他还是难受。
    于笑听到他是去支援施勤那个任务的,吓了一跳:“那这个任务一定很危险。”
    柯景阳坦诚道:“没有一个任务是轻松的,每个任务都带着危险,但是每一个任务我都会谨慎再谨慎。”
    于笑也知道自己问的傻,也不问这个任务了,问了没有意义。于是拉着他的手道:“你这几天在外面一定吃不好,咱们快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好吃的,给你补一补。”
    柯景阳:“好。不过锅里的水还热着,得等到柴火烧完。”
    于笑直接道:“那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菜。”得多买几碗肉,来给柯景阳同志好好的补补。
    柯景阳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眉宇间的疲惫也减少了很多。“那行,我等着了啊。”
    于笑从厨房里拿了饭盒,就出去了。路过施勤家的时候,听到有声音,她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里面的房门也是开着的,依稀还能听到说话声,这是……有人住进来了?
    于笑记得昨天还没有的,那么是今天白天搬进来的吧。说起来,她下班回家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人,大概是那会儿孩子没在院子里,所以她没有观察到。
    于笑收回心思,朝着食堂走去。
    于笑一走,在院子里玩的孩子跑进厨房里:“妈妈,刚才有个人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
    里面是女人温柔的声音:“可能是邻居看到这里有人了,所以好奇多看了一眼。但是宝贝,你今天做的很好,遇见陌生人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知道啦。”
    于笑到食堂的时候,还没到大队人员下班时间,所以食堂里热乎乎的菜随便她挑选。不得不说,柯景阳今天的运气很好,厨房里不仅有肉还有鱼,别说给柯景阳补补,就是于笑自己也有些嘴馋。
    于是,于笑买了一个肉、一个鱼、两个蔬菜,对平时两个菜一个汤来说,今天的菜格外丰富了。
    食堂的师傅是认识于笑的,见状不由的道:“今天这菜买的很丰富啊。”
    于笑好不害羞道:“今天我男人出任务回来了,我想给他补补身体,他这几天辛苦了。”
    食堂的师傅听了,不由的道:“同志你真好。”男人出任务回来,可不就是要补补嘛,没毛病。
    于笑买了菜,刚出食堂,赶巧遇见杨婶子了。杨婶子这个点过来,自然也是来买菜的。想赶早买点好的。和于笑不同,杨婶子是知道今天有鱼有肉的。看到于笑,杨婶子道:“巧了,今天食堂有肉鱼肉,被你撞上了。我也是特意过来的,今天肉和鱼到的时候,被我给看见了。”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小柯回来了,所以特意来买的吧?”瞧见她拿着好几个饭盒了,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于笑道:“可不是嘛,我看他都瘦了。对了婶子,我们隔壁有人住进来了。”
    说到这个,杨婶子叹气:“施勤走了,得有人顶替他的位置上不是?”所以有人坐上了施勤的位置,也同样让家属随军了。
    第133章
    于笑回到家属房,那两个孩子还在院子里玩,不过她没有再停留了,回到自己家,柯景阳已经把烧好的热水装了起来。见她回来有些沉默,变问:“怎么了?”
    于笑道:“没事,我去打饭的时候看见隔壁已经有人搬进来了。”
    这事情柯景阳没什么看法,因为意料之中的事情。
    转眼间,到了12月。
    经过四五个月的时间,y城所有的国营饭店都成功的执行了套餐计划,从部队里招来的退伍军人或者军人家属等,都已经上岗了。不过,因为这件事的牵动,y城的很多工厂单位也开始效仿,会在单位里腾出一两个职位,用来向本城的退伍军人招聘。
    y城的国营饭店效应很大,尤其是快要年底了,整个y城的国营饭店利润相较于去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当然八成的功劳是套餐计划。
    同时,商业部杜主任把于笑的计划书也上交了。说起来,即便是于笑没有写这个计划书,因为看到了y城国营饭店的利润,其他城的也会效仿。
    于笑下班回来,看见家里的烟冲在冒烟,厨房里还传出阵阵的香味,想着不可能是柯景阳提早下班,所以:“娘……是你回来了吗?”这会儿刚好是下旬,可能是每个月会来部队住几天的柯母来了。
    柯母从厨房出来,整个人在灶头后被火烘的暖洋洋的,看着儿媳妇回来了,她赶忙道:“可不是我来了嘛,快来喝口热水暖暖身体。”
    于笑:“可冻死我了。”
    柯母:“我们这边靠海,比别的地方冷。靠海的地方冷的刺骨,那种骨头要被冻裂的冷。”
    于笑道:“可不是嘛。”南方和北方相比,北方气温比南方低,但是没有南方冷的难受。“娘,冬天给您和爹还有爷爷做件棉袄吧。”她看见柯母的袄子上有补丁,而且颜色也有些旧了,应该穿了好几年了。
    柯母这件棉袄的确穿了好几年了,不过她想买棉花,想自己做。但是棉花不好买,一般棉花都是被有门道的人买走了。“能买到棉花吗?买棉花自己做,比买棉袄便宜。”
    于笑道:“棉花不知道,即便有票的话也未必买得到,不知道供销社、百货大楼什么时候来棉花,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娘要多少斤棉花?”
    柯母算了算:“能买二十斤吗……老大家的儿媳妇前两天生了,生了个小闺女,我们两口子是跟你们一起住的,礼我们来送,如果能买到的话,就送两斤棉花过去。”
    于笑道:“那感情好,那我更应该去问了。”
    柯母道:“咱们家儿子多,也不重男轻女,但是老大媳妇一见又是女娃,心里不得劲了。”柯母是真正不在意男娃还是女娃的,她儿子多,孙子也有,哪里在乎这个。可是柯大嫂稀罕啊。第一胎是孙女,她也没多大意见,先开花后结果,可连着两个孙女,她就不高兴了。
    于笑称赞道:“想您这样开明的人现在到底少见。”这个年代都重男轻女,柯母因为儿子多,所以不重男轻女,当然这话于笑不会说,也许婆婆是真的不重男轻女。“小花看着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不会吃亏。”于笑和大侄子媳妇见没过几面,但是看着是个有想法的,觉得这姑娘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孩子吃亏。
    对于白小花这个大孙子媳妇柯母倒是没意见的:“你大嫂有时候有些糊涂,这辈子最精明的就是说对了这个儿媳妇。”
    于笑笑而不语。可能是远香近臭,反正和几个嫂子于笑都相处的不错。
    没过一会儿,柯景阳回来了,看着家里老妈在,有些意外,不过算着日子也不意外。吃饭的时候,于笑说起了:“柯景阳同志,我瞧着你也没有棉袄,今年给你也做件棉袄吧。”
    柯景阳道:“不用,我有军大衣,棉袄还没有军大衣暖和。对了,部队里有旧的军大衣,要不要给家里的大哥他们弄一件?”
    柯母一听:“就是旧的军大衣也是暖和的,那些人不要吗?”
    柯景阳道:“有些人不要了,有些人穿着小了,都是处理下来的,我们每件给一两块钱,可以买下来。”
    柯母:“那挺好的,买来后再好好的洗一洗,反正平日里不穿,冬天挡挡风的确比棉袄好。”军大衣比较长,全身一裹,不要太暖和。
    于笑:“那有多的话就多买几件吧,我给爷爷那边也寄几件过去。”
    “好。”
    柯景阳吃好饭闲着,就去收集旧军用大衣了。还别说,转眼不过两个小时,收集来十件。不过,能被淘汰的军大衣自然也不是多好的,有的很脏、有的破了,但是……厚度和保暖效果还是顶顶的。
    柯母道:“笑笑,你们老家要留几件?”她也不知道于家那边有几个人,不好分。
    “一件够了,给我爷爷留一件。”于笑对别人不关心,唯有于奶奶和于爷爷让她有几分关心。她不会忘记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于奶奶和于爷爷给她的善意。她得了原主的身体,在知道于父是为国牺牲的情况下,那么她自然有义务在能力范围内孝顺于奶奶和于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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