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压在她后背,气息凌乱,一动不动。沈沅也不敢乱动,生怕哪做的不对再惹到他。天知道她来这只是单纯感谢陆浔冒险去给她寻药引,想好好谢谢陆浔,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陆浔从后抱着她,摸摸她的头,又捏她的耳珠,冰冰凉凉的指腹除去她耳垂下熨烫的温度,“让岑福送你回去。”
    “嗯。”沈沅松了口气,乖乖点头。
    …
    繁华圣都长安,幼帝登基,摄政王辅佐。摄政王陆浔以雷霆手段,惩贪官,除污吏,兴修水利车道,削减赋税以增民财,在各州大兴施粥设寺,为流民取庇护之所。虽是从未有过的严寒之冬,却冻死骸骨史无前例的少。倒是这杀人如麻的摄政王上位以来做得第一件善事。
    民间褒贬不一,有称摄政王陆浔为圣王,民声高涨,是为百姓除昏君的明主,亦有人传言摄政王是为夺取民心,伺机篡位采取的怀柔之策,不论怎么说,庇护流民都是功德之事,民间对摄政王的拥护随之热切。
    …
    长安京郊一民宅角落,外罩厚重毛毡,内壁着华美绒毯的马车渐行停住,从里下来一着云烟流朱南缎的貌美女郎,柳叶眉,杏仁眼,唇瓣如桃花娇嫩,宽大狐皮兜帽遮住娇颜,正是沈家二小姐沈纾。
    沈纾踩蹬下了马车,服侍的贴身婢女快步去敲宅院的门。从里一小侍从探出头,见是二小姐,忙躬身迎进去。
    宅院不大,一进一出,在京郊小地方也不会引人注意。
    沈纾推门而入,扑鼻而来是一股浓浓苦涩的药味,越过屏风靠里的床榻,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面宽方正,唇瓣偏薄,生的一副雷厉风行的面貌。
    沈纾在榻下站了会儿,侧身问后半步的侍从,“郎中怎么说?”
    “回二小姐,郎中昨日来了一次,说情况还和以前一样,不好不坏。”侍从躬身回。
    沈纾点头应声,面色忧愁了会儿,本想照旧站一会儿就走,但今日不知为何仿佛有种直觉,好像她多留一会儿,就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窗户关得严实,沈纾实在受不了这苦涩的药味,便走几步过去推开合紧的窗,刚推开一点,沈纾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脖颈就被一只大掌掐住,“你是谁?”
    “二小姐!”仆从惊慌上前。
    沈纾袖中抽出一把短刀,趁男人虚弱之时,一刀便扎进他的右肩。刀上有软筋散,可放倒一头壮牛。
    男人被人追杀数月,刚醒尚未恢复,一时不备当真中了沈纾的招,顿时四肢酸软无力,倒在地上。
    沈沅挣扎出来,抚住胸口猛咳几声,脖颈还有明显的红。
    恢复后,沈纾抬手吩咐仆从出去,转身过去面向他,平素在沈家温和的人脸不见,她弯腰对着男人,“平南王磬钊,数月前满门被陆浔所灭,现今还在遭人追杀,身中剧毒,无药可救,不日即会身亡。”
    磬钊诧异面前柔弱的女人竟然知道他所有的事,同时升起警惕,杀意显露,“你倒底是谁?”
    沈纾面无表情地起身,“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为我做完一件事,我就放你离开。”
    磬钊沉默了会儿,又问,“为何是我?”
    “碰巧而已。”确实是碰巧,沈纾一日去庙里给他上香,半路回来就遇到了磬钊。多年前宫宴她曾见过磬钊一面,但大约他是不记得自己。毕竟当时她尚未及笄,而今她却已二十又二,距离他死,已过去了五年。
    就在他死的第五年,她再次撞见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大抵是天意吧。
    沈纾收回心绪,“听闻平南王武功天下无双,不然怎能从陆浔手里逃出来。”
    平南王府被灭满门时,他确实是唯一的幸存者。
    磬钊又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给我一个孩子。”沈纾平静道。
    磬钊愕然地看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再问,“你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寻到解药解你身上的剧毒,解毒期间为保证孩子健康,不会强迫你做,但要你在我每日来的时候给我读一则古文。”
    “期间也必须要按照我的要求写字抄书弹琴,待毒彻底解后,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生下这个孩子我会放你离开,而且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再回来。”沈纾道。
    磬钊过了三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消化片刻,他才道“若我毒彻底解完,不愿意同你行事或杀了你呢?”
    沈纾笑了,长安沈家二女皆姿容艳丽,二小姐虽不如三小姐温婉柔媚,却天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婉约之美,仿若冬日孤寂的寒梅,高傲清冷。
    这朵红艳梅花在磬钊眼前缓缓绽放,他漆黑的眼淡淡一瞥,又缓缓移开,听耳边浅笑的音儿,“早听王爷盛名,乐善好施,知恩图报,总不会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吧。”
    磬钊喉咙微动,没再说话,再抬眼时袅娜的身影已出了去,又听外间传来她慵懒的声,“最多一面,便还王爷自由之身。”
    …
    沈沅后午回府,下马车正撞上刚回来的沈纾,沈沅脸还红着,怕被阿姊发现异样,打过招呼就往里走。
    沈纾没心思管小妹的怪异,磬钊手下的力气大,回时她拿镜一照,颈下青了一圈,狐裘遮着穿高领的衣裳还好,只怕不经意再被人瞧了去。
    如今沈家二女都在家中,新帝登基,朝中大臣纷纷遭殃,这把火只几家没烧到,沈家就是其中之一,是以到沈家说媒的人都差点踏破门槛。
    沈纾一回府就听说前不久郭侍郎又来了,她不耐地挥退下人要回屋歇歇,又听院外来人,“二小姐,老夫人要您去慈宁堂。”
    沈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镜又照了照自己的脖颈,才抬步出门。
    沈老太太在慈宁堂坐了一会儿,等见到自己的二孙女进来,吩咐人将凳都撤了,偏罚她站着。
    沈纾福礼。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这丫头都忘了我老婆子了。”
    沈纾没沈沅会撒娇,规规矩矩地做礼,“孙女始终牵挂着祖母。”
    “祖母看你心里只有那个男人!”沈老太太拐杖使劲触地,是真的气狠了。
    …
    天差不多黑下来,沈沅用完晚膳去了净室沐浴。
    她半坐在水里,双手捧一捧清水,飘满淡粉的桃花正玩得高兴,又突然记起她发病的那日,和陆浔结束后,陆浔带她沐浴,当时她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陆浔手探进水里替她转洗,不免会碰到一些难以言说的地方。
    脸倏的又红了,沈沅只觉这一双水雾的眼都无处安放。两人的关系又进一步,她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即便他不顾安危为自己寻药,可沈沅还是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今日她去找他,亲近他的时候明显感到他低下的温度,只要他心情不好就会发冷,每每都冻得她很难受。
    陆浔的情绪太过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沈沅的小脸再次垮下,钻进水里吐了一个小泡泡。
    肤如凝脂,腰细腿直,是标致的美人坯子,环素服侍着沈沅穿好里衣,又去擦她的头发,想了会儿,忍不住道“小姐,今儿奴婢听说又有人来府里向您提亲了。”
    沈沅舒舒服服地慵懒在榻里,闻言挑眉,玩笑开口,“我一个和离回家的弃妇,他们能看上我哪一点呀?”
    环素拿大巾吸干沈沅发里的水,听到小姐的话,手先是顿了下,低头看小姐连女人见之都忍不住心动的漂亮脸蛋和妖娆身段,心里不禁道,怕是小姐再和离三次长安都会有无数男子为之倾倒。
    擦干头发,沈沅躺回榻里,软靠引枕,怀里捧一本随手拿过来的书看。
    看了一会儿,便觉有些困倦,捂嘴打了个哈欠,欲关灯躺下,窗口忽地传来响动,沈沅被吓了一跳,忙拉过寝衣,轻声下地,手持烛台,走向声响的来源处。
    烛火映出掀长的身影,看似是一个男人。深更半夜,怎会有男人突然闯进她的屋子?沈沅的心更慌了,又觉得自己这么走过去太莽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那身影动了,咽了咽唾,正欲悄悄转身,蓦地,身后人勾住她的腰就往怀里带。
    沈沅正要呼喊,将手中烛台砸过去,那人又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是我。”
    沈沅眼睛眨了眨,可是手下的动作更快,径直已经砸到了陆浔的肩上。
    陆浔抬臂一挡,烛台在他手中断了两段。烛台是镶金而制,沈沅还专门挑了个最重的拿,陆浔怕伤着她,将所有的力都转移到自己这,胳膊伤得不轻。
    …
    寝室内又新掌了一盏灯,陆浔靠坐在榻里,里衣解开,赤膊而坐,露出精瘦的胸膛。沈沅跪坐在边上,拿备好的伤药给他擦拭渗血的伤口,眉眼低垂,拧眉咬唇,动作轻得几乎没有。
    “嫂嫂还真是恩将仇报。”陆浔毫不留情地奚落她,即便这伤于他而言实在是微乎其微,可他看到小东西自责得几近哭出来的脸,反而觉得痛快,甚至恶劣的想让她伤得再严重一点,最好让她抱着自己哭。
    沈沅已经知道错了,但他就一点错都没吗?大半夜过来也不会提前说一声,还要跳窗来吓她,天知道当时她有多害怕。
    沈沅兀自生闷气,半点都不想理他,要不是因为是自己弄伤的,她真想把这个下流的男人赶出她的屋子。
    到最后沈沅愤愤地使劲给他系了个结扣,“包好了,时候不早,王爷该走了。”
    “我才来你就叫我走,沈沅。”陆浔面色黑下,拍她通红的脸蛋,“长本事了。”
    “你别动手动脚。”沈沅也是有脾气的,他刚才把自己吓得魂都没了,她还没说什么,他倒好,反而还说她一身的不是。
    “我困了,王爷自便。”沈沅爬到榻里,一把拎过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住,见他坐在那不动,她身子只能歪歪扭扭地躺着,最后气呼呼地用脚踹了他两下。腿还没收回来,就被他一把抓住。
    陆浔顺势同她一处侧躺过去,不偏不倚半压在沈沅身上,他指腹碾磨沈沅唇瓣的轮廓,“嫂嫂最近可真是太放肆,看来要让嫂嫂吃点苦头才行。”
    沈沅不觉得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反正再恶劣的事她都经历过。
    陆浔慢悠悠地坐起身,然后拉过她盖在身上的棉被折了两折,大掌拍她的屁股,道“劳烦嫂嫂把宝贝屁股抬一下。”
    沈沅面露羞耻,问他,“王爷要做什么。”
    她不愿意动,陆浔就捏她的腰,强迫将她臀部抬了起来,又褪下她的里裤。
    “在边关时候听人说女人这样好受孕,容易怀上孩子。”陆浔淡淡开口。
    好受孕,容易怀上孩子!
    怀上孩子!
    孩子!
    沈沅磨蹭着要从棉被上起来,下身凉飕飕的,实在是难受,陆浔按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沈沅偏要动,陆浔卷舌舔了舔牙,一掌拍到她屁股上,疼得沈沅眼眶里瞬间起了泪花子,臀部火辣辣的疼,再也不敢乱动了。
    “还不能…还不能有孕。”沈沅带着哭腔出声。
    陆浔干净的指腹擦她眼角的泪,“最近是对嫂嫂太好,都让嫂嫂忘了我可不是善人,还是人见人恶的大奸臣。”
    耳边是他幽幽的话,与白日的男人大不相同,仿佛受了刺激一样,又是像初见时极坏的对她。
    沈沅呜咽两声,接下来她就顾不得哭了,脚趾蜷缩在一起,咬紧的唇也忍不住松懈,轻轻哼哼着。
    …
    到下半夜,终于歇下,沈沅也顾不得什么有孕不有孕,她实在是太困,闭眼就睡了过去。
    陆浔扯过她压在身下的棉被,见睡得正香的人,没好气的捏她的脸,“啧,刚才呜哼着求他快点,他这还没尽兴呢,自己倒是心满意足地睡得像小猪一样。”
    沈沅似是被他捏得不满意,细眉蹙起,往里滚了一圈,正好滚到陆浔怀里。
    软乎乎的,又乖顺小小的一团。
    陆浔睨她一眼,看来下次他要白日来才能尽兴点儿。
    他长臂揽过人的软腰,轻抚她的后背,果然漂亮娇贵的人怎么样都讨人喜,这才和陆晋和离多久,就有那么多人上门提亲。
    心烦!
    …
    天光破晓微亮时,沈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角嘶了一口气,身子软得没有力气,好像被车轮碾过。
    她不适地动了下,这才觉出腰间还搭着什么在压她。
    沈沅瞬间就清醒了,才记起昨夜的一起,还有她身上盖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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