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秋柳的声音有些哑,吸了吸鼻子,长呼一口气,眼圈红得更厉害了,“我梦见你……”
    蔺修听到她说做梦,神色才算是放松下来,去给拿了帕子递过来,又给倒了一杯茶:“没事的,只是一个梦。”
    他顿了一下,看着秋柳脸上的泪痕,声音都不由放得更轻:“你去那个屋子睡吧,我在门口给你读书。”
    “你怎么不问,我梦到什么了?”秋柳的眼神有些执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梦到什么了?”蔺修上前了两步,眼神中有些心疼和担忧,眸子清透得像是倒映进了星光,温柔得不像话。
    两人视线相接,秋柳瞬间崩了防线,捂住眼睛哭得泣不成声。
    蔺修一下子就慌了,手指几次收紧,又是焦急又是无措,气息都有些乱:“别,别哭了。没事,只是个梦,都是假的……”
    他絮叨着想要安慰秋柳,心绪都跟着提起来。
    秋柳看到他僵硬在原处,上前半步扑进他的怀里,红着眼睛用力地抱住他。
    蔺修猝不及防僵成了木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秋柳却在这时正松开了手,后错一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梦到了,我梦到你身着状元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行过前街。”
    她眼睛红得像是兔子,却在这时抬头笑起来:“我是高兴的。这是欣慰的泪水。”
    “会有这一天的。我会的。”蔺修被她弄得紧张,抿紧唇,认真地承诺着。
    “嗯!”秋柳用力地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眸中的情绪沉淀下来,“要努力呀!小书生。”
    一定要站到让人仰望的位置!
    “旁边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很久。再去睡一会儿吧。我隔着院门读书。别害怕,我就在外面。”蔺修耳朵还红着,却努力镇定下来,专注的目光落在秋柳的身上,语调愈发平缓。
    “今天就算了,我得去打只耗子。”秋柳用帕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笑眯眯地摇头。
    她没有等小书生再问,自己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蔺修目送她离开,眸中划过怅然。他站回桌前,拿起毛笔却怎么也落不下字。
    翻开旁边的一沓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满了秋柳的名字。
    他红了耳尖,抬手想要去拿那一沓纸,可是指尖即将触碰到纸时,又慌忙收回来,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捂住眼睛:“枉读圣贤书。”
    等秋柳再回来,天都已经亮了。
    蔺修一夜未睡,精神有些差,却听到外面的街上有人声嘈杂。他本想起身去看,却正见秋柳轻功进来。
    秋柳换了一套衣服,身上还带着沐浴过的水汽,打着哈欠和他说了几句,就去旁边的院子睡下了。
    蔺修始终不知道这日清晨的嘈杂,是因为城西出了命案。出手的人,极为狠辣。
    后来半月又落了好几个大臣,官职大小不同,部门也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好男风。
    蔺修对比并不知情,秋柳也没打算告诉她。
    不过半月以后,尘埃落定。秋柳去刑堂领了罚,三十六鞭打在背上,皮开肉绽。
    虽然主子这边在京城的势力,都是由她一手控制的,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她因为自己的私事,动用了主子的势力,即便主子来信宽容。她自己也不能坏了规矩。
    秋柳等伤都差不多收口了,才继续去小书生面前晃,却没想到小书生格外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本是无所谓的,自小长大,刑罚就像吃饭一般。
    结果,蔺修看着她背上的血迹,竟然红了眼睛。
    秋柳不知该怎么面对,被吓得躲了出去。
    结果这日以后,蔺修看书更为刻苦,几乎是头悬梁锥刺股。
    半年以后,官家的人拿着皇榜来报喜。
    蔺修送走了官家的人后,关了门,竟一把将秋柳抱住,又是笑又是哭:“我中状元了!我今日就去府衙,改了你的奴籍。我要与你成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他一面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最后哽咽着一遍遍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慢了……”
    在蔺修有些混乱的话语中,秋柳才理清了思绪。
    自己从未告诉过他身份,他们这类人明面上的身份都是奴籍,而实际上主子这几年已经放了他们自幼。
    但是小书生不知道,他拼了命地考状元,只想把她救出来。
    秋柳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可是张嘴前,还是红了眼睛,拍了他一下:“咱俩都没有父母,要那么麻烦做什么?”
    “不行,要有的!明媒正娶,一样都不能少!”蔺修的声音喑哑,语气却坚定。
    秋柳抹掉泪水笑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垫脚吻在他的唇瓣上:“真是个呆子。”
    蔺修腾地一下红了脸,动作僵硬,却还是轻轻地揽着她。
    这天,阳光落在两人周身,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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