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主盘被举起来的一瞬间,位于主盘中央的那块蓝黑色的“宝石”脱离了盘身,向着林一飞了过去。
    蓝黑色、宛如宇宙深空的“宝石”,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击中了林一的胸口。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幕发生的太快, 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对于林一来说, 她至少看清了“宝石”击中她的全过程。
    尽管她根本躲不开。
    周围的环境, 像是被开了慢动作特效,连藏在树木间的小型生物,都成了一帧一帧的定格动画。
    只有林一和这颗“宝石”是在快速移动的。
    因此在林一看来,宝石的速度称不上多么快。
    但奇怪的是,它的速度总是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差距,让“宝石”距离林一越来越近。
    最终,林一还是被击中了。
    她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如遭重击。
    四周的景色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很快,这些景色在林一的眼中,开始变得扭曲。
    “不!圣石!快把它抢回来!”
    耳中格外低沉、缓慢而拉长的嘶吼声唤醒了林一的最后一丝清明。
    眼睛瞥向已经扭曲成一团诡异线条的大主教,林一看见了对方变形的嘴巴。
    然后……
    她的瞳孔猛地缩小了一圈,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她短暂地忘记了身体因为“宝石”的存在而产生的痛苦。
    因为在瞥向大主教的时候,林一惊奇地发现,自己看见了大主教的身体内部。
    这并不像普通的透视异能。
    普通的透视异能,只能透过墙壁、金属、布料等等,看到里面的情况,比如裸露的身体、皮肤。
    可林一看见的,却像一张展开的人体解剖图。
    她看到了大主教的内脏,看到他动脉上汩汩流动的血液……
    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林一可以同时看到一个人的前后左右、上下内外,完全无视三维世界的规则。
    对于一个正常的人类而言,眼前的一幕,必然是新奇而恐怖的。
    林一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回去和大家汇合的时候怎么办。
    毕竟林一也不想看到一个人的同时,同时看见对方的心肝脾肺肾和大小肠。
    那画面太美,光是想想就让人敬谢不敏。
    【你会适应的,是你支配能力,而不是它支配你。】
    林一并不知道,在她被“宝石”击中之后,周围的那些人就已经捕捉不到她的位置了。
    确切得说,那些人能看见林一,却完全没办法从三维空间里找到林一的具体方位。
    于是听了大主教的命令,要夺回所谓圣石的改造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周围乱窜。
    林一在他们的眼里,成了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幻影。
    “你是说,我以后永远都会维持现在的样子?”
    林一在心里追问数据化异能。
    【不,你理解错了,源石只是能量,它和晶核唯一的区别,就是上面有你的气息,你的能力与生俱来,只不过是你自己忘记了而已。它只是在帮助你回忆过去。】
    “回忆过去?可是我的大脑里没有出现任何之前没有的记忆。”
    【它一直都在,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自从发现数据化异能的变化之后,林一眼前的对话框里就时不时冒出一些神神秘秘的话。
    简直比大主教还像一个神棍。
    但具体要怎么回忆过去,怎么恢复原本的能力,数据化异能却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卖关子卖得让人想发飙。
    林一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按你说的,这个能力我原本就有,那么我应该可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对吧?”
    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林一不希望自己眼前每天肠子肚子四处乱飞。
    【当然,不过我不建议你随便降格,那容易暴露你的弱点。】
    林一:“……”
    降格……
    这个词倒新鲜。
    数据化异能该不会真的觉得她是神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说错了话,数据化异能沉寂了下去,没有再主动说话。
    林一看着周围那些因为她的视觉变化,而变得奇形怪状的进化者,皱眉思索起来。
    这些人好像根本碰不到她。
    也就是说,数据化异能所说的“弱点”,可能就是在三维世界拥有实体。
    但这个弱点,恐怕所有人类都有。
    林一轻轻碰了碰胸口处。
    刚才那颗源石来势凶猛,可林一的衣服却并没有破损。
    仿佛源石一接触到她,就突然融化了似的。
    “该死的!”
    大主教注视着林一似幻非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以为林一通过夺走星盘上的圣石,才获得了现在的异能。
    骤然失去了最重要的宝物,让大主教短暂地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否则他就会发现,自己的猜测根本狗屁不通。
    因为他的手里除了这块圣石之外,还有很多同源的小块“恩赐石”。
    圣神教之所以有那么多高品阶、异能稀有的改造人,其一是因为那些研究员杀戮一般的改造实验,其二就是这些恩赐石的功劳。
    大主教自己吞噬掉的,就是其中体积最大的一颗恩赐石。
    他之所以没有吞噬圣石,不是因为他本性不够贪婪,而是因为他吞噬不了。
    正如圣神教有了这些恩赐石,却依旧需要研究员的改造实验加以辅助一样,改造人要想获得更高品阶,更强力的异能,往往也需要属性适配的恩赐石。
    像霸王龙进化者那样的存在,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属性适配,则是一个很难描述的概念。
    正因如此,获得稀有异能的进化者,总会有一种自己被圣神选中的错觉。
    大主教如果能够恢复理智,恐怕立刻就会反应过来。
    属性不适配的人是无法吸收圣石的。
    那么相对的,林一就必然是最适配这块圣石的人。
    大主教心心念念要召唤所谓的圣神,可对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根本不愿意相信。
    毕竟林一之前所表现出的力量虽强,却也和想象中的神相去甚远。
    某种意义上,大主教的召唤的确成功了。
    只不过这位“圣神”不会倾听他的祈祷,让他成为神的眷者。
    所以大主教除了失去一块圣石之外,此行算得上一无所获。
    林一还在缓慢地吸收着那块石头,一时半会儿根本恢复不了从前的状态。
    确定这群人无法奈何她之后,林一转了转眼珠儿,准备溜之大吉。
    现在杀人,会很大程度上改变未来,林一不想给阿福造成麻烦,就只能暂时放过这些人。
    尽管对现在的她来说,杀这些人易如反掌。
    由于可以看见大主教的内脏器官,只要林一想,就能以别人理解不了的方式,取走对方的心脏。
    三维的空间在林一的眼里,就像普通人看待一个平面的二维空间一样。
    大主教和周围的改造人不会看到林一如何出手,正如纸上的小人看不到悬浮在纸面之上的裁纸刀。
    林一在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诡异空间里行走,适应着最新的能力。
    她每走一步,就会在三维空间跨国很大一段距离,非常类似于东方神学中的缩地成寸。
    林一极快地向山谷里赶去,却根本感受不到身周有风。
    这和普通意义上的速度快有着很大的区别。
    她隐约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单独的空间中行走。
    而这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可以看到所有人,却又远离所有人的、孤独的空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人类的感情只不过是有害的东西,为什么要留恋呢?】
    林一沉默了一瞬间,说道:“我以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没有可以平等共处的同伴,自然就不需要感情。】
    正当林一想要继续追问什么的时候,眼前的对话框里,飞快地弹出了一行文字。
    【就知道会有变数,你刚才吸收源石的能量反正太大,真正的麻烦被吸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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