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落到他头上的刀停了下来,却没有挪开。
    “告诉你无妨,我要杀你,是因为你是薛世子,懂了吗薛致,是你老爹的势力碍着我的宏图霸业了,所以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搞垮定国公府,一举上位!”
    那刀猛地朝着薛致的头颅落下。
    薛致将身后的活结一拉,身子一矮当即滚到了一旁。房中其余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那两个黑衣人立即要上前将薛致擒住,薛致一记哨响吹了出去,边躲边大嚷道:“暗卫司的兄弟们快来啊!吴王要杀人灭口了!你们都听到了!”
    吴王的神色顿时慌乱,暗卫司?暗卫司怎会在他府中?
    他举着刀追着薛致:“快将此人弄死!!!快!你们怎么办事的!”
    可已来不及了,吴王话音落下不过少顷,一个个黑衣人便从他的窗子处四面八方地跳了进来,将薛致牢牢护在身后。
    府中管事的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书房:“王爷……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府门外,中央禁军将王府围了个彻底,还有那大理寺卿,那、那大理寺卿进来了!”
    恰在此时,禁军统领如雷贯耳的声音传进了吴王府:“吴王,有人告你私藏逃犯,请速速将犯人交出!”
    吴王慌乱的神色中爬上一抹喜意,他道:“暗卫司……听见没有!快把薛致交出去!我没私藏!”
    大理寺卿虞枫却在此时进了书房。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吴王身上,“吴王,本官接到匿名诉状,告你在府中蓄意圈养死士,意图谋逆。”
    他顿了顿,“王爷有何话可说?”
    “污蔑!这是污蔑!”吴王想也不想地下意识否认,他不知为何十拿九稳的事,如何就成了这样了,“虞大人,你可要查清楚啊!本王怎么会蓄意圈养死士呢?这些……这些都是宫里的暗卫司啊!不是本王的死士……”
    薛致却在此时钻了出来,高声道:“慢着,大人听我说!我便是人证,暗卫司的这些兄弟们都是人证,吴王亲口承认只有搞垮了定国公府才能一举上位,还说本世子碍了他的宏图霸业。”
    他倏地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圣旨,高高举起,“圣旨在此!本世子之所以越狱逃走,皆是为了配合圣上的行动。圣上本想试探一二,没想到吴王竟当真狼子野心!虞大人!搜府罢!”
    薛致的目光冷冷得射向傅明淮。
    “吴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傅明淮面色青白,一瞬顿坐在地,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
    “相爷。”
    丞相府的管事神色匆忙地进了正厅,附耳将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阵。
    砰。
    白底蓝莲缠枝纹样的茶盏被重重地砸在桌上。
    “废物!一群不中用的废物!”李靳面色铁青,他站起来背着手走了片刻,最后抬起头对管事道:“去,赶紧派些人去吴王府守着,要是看到有人拿着有关于我的东西出来,一定要赶紧毁掉!”
    管事的连忙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又听到李靳吩咐道:“慢着。”
    当朝丞相面色阴沉,可却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镇定,“让守在吴王府门外的那些人,顺便看看有没有从吴王府逃出来的。”
    “若有,立马将其救下。”
    管事迟疑一二,“相爷,那救下的那些人,我们送去哪里?接来相府吗?”
    “不,”
    李靳沉吟几分,“直接送去大相国寺,伪装成借住的香客。”
    大相国寺是大晋朝最大的佛门圣地,皇室对大相国寺亦是持着极为尊重的态度,若是将人安置在那里,皇帝就算怀疑,也必不敢即刻下兵搜查。
    管事低头应是,转身出去了。
    李靳呷了口茶,阴沉沉的目光穿过门口,越过宫墙,落在了那坐落在上京城中央最繁华的宫殿上,傅止渊啊傅止渊,往日竟是我小看你了。
    咱们来日方长。
    第41章 傅止渊垂眸,一张脸上瞧……
    大晋永安三年十二月初十。
    上京城中发生了一件震惊百姓的大事, 上至勋贵世家八十老妇,下至乡野小民垂髫稚童,无不对此议论纷纷。
    “这告示是何意?吴王?这不是那个闲散王爷吗?”
    “据说是这吴王私藏了定国公府的那个犯了事儿的世子, 中央军接到告密,便派人围了吴王府, 勒令吴王交出那世子。吴王不交,中央军只好进去搜人, 结果你猜怎么着?嘿!从这吴王府里搜出了私藏的兵器咧!据说啊,这人底下还偷偷养了死士!”
    “那可不,也怪这吴王倒霉, 这些东西被搜出来也就算了, 偏偏, 那大理寺卿还上门了。这不, 就撞枪口上了呗!嗐, 要我说啊,这事儿,到底是吴王自己想谋反, 还是有人陷害他, 还真不好说。”
    “管那么多干嘛,这种事我们也就瞧个乐呵,有功夫操心这个, 还不如回去操心操心自己的米缸!”
    “嘿嘿,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
    御书房中。
    薛致从门外匆匆走进, 见到立在窗边的傅止渊后跪地禀报:“陛下,成功了!吴王府中果然搜出了私藏的少量兵器,禁军已将吴王府控制住,吴王及其若干幕僚已被大理寺亲收监, 等待庭审。”
    他顿了顿,“只是,吴王手下的那群死士不知是不是事先察觉到了端倪,跑了大半,中央军正派了人前去搜捕。”
    傅止渊背着手望了片刻吴王府的方向,“抓到的人中,可有名唤“苏宴”的人?”
    苏宴?
    薛致一愣,拧眉想了片刻,“没有……”
    他又确认了一遍,终于定下声音道:“确实没有,陛下指出的这名人物应该是逃了。”
    傅止渊搭在窗枢上的手掌倏地握紧,“苏宴此人,命中央军一定要将他抓获,”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不必留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薛致被这位皇帝话语中透出的肃杀之气一惊,他不知这苏宴是何人物,当下只低头铿锵道:“是!”
    待将吴王府的其余情况都一一汇报完毕,薛致踌躇着,望着面前的皇帝眼神游移。
    傅止渊索性问:“薛世子还有何话要说?”
    薛致眸光一亮,他道:“陛下,您是如何知道,那吴王有谋逆之心,又是如何断定那些证据就藏在吴王府中的?”
    “陛下的这一招可实在是行的险,若是那吴王未曾来抓我,若是他心思再缜密些,将那些证据都消灭地干干净净,我们这一番计划不仅会落空,反而会令真正有反心的贼人提高警惕……”
    薛致一兴奋,便容易忘了礼仪,一张嘴叭叭说个不停。作为此次计划中的主要人物,只有薛致才明白这其中是有多么险象环生。
    那日傅止渊同他在密室中密谈,让他不要回大理寺监牢,假装越狱潜逃。傅止渊会派出暗卫司的人跟着他,等到有黑衣人前来杀他时,暗卫再出来,将这些人一举打晕,换上他们的衣服,押着薛致潜入吴王府。
    只要薛致与暗卫能亲耳听到吴王谋反的心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他做了,若是介时有人要抓他,他只管亮出傅止渊先前给他的圣旨便可。
    薛致并不知傅止渊是如何让大理寺卿和中央军同时围困吴王府的,且当真在吴王府中搜出了谋逆的证据,站住了舆论的脚跟。
    这陛下,怎么就这么肯定吴王有反心呢?
    傅止渊坐回那檀木椅上,垂眸不语。
    知道吴王有反心是托了重生的福,但之所以能肯定吴王是这段时间就有了谋逆的迹象的,则是花楼一案引出来的。
    他看向面前还显得十分年轻傲气的未来将军,“查到的。”
    总归谁也不知暗卫司每日都能查到些什么,索性将这一切都推给暗卫司罢了。
    薛致闻言,果然了然神色。
    傅止渊转移了话题,“这次多亏了薛世子从中配合,不知世子想要些什么封赏?”
    “陛下,是什么封赏都可以要吗?”薛致目光灼灼。
    傅止渊顿了一下,“自然。”这位薛世子在前世就对兵器阵法一类格外感兴趣,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他暗自揣测这薛致必定会向他要一个武将的职位。
    哪知这薛致一开口,就出乎傅止渊意料。
    “陛下,我想请陛下赐臣一桩婚。”跪在地上的青年目光柔和,嘴角含笑。
    赐婚?
    傅止渊反问道:“据朕了解,薛世子一向喜武,为何不同朕求一个恩典,担个官职?”
    薛世子笑了笑,那笑容里闪烁着青年人的豪气与傲气,“若臣要投军,自会通过明年的武举凭实力入军,平白无故凭着恩典混了个位子高的武职有什么用?武将的官衔,应当是上阵杀敌挣功勋而来!”
    薛致忽地嘿嘿挠头一笑,“功勋可以凭自己去挣,可臣喜欢的小娘子不行。她的父母擅自给她说了亲,不愿将她嫁给我,小爷……不,臣!臣好不容易才让她喜欢上我,可不能就这么放手了。”
    这般真性情的话,大抵也只有这个年纪的薛致才说得出来。
    傅止渊问他:“那家姑娘是谁?”
    薛致眼睛一亮,“是康平侯府的大姑娘虞姝!”
    傅止渊倏地笑了一声,“朕允了。”
    上辈子的战神将军沉默寡言,稳重老成,在傅止渊还活着的那些年里只回过两次上京——还是因为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病逝了,薛致回来处理后事的。一直到傅止渊被吴王一剑刺死在乾阳殿,都未曾听说过他婚配的消息。
    他说为大晋守一辈子的边关,就当真守了一辈子。
    到底要经历怎样的变故,才会让这样一个对心爱之人坚定又热烈的人上辈子选择了终生不娶?傅止渊忽然有些好奇。
    “薛致,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与你心爱的姑娘分道扬镳,各自嫁娶?”
    薛致面上灿烂的笑容顿了下,他思索片刻,才道:“大概是,这个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她不喜欢我吧。又或者,我与这姑娘中间隔了跨不过去的深仇大恨,若是在一起便是彼此伤害。”
    “前者我不愿逼她,怕她不幸福;后者我不愿她背负太多,那样太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时间长了,姑娘总会忘了我这个浪荡子的。”
    望着昔日忠臣的面庞,傅止渊若有所思地微垂了眸。
    -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快些,虞昭从午后小憩中醒来时,昭元殿中已点上了暖黄的烛灯。
    她微微掀开被子起了身。
    想到这几日宫中的传闻,她猜测傅止渊这会儿必定正忙得脚不沾地,今晚怕是没空来昭元殿。这般想着,虞昭便干脆唤了云知云眠进来,命她们备好热水。
    她要沐浴。
    宫娥们很快将热水和花瓣香露一应之物备好。
    温暖潮湿的热气在盥室里慢慢升腾而起,虞昭张开双臂立着,任由宫娥们将她身上的饰物卸尽,剥到最后只剩一身雪白的里衣。
    这时,盥室门外却忽地响起了一阵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传来云知的敲门声。
    虞昭微睁开眼,问道:“云知,怎么了?”
    “娘娘,陛下来了昭元殿,云眠说您在沐浴,正试图将陛下拦在正殿。奴……”云知话未说完,不知看见了什么,倏地闭了口,片刻后,门外响起云知行礼的声音:“奴婢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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