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不用放哨,所以可以做些其他事情?
    唐斯文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 发现秦越从床上捡起一个枕头, 也丢到了沙发上。
    接着, 这人走过来, 摸了摸唐斯文的头,就退回到沙发, 往下一倒,用毛毯裹住了自己。
    唐斯文:?
    你,你睡沙发?唐斯文艰难的挤了个问题出来。
    秦越似乎已经累极了, 模模糊糊的发出个鼻音:嗯不然呢?快睡吧小锅
    唐斯文怔愣的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开始思考到底是自己太禽兽,还是秦越太禽兽不如了。
    然而他的思考并没能持续多久,整个人就被困倦给淹没了。
    他很快做起了梦。
    他不安的翻动着,难受的低鸣着,想要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却又无能无力,无法挣脱。
    直到他的手,被握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那是一只带着点儿凉意,骨节分明的手。
    他条件反射般的紧抓住这只手,有如行将溺毙之人攀住了浮木。
    他不再翻动,呼吸渐渐均匀,整个人跌入了纯粹的,无梦的睡眠。
    等唐斯文醒来时,已经一室阳光。
    秦越背着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随意的翻着一本书。
    在光影之下,他的睫毛显得格外的长,每闪动一次,就似乎能在人的心上轻刷一下。
    见唐斯文醒来了,他笑道:已经12点了。起来吃午餐吧。
    唐斯文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有些羞赧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秦越合上书,道:估计是之前太累了,难得有机会可以休整。看你睡得很香,我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没叫你起来。
    这话里透着的亲密,让唐斯文多少有些不自在。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道:对了,阿嚎之前没有见过我的人形,要怎么对他解释一下?
    秦越把书搁在一边,道:我早上已经跟他说过了,就说你是被困在了一口锅上的灵魂,现在可以短暂恢复人身。
    唐斯文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也没错,便不再多想,跳下来换好了衣服,往餐厅走去。
    这顿午饭吃得极其热闹。塞勒斯和阿嚎意外的投缘,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半点没有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隔阂。
    而午饭的菜式也颇为丰盛,无论是洒着碎洋葱和胡椒粒的煎羊排,还是铺在芦笋尖上的焖鸭腿,或者外脆里嫩的烤鹌鹑,以及香滑浓厚的肥鹅肝,都足以秒杀外界的一干米其林三星,让唐斯文吃得忘乎所以,乐不思蜀。
    等吃饱喝足后,四个人都坐在了塞勒斯的套房里。
    塞勒斯大概知道这三人要问什么,顿时没了午餐时的那股精神,只垂着头盯着地面。
    说吧,为什么白令帝国的王储,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找你?秦越轻描淡写的问了出来。
    塞勒斯猛抬起头:啊?你知道是他在找我了?!公会的人告诉你了?!
    秦越淡然的嗯了一声。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唐斯文,在心里给这天真的青年点了根蜡:不,他本来不确定,他只是在诈你,结果这下他真的确定了。
    与此同时,唐斯文毫不意外的看见,主线任务进度条更新了:
    【主线任务3:协助特定NPC,促成在逃的要犯与追捕他的白令帝国神秘人物会面】
    【进展程度:已确认白令帝国神秘人物身份,主线任务3完成度:70%】
    塞勒斯垂头丧气的说:洛伦斯他他可能,只是想要把我追回去,然后让皇帝把我做成药吧。
    做成药?!唐斯文和阿嚎同时惊异起来。
    秦越挑了下眉头,问出来的问题却是:洛伦斯?你可以直呼白令帝国王储的名字?
    塞勒斯哑了声,半天才说:就,习惯了。
    秦越并没追问,反而说:你先从你为什么会在白令帝国讲起吧。
    塞勒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说了起来:
    我父亲是以前黑旗在白令的使臣,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洛伦斯,也经常在一起玩儿。后来,黑旗和白令的关系变差了,我就随父母一同回国了。不过,他还是会经常写信给我。我18岁那年,母亲和父亲都走了,我在黑旗呆得也没意思了,正在想要不要回幻翼之国,结果,洛伦斯写了信给皇帝陛下
    洛伦斯说,为了两国的交好,希望由我出任特别使臣,常驻白令。然后,皇帝陛下就召见了我,问我是否愿意。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塞勒斯认真的说。
    听到这里,唐斯文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然后,我就到了白令。说起来,我走那天,黑旗派了好多人欢送我,好奇怪,我之前都不知道,使臣会有这样的待遇?塞勒斯疑惑的说。
    唐斯文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哪有一国的王储向交战国指定使臣的。这要是放在古代华夏,塞勒斯的身份,妥妥就是和亲的公主啊!
    他瞥了眼秦越,发现秦越也在看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继续往下听。
    说起来,我虽然是使臣,可是洛伦斯也不怎么让我做正事,我每天的工作,好像就是陪他喝茶,打猎,聊天,看戏。塞勒斯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不满。
    喔?每天?那你天天往返王储的宅邸,也很麻烦吧。秦越不动声色的问。
    是啊。一开始每天跑,太麻烦了。后来,洛伦斯就让白令的使臣馆搬到了他隔壁,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塞勒斯说。
    唐斯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里想着:这孩子是什么稀有物种,怎么会老实成这个样子!他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跳进陷阱里去的吧!
    嗯,那再后来呢?秦越的表情和声音都没有什么变化。
    再后来塞勒斯的脸红了,眼神开始飘移。
    再后来,有时候,我会住在洛伦斯那里。也就是这样,我才听见了,白令的皇帝想要把我做成药!塞勒斯提到这里,眼睛红了起来。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秦越把手支在了下巴上,唐斯文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就连阿嚎也停止了吃饼干。
    那天半夜,洛伦斯以为我睡着了,然后就在卧室旁边的会客室接待了大臣。你知道,我虽然是混血,但听力还是很好的。我就听见,那名大臣说,白令帝国的大魔法师,找到了失传的秘药配方,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原料,就是,就是幻翼之族的心头血塞勒斯的眼泪开始打转。
    无稽之谈!秦越难得的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等等,然后呢?唐斯文有些紧张。
    然后,一开始洛伦斯不同意,我听见大臣不住的劝他,说皇帝陛下年事已高,和黑旗的战争又僵持不下,如果皇帝陛下能重回盛年,那必定能让人心大振,一举击垮黑旗塞勒斯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最后,大臣还说,塞勒斯.费舍尔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身上的幻翼之族血脉了。否则,一个黑旗的末等贵族,能有什么用?洛伦斯作为白令帝国的王储,养着这么一个无用之人,有什么意义?
    塞勒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强忍着不要大哭起来:然后,我听见洛伦斯说,他要跟我谈谈。
    那接下来呢?你们谈了吗?阿嚎率先问了出来。
    我我不敢。塞勒斯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我后来就装睡。第二天,第二天一早,我就跑了。
    你不敢?你不敢,是担心他会趁着和你说话的机会,就把你给处理了?还是阿嚎在问。
    嗯,唔。塞勒斯有些彷徨的支吾着。
    哦?你既然这么害怕,那为什么逃了这么久,才逃到拉瓦市?还让我们发现了你?秦越不紧不慢的问。
    塞勒斯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勉强憋出来一句:嗯,我跑得慢。
    秦越:
    唐斯文尽力的去想了想,猜测着问:你不敢,是不是因为,一旦他真的提出这个要求,就表明,他不爱你了?
    塞勒斯瞪大眼睛,愣了两秒,终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边哭边问:你,你怎么会知道?
    见了这情景,阿嚎一脸茫然,秦越则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
    唐斯文拍了拍塞勒斯的背,又给他递了杯红茶,道:猜的。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厌恨他,就算你再咳,再单纯不谙世事,也会隐藏消息,尽快逃回黑旗,或者幻翼之国,又怎么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所以我猜,你只是,嗯,害怕他不爱你了。
    等塞勒斯止住了眼泪,秦越叹口气,问:你再回答我一件事。这位王储,见过你的翅膀了吗?
    塞勒斯肿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极其细微:见过了。
    翅膀?!唐斯文一脸惊奇。
    嗯,幻翼之族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们有翅膀。秦越解释着。
    唐斯文仔细看了看塞勒斯的背部虽然隔着衣服,但那里也非常平坦,绝对不像能藏住一双翅膀的模样。
    你看不见的。秦越笑了。
    嗯?唐斯文一脸狐疑。
    幻翼之族的翅膀,平素都是隐藏起来的。但是,即使他们展开了翅膀,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特定的人能看见。秦越的语调格外平静,就像在叙述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只有和这位幻翼之族,真心相爱的人,才能看见那双翅膀。
    咦?这是什么唐斯文本想脱口而出,这是什么奇幻的设定,生生的把最后几个字吞了回去。
    不仅如此,秦越漠然的继续说:被人看见翅膀之后的幻翼之族,这一生,都会和这个人绑定在一起。这真是一个可悲的种族。
    阿嚎已经彻底听懵了,唐斯文看了看秦越,又看了看塞勒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可悲?这哪里可悲了?为什么秦越要这么说?
    四个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阿嚎跑过去打开了门,发现是旅馆的男仆,鞠了一躬道:公会的老板刚传了个口信来,说雇主已经到了。
    这么快!听到口信后,唐斯文有些惊讶。
    看来,王储殿下是早就出发了。估计是在路上接到了信,日夜兼程的的赶了过来。秦越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去公会。
    唐斯文看了眼塞勒斯,又看了秦越,说:嗯,我先不去了。我担心,过会儿到了我要变回锅的时间,一个大活人突然就这么消失在面前,过于惊悚。
    秦越想了想那场景,笑了下:也是。
    虽然这么说着,唐斯文还是站起身,说:不过,你可以把那口锅背上?
    秦越眉头紧皱,旋即又松开:嗯,如果时间耽搁得久,你正好就回去了。
    唐斯文又赶紧补充道:另外,汤锅的技能都还能用,对方要是带了一个军队来,你感觉打不过了,记得把锅甩出去。
    秦越嘴角翘了翘,摇摇头,没说话。
    很快,秦越就披上软甲,佩好长剑,带着那口汤锅出了门。
    唐斯文从窗户上看着秦越走远后,退回房间,安静的坐到了沙发的一角,闭上了眼睛。
    他小小的,小小的撒了个谎。
    他之所以让秦越把锅带着,并不是为了让秦越使用技能。而是因为,他这次从锅上脱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成为人形之后,他仍然能看到这口锅所看到的,听到这口锅所听到的。
    就好像,自己多了个外接并行的音视频输入装置。
    上次在城外的火山,在秦越看来,是这只锅直接砸进了鹰群。
    但其实,在唐斯文的脑海里,是一连串的画面和提示音:已接近敌人已进入制敌范围请宿主确认是否展开攻击请确认攻击对象。
    那一连串的精准爆炸,其实全是唐斯文的操作。
    他没告诉秦越,是因为担心说了之后,秦越会认为这样还是等同于把他扔了出去,以后都不再使用这个技能。
    但是眼下这个状况
    塞勒斯昨天那怎么都不愿意说的模样,和刚才这过于配合的态度,让他不禁会想,秦越到底私底下跟塞勒斯说了什么?真的仅仅是确认了种族而已吗?还是说,秦越和塞勒斯,有更深的渊源呢?
    如果秦越有办法让塞勒斯对他言听计从,那塞勒斯所说的,什么幻翼之族也能吃能喝的,根本就不足为信。
    还有今天,幻翼之族近乎离奇的特征,和秦越那有些古怪的情绪反应,都加重了唐斯文的不安。
    这已经无关乎那特定NPC主动告知身份所带来的1000天书币了。他是真的想弄明白,秦越是不是隐瞒了身份,以及秦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他就看到,秦越到了工会,然后老板毕恭毕敬的迎接了他,把他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棕发,约莫二十四五岁,坐姿端正,气宇轩昂。
    见秦越进来以后,这人站了起来,两人相□□了个头示意。
    嗯?这个帝国的王储,这么平易近人的吗?唐斯文好奇着。
    秦越把汤锅放在了桌上,自己坐了下来,将那枚幻境之戒推了过去,道:洛伦斯殿下,费舍尔男爵现在是安全的。
    洛伦斯垂首表示了谢意,道:有劳秦越殿下了。
    殿下?殿下是什么意思?唐斯文开始怀疑自己,不,怀疑汤锅的声音接受系统了。
    秦越稍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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