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的客人都在喊,“叁边、叁边、叁边。”
    拿牌的赌客好像排雷一般小心谨慎,慢慢的往前推起扑克牌的一角,生怕自己的一点疏忽改变了结局。
    “有啦,牛逼!牛逼!顶啊!”赌客身后的一位老哥快趴在他身上了,老哥看见了牌型,率先喊了起来。
    “顶啊!”拿牌的赌客右脚使劲一抬顶在了赌桌上,随着桌子一阵颤动,开出了一张7,一共8点,庄家赢,这是第五手长庄。
    “我肏你妈,还真敢开啊,下面都爆路啦。”
    听见了这边的喊声,小周带着小夏过来了,可这会儿赌桌周围已经吸引了很多客人,大家都跃跃欲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我刚要起来让座,被王哥一把按住了,“你给周哥换码儿。”
    此时小周手里已经多了十多万筹码,这才几分钟啊,这钱真他妈好挣。
    “你这是干鸡毛呢,这路楞没赢钱啊?”
    “我寻思爆路了呢,来来来,兄弟,我跟你下几把。”
    由于是第五手,没人知道会不会真的有长庄出现,几乎都是平注推,最高的一位推了二十多万,大周则是推了五万。眼看没人下注了,小周一手推了叁十万。
    “操,精神!”大周又追加了五万。
    赌桌上是这样,谁下的钱多谁看牌,赌客们也享受这个过程,有面子、刺激、过瘾。
    随着荷官的一声庄家赢,开始给各位赌客赔钱,各种叫好声不断,赌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第六手,庄家继续赢。第七手,大周还是平推,而小周已经换成了五十万一手,继续赢。第八手的时候,小周明显是要闯叁关,这近百万的利润全部推了出去。
    闯叁关是百家乐的一种玩法,比如十万起步,第一关赢了,变成二十万,全部推进去。第二关赢了,变成四十万,继续推。第叁关赢了,就变成了八十万,这时候就可以走人了。
    这种打法就是为了避免长时间恋战,由于庄家抽水等因素,客人玩得越久,赢的几率越小。当地人讲话,玩牌不抹宝,从小输到老。
    小周玩牌有这样的习惯,你开一张,我开一张。当荷官把闲家的第一张八点打开,小周还很轻松的点了一颗十二衩,他看了看自己的牌,翻开了一个四点。
    “继续。”
    赌桌周围空前的鸦雀无声,一个个伸着脑袋盯着荷官手里的牌,桌子上已经如小山似的筹码看的人眼馋。
    “肏你妈,什么逼玩楞啊。”其中一个赌客大喊,各种怨声四起,荷官开了一张K,在百家乐里叫“公”牌,闲家八点。
    “我早就看出来要断了,唉。”大周反复挠着脑袋。
    赌品看人品,这他妈片儿汤话说得,我都想给丫两脚。
    “都吵吵个鸡巴啊,这不是还没输呢嘛。”小周不紧不慢的碾着牌,先从侧面看到了一个大黑桃,对于常赌的他来说一下就踏实了,是个两边,不是四点就是五点,配上他之前开的四点,绝对不会输。
    可是小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意思好像是输了,有些赌客叹声叹气,转身就要走。但常年混迹赌场的老赌鬼,这时候反而更兴奋,一定要看到最后的结果。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这一把,到底是输是赢,玩的就是刺激。
    在澳门的几年,我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面对很多事儿,如果选择了赌一把,那么不论到什么时候,不到最后时刻,只要你手里还有底牌,就不要轻言判断输赢。
    面对小周的那个摇头,有些赌客转身走了。仿若此刻的太阳城,明晃晃的灯光,也许会藏着什么灰暗,或者大周,不修边幅的皮囊里,可能藏着数千万数亿的资产,又或者生命中的潮起潮落,有时忽然掉在你面前吓你一跳的什么东西,也许是岁月馈赠给你的礼物。不停地向前走的路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
    “来五!”小周咬着牙,反手把牌拍在了赌桌上,真的是五,庄家又赢。大家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秒之后,“牛逼啊,九杀八啦!”
    各种欢呼声,拥抱,此起彼伏。
    我看到小周拿烟的手,一直在赌桌下哆嗦着,这么多钱,丫也慌。
    “不玩了,收!”小周拿出了两万筹码给我们,当然,小费是要上交公司的,年底给兄弟们统一派发。也把几千块零钱给了公关当小费,虽然大周也跟着赢了钱,但是没有给小费。
    “对了,晚上不用管我俩,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好嘞,什么时候玩等您电话。”
    王哥跟账房结算完当天的账,小夏去楼下开车。赌厅里的冷风很舒服,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氧气充足,吃喝有人伺候着,正常人总是会很兴奋。可是走出赌场的那一刻,暖风扑面,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人间,街边的超跑随着一声声刺耳的轰鸣呼啸而过。
    “大哥,过来玩牌的?赢多少啊。”
    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伙子瞪着俩大眼珠子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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