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他这些日子在九道塔,忙着在狂龙血上设局,还真没去管鬼界的事情。
    “安安……”他很是委屈地低眉顺眼唤了一声,“阿七不过一介小人物,怎么能处理得了这种事情?”
    ……
    听听,人话?
    第111章 谁来管事
    不管心里如何想, 表面上的威严还是需要维持,程安绷着脸,面无表情:“交给你就是交给你, 无需多言。”
    “……”修祈似乎叹了口气, 不再多话, 抬指轻轻搭在她露出血骨的手臂上, 白森森的骨头上是几道斧痕,无一不说明她赢得不并不轻松。
    “这点小伤, 一会儿就好的。你这是……”
    他手里闪过黛色鬼息,仔细而认真的敷在她手臂之上,仿佛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瞧着皮肉长出,他隆起的眉峰才稍稍松下,笑道:“前些日子我看你炼药,有些体悟,效果还不错。”
    他并不在意匍匐脚下的李杵, 反倒将这道已经完全愈合的伤痕看得极重, 抬眼问道:“还疼吗?”
    “修鬼修仙的, 哪儿有怕痛的……”程安小声一句。
    话语间,几只鬼王殿鬼兵匆匆赶来,跪在程安面前:“属下救驾来迟!愿鬼王恕罪!”
    程安的视线慢吞吞在他们头顶扫过, 神情没有变化,却看得这几位迟到鬼兵心中一顿。
    别人不清楚她心里想法,她心中只觉得,鬼王兵侍从这位置着实鸡肋,除了守将能勉强替鬼王处理一二事务,有时能处理几个人以外,剩下的这些, 就是要上,也着实没什么用。
    鬼王都打不过的人,指望这些更没有出路了。
    于是程安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矜贵地嗯了一声,准备例行套一句公话,暂且放过这几人。
    “呵……”谁想,一直不曾说话的修祈在一边忽的笑了声,似乎很是玩味,又轻到近乎不可觉察,“救驾来迟?”
    鬼兵们实现不着痕迹打量起修祈,他虽样貌出众,可气息道行却很是一般。
    他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在程安身边,温声道:“安安,若是想不到教训他们的方法,不如将这些人也交给我?我替你收拾,如何?”
    低声细语,大有替夫君着想的贤妻良母模样?
    反倒是程安懵了:这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鬼界,他想收拾谁,还不是几句话的事。
    “好。”
    “那便多谢鬼王大人
    了。”
    程安看着下方几个还没溜的酆都守卫,转头向自己鬼王殿人道:“李杵叛变,他的这些人,皆封入深渊三十年以示惩戒。”
    “是!”
    该入狱的入狱,该害怕的害怕,临走时,鬼兵们看到站在程安身边的‘阿七公子’,彼此不留痕迹对视一眼。
    都说新鬼王有一极看重的男宠,现在来看,果不其然。
    .
    程安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日之后,本来鬼神之息余威消散而渐渐开始散漫的鬼兵们,每日见到她,如同耗子见了猫似的浑身紧张。
    她想知道修祈做了什么,偏生对方什么都不说。
    直到平静了数日,程安忍不住询问。
    “李杵一直是你的人?”
    “是。”
    鬼王殿里,修祈在窗边,手捧一卷古书,看得津津有味,庞圆让人将这些日子鬼界公文全堆到鬼王殿,放在程安案牍前,小山高的竹简,仿佛同他毫无瓜葛。
    “那他这次是什么意思。”
    修祈翻开最后一页,又重新拿起一本杂文,弯眼笑道:“会错意。日前我离开前告诫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听你的话,只可惜有人挑拨。李杵刚愎自用,这点,谁都能利用一二。”
    “为什么?试我的底细?”程安皱眉。
    “不止。”修祈轻叹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暗处之人是谁,李杵能杀得了你最好,众鬼均会再有一次争鬼王的机会。若你杀了李杵,对手便少了一位千年大鬼,也是不错。”
    她确实出去了一段时日,让人能反应来鬼神封礼上,她无非不过仗着鬼神之息杀了几个小喽啰和一只才入鬼将的新人。
    实际能否同大鬼抗衡,并不一定。
    也因此,人心浮动,那几只有意鬼王殿的鬼将们都开始浮动起来。
    修祈话止于此,不肯再多透露任何消息,眯眼笑道:“总之,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鬼王,安安要学的还不少。”
    ……哦。
    ……
    ……
    ……?
    等等到底谁是鬼王!
    程安忽的反应过来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
    明明她只想当个安安静静偶然出点脑筋的清闲鬼将,莫名其妙挂了个鬼王的名头也就算了,怎么真的就让她开始改
    起了公文来了?
    这很不对。
    程安深吸一口气,立即放下小山堆前的笔,瞧着窗边那人清茶古卷,悠哉闲适,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时候打算现身?”
    他一袭绣银月白长袖,远眉深目,秋水为神玉为骨,清润的眼底写满笑意,从书中抬头看向她时,仿佛世上满是春光缱绻。
    “好累……”
    看着这张脸这么久,程安多少免疫了这一套,冷酷无情地盯着他等回复。
    大概外面为了十万里血地供奉的鬼将们永远也无法想象的,梦寐以求的鬼王位置,就这么让这两人踢皮球样来来回回推脱。
    “为什么?”他从容又翻了一页,并不像提及这个话题,“安安不是做的很好吗?”
    “你看李杵都反了。”程安跑过去单手气冲冲地压住他的竹简,不让他继续翻下去,见修祈眸色暗含茫然水光,不停告诉自己这人管会装可怜,才没将竹简还给她。
    “狂龙血他们已经到手,仙门若发现神士早已被封存九子母,免不了一场大战。”
    “嗯。”修祈顺着她的手将竹简丢在一边,又拉着她坐下,环住纤细的腰身,下颔靠在她的头顶,眼角弯弯,像一只怀抱大葡萄的狐狸,又亲了亲她的耳垂,“确实。”
    “……”
    她瞧着阿祈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有气无力道:“你有没有在听……”
    “在的。”鬼王的笑意越发深了,他抚过软细的发梢,毫不客气地夸赞道,“李杵虽然为人策动,但终归不影响大局?酆都城入鬼王殿中,鬼兵交接一切顺利,我可没有插手。何况比起这个……”
    程安眼皮子一跳,觉得这人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果然,听鬼王很是幽怨的叹息一声:“决战之前,安安封我一个鬼君吧。”
    “……”
    您正紧一点!
    他无所谓,她很怕折寿啊!
    修祈瞧她一脸古怪地不说话,自己轻轻叹息:“上界大道监视无处不在,我不好同你说话。”
    “剑灵一事,另有人从中作梗,她炼制剑灵,虽为了毁坏轮回台,但实际的作用,却是恰恰相反。”
    话题转换的有点快
    ,程安险些没反应过来。
    “作用相反……”她知道修祈在刻意避开话题,但联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睛,“维持轮回台?”
    修祈颔首赞成,从容笑道:“轮回台免了‘它’使人摆脱从虚无中诞生的麻烦,只是副作用一直不小,‘它’在找修复的方法。此事若无‘它’参与,我不信。”
    程安倒吸一口寒气,寻找修复的方法…可是照菩叶大师所说,能彻底修复轮回台,不是她的阿祈……
    “无妨的,安安。”他看出程安心中疑虑,“‘神士’还在,只要明面上‘它’不会同我鱼死网破,更不敢拿我祭轮回台。”
    他说得轻松,但是万一呢?九子母阵通达尚有一段时间,仙门准备好了随时都会进来,知道深渊真实情况。
    ……这世道,果然待不下去了。
    难怪修祈要开九子母跑路。
    “需要我做什么。”程安沉下眼角,抬了手,拉住他银白衣角,低声道,“听君差遣。”
    她喜欢一个人时,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哪怕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修祈听着她绷着脸一派严肃认真,仿佛即将为君士出征的将士,不由得轻笑出声,语气懒懒洋洋,像是在悠哉晒太阳的大老虎,散漫中又有一点不曾于外人流露的骄傲:“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他好傲慢,但又该死的无法反驳。
    见自己的小月季咂嘴熄火,修祈话音一顿,无奈道:“好了……”
    “硬要说的话,确实有一点。”修祈大手在她头顶捋过,闭目笑道,“好好活着。”
    最好…继承他的一切。
    他稍沉下眼角,神色缓和而温柔。
    “除此之外呢?算了……”程安并不知道他心中想法,撇了下嘴,忽地挣扎着起身,抬眼看他,“我要闭关。”
    “之前同狂龙、李杵对峙。我脑子里一直有些感悟,若是运气好,或许我能突破前世的桎梏。”程安细细回想着那种感觉,“没了上一世血气影响,鬼与鬼王境之间的界限,我似乎能看的更加清晰了。”
    感悟这种事,越是天赋异禀的人,收益越高,于仙是,于鬼,于程安
    更加如此。
    “好。”修祈细细思忖,交代道,“鬼王殿事务,可以交付给庞圆,越歌。若有人叛乱,你不便动手,可由鹿君、天翁镇压。鬼将护法中,此四人你可以一直相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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