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李国峰致辞。
    致辞结束后记者开始提问。
    请问这些作品你用了多久完成的?
    请问这些作品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
    记者问题蜂拥而至的同时,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记者声音激越道:请问你之前五年一直在坐牢是吗?听说你是因为杀人而坐牢对吗?而且对方和小时候的你还有些渊源是吗?
    全场寂静。
    接着,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多。
    杜蓝往李国峰那边望去,他旁边的张诚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台上的陈晓辉,右手手指在膝盖上快速的弹动。
    木雕界的收藏圈就这么大,像这种展会业内人士才是重头戏,媒体记者不过是邀来锦上添花,何况这种时候多数都是打过招呼的,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现在这么咄咄逼人的一出,要说背后没有推手,杜蓝是不信的。
    那这样对谁有利,或者说陈晓辉阻碍了谁的路?
    显而易见。
    没想到他忍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陈晓辉。
    这场展会,其实就是陈晓辉的毕业典礼,李国峰把他出师的消息正式告诉圈内的朋友。
    毁了他,这确实是最好时机!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历史又要重演吗?
    是不是只要经历过苦难,以后所有人都可以拿这个随时随地的攻击他。什么时候,苦难也成为人的弱点了?
    也是,这么现成的弱点,干嘛放着不用呢?
    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只是扫了一眼张诚,又把目光转向台上的陈晓辉。
    旁边的程玉兰和杜德伟已经不忍再看,开始起身,准备出去。
    台上,陈晓辉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接着他接过话筒,眼神坚定的扫过台下所有人,停在杜蓝身上一瞬,接着又转开。他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
    是的,你刚才问的都是真的。
    已经发生的事,我无法改变。既然有人问起,那我今天就一次性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我知道我的过去,即使不去面对它,它也永远在那里。
    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在我十三岁的夏天,我被一个杂货店店主,囚禁在仓库十天。
    窃窃私语声
    是的,就是大家想的那样,这十天,我被性虐待。
    杜蓝不忍听下去,也不忍去看他的表情,但她逼着自己直视他,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来当年的事,她希望她的眼神能给他,哪怕一丝丝的鼓励!
    接着,我获救了。然后,我被收养了。
    那个人被判刑五年。
    下边的人议论,五年?怎么才五年?
    因为法律里没有性侵男童的条款,所以只是以猥亵儿童罪判刑。
    五年后,我高二。在高中,我重遇了我的初恋,我的救赎,我的小学同桌,也是我高中的同桌,我们相爱了,过了幸福的一年。也在那一年,学校里传遍了我的事,但她一直紧紧的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然后在高二的那个暑假,在我参加木雕比赛后的颁奖仪式上,我重新看到了那个人。
    我开始跟踪那个人,然后我发现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他在他在猥亵一个十岁的男孩,我发短信报了警,我找了一根钢筋藏在身后,进了厂房,在那个人扑过来的瞬间,捅向了他。
    警官无数次的问我,当时,我只是想救那个男孩,还是原本就想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最后因为过失杀人,我判了七年,因为在里边表现优秀,减刑了两年。
    这些就是所有你们好奇的事。
    那个女孩和收养我的姐姐,在我经历这些所有后,仍旧等待着我,我愿为了她们重新开始,所以有了今天的展会。
    如果我做错的话,我已经受到惩罚了!陈晓辉望着台下所有人,笑了笑,你们说,是不是经历过这些,就永远没有幸福的权利呢?
    场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啜泣声。
    我总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反正不会再有什么比那十天更黑暗的事了,但不是的,不是的,每当我觉得我可以拥有幸福,和最靠近幸福的时候
    他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下去,过了大概几秒,又或者十几秒,没有人知道。接着他喃喃道:原本,今天我准备向她求婚的。
    杜蓝早已泪流满面。她望着台上的那个少年,岁月似乎一直在优待他,那张干净精致的脸和这个充满欲望的世界,格格不入。
    程玉兰和杜德伟眼里似乎也闪着泪光。
    那个刚才提问题的记者,眼里也有些湿润,记得刚入行的时候,他们一起热血沸腾的宣誓,还原事实,扞卫公正,坚守真实、鲜活、良知之准则。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被性侵后,那个男人只被判了五年,那个时候,他们这些记者在哪里?一个小男孩在厂房里被猥亵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现在,又是凭着什么,在这里高高在上的质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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