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鹿鸣还没走,他不敢进去怕打扰蓟和刺激到他但又放心不下,站在外面心焦气燥,转脸突然看到蓟和冲着那神像磕了一个头,然后趴在地上,好像在哭的样子,顿时感觉浑身气血上涌,心脏抽着疼,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跨上了台阶。
    系统:注意
    鹿鸣:我要进去,我现在就进去。你TM敢说一个ooc,我绝对会弄死你。
    系统:我只是想提醒您,情感进度略有波动,请您注意分寸。
    鹿鸣道:好的谢谢,接下来的时间请你闭嘴。
    然后他走到蓟和身边,慢慢蹲下来,手扶着他肩膀,蓟和。
    蓟和听到声音抬起头,满脸的泪水。
    鹿鸣愣了一下,瞬间感觉自己心都要裂了。
    对不起,师尊,蓟和带着哭腔,我
    不是你的错,鹿鸣打断他,知道吗,不是你的错,谁都有不愿回忆的过往,但是这不应该成为禁锢住我们的理由,人要往前看。
    蓟和眼泪汪汪看着他:可是师尊一生清静端雅,从来没有污点,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实在愧对师尊。
    鹿鸣叹了口气: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并不介意,你并不是自愿的,是施暴者的错。
    蓟和摇摇头:可是其他人心里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觉得我脏,我害得师尊只能与我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在一起
    说的什么胡话,鹿鸣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无奈之余还夹杂着一点痛惜,谁教给你的?为师若是介意这种事怎么还会选择你,不准
    蓟和低声道:师尊原本可以选择更清白的人。
    胡说。鹿鸣心里窝火,语气不由得也重了几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不要放在心上,忘了它,事到如今你这孩子怎么还是清白清白的挂在嘴边,那我问你,什么叫清白?
    蓟和停止了哭泣,眼神直直盯着他,片刻又垂落下去:当然是没和其他人有什么,也没被人玷污过
    那那些不幸丧夫的女子再嫁,都应该被处死喽?
    蓟和仿佛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仍旧道:可是民间新寡的女子愿意殉夫,或者矢志守节,就能得到朝廷旌表的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呵,鹿鸣要被他气笑了,你觉得贞节牌坊好,要当个贞洁烈女?你从小入我绝青宗修的不是无情道,是女子封建守则吗?!老子身为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看上了自己的小徒弟,搞了他还要跟他在一起,照你这么说我应该被扔去浸猪笼,还管什么绝青宗修什么仙啊!
    蓟和:
    他从来没有见过鹿鸣这么激动,说话粗鲁神情暴躁,与原先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安静地低着头,并不意外,反而出乎意料地感觉舒服又中听。
    鹿鸣见他低头不说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重了,缓缓理顺心气,举手咳了一声,冷静道:抬起头来。
    蓟和静静抬眼。
    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诧与委屈,鹿鸣还以为他又会问师尊你被夺舍了吗,但是这回他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眼里还噙着泪,衬得眼底水光盈盈,抬头瞧过来的时候甚至有点儿温柔。
    鹿鸣被这目光看得心底一颤,下意识凑了过去,蓟和没料到他的动作,一动不动看着他靠近,鼻尖碰到了鼻尖,鹿鸣轻轻一笑,尾音上扬,他愣了愣,不知怎么脸突然红了。
    鹿鸣慢条斯理放过了他,没有得到系统的ooc警告,便顺势说了下去:别紧张。这些话我是第一次跟你说,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你要牢牢记住。所谓清白,并不是指这个人曾经有过什么,而是说他在现有的感情里,忠诚于对方,无论他之前有过几个人,那和他现在的感情没关系,懂吗?
    蓟和愣愣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鹿鸣嗐了一声,也随他在地上坐了下来,没有形象地盘起腿,接着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一切,他的未来我要参与,他的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会心疼,我会帮助他抚平创伤,那些因为对方曾经有过什么就侮辱嫌弃他的人,那不是喜欢,那叫封建叫渣男,知道什么叫封建吗?
    蓟和聚精会神地望着他,听见他问,眼珠动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
    鹿鸣道: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就是王八蛋的意思。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人格吸引我,与其他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关系,我也不在乎,我希望你也能这样。
    蓟和定定地瞧着他,目光闪烁,鹿鸣以为他被惊到了又要掉眼泪,忙道:不要哭!来,师尊抱。
    蓟和耳朵尖都是红的,犹豫着靠过来,然后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拱了两下,闷声道:谢谢你。
    把蓟和哄好送回宿房,鹿鸣独自一个人走在小道上,他摸着下巴奇怪怎么这回说了这么多不符合他人设的话,系统却没有跳出来骂他ooc,他之前说的那句警告那么有用,吓得系统直接自闭了?
    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他走到了一片幽静的树林里,前边有一方池塘,鹿鸣脚步顿了顿,就在这时,手上的血戒突然发光,透明微带暗红色的戒面上隐约浮现出了一条长河的景象,水边沙洲上显现出不同寻常的黑色。
    景象又时隐时现,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画面十分模糊。
    鹿鸣眉头紧皱,总觉得这是什么不寻常的预兆,心里模模糊糊地总感觉这地方在哪里见过,低头盯着戒环半晌,突然一只飞鸟横掠过他额头,带起一阵凉爽的风,他手上的戒环骤然亮光大炽,火红的色彩几乎灼人眼目。
    鹿鸣心下一惊,发现戒面上的景象变了,长河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雾气腾跃汇聚,最终形成了一张熟悉的人脸。
    那张脸看到他,缓缓开口道:鹿宗师,别来无恙?
    是玉简门宗主向庭芜。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鹿鸣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钟,眼神阴沉,一句话都没说。
    向庭芜道:怎么,长时间不见,不认识在下了?
    鹿鸣冷冷道:向宗主有何事找我?
    也没什么,向庭芜懒懒地转了转脖子,最近西关浦出现了一种十分奇异的妖物,已有十几人遇害,玉简门派出去的弟子没用,没能制住那妖孽,反让它逃了。
    鹿鸣冷笑一声:贵宗制服不了的妖物就要来找我绝青宗吗?向宗主别忘了我们宗门内无人擅长水上妖祟
    向庭芜道:蓟和不是修水系术法吗?他可比玉简门的弟子天赋异禀多了,此次妖物实属罕见,把你那小徒弟借我一用,如何?
    第26章 请求 老子真是日了你祖宗
    鹿鸣与向庭芜对视了很长时间, 他不说话,对方也不再开口,姿态游刃有余, 没有丝毫求人办事的谦卑与诚恳。
    鹿鸣心里嗤了一声,冷静道:向宗主为什么会认为提出来我就会答应,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
    向庭芜眼睛漆黑,深如凌晨的夜色:人间道陵君已去,近日各处妖异事件频发, 没有仙气镇守,人间渐成妖族之地,绝青宗身为玄门百家之首, 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鹿鸣:
    呸,真会偷换概念。人间之事我绝青宗当然不会不管,但是这次这个西关浦是你玉简门求上门来的,还指名道姓的要蓟和帮忙, 我为什么要去帮我敌对宗门的忙?
    鹿鸣道:向宗主此言差矣。道陵君仙逝一事尚未确定,有待查证,即使人间妖患频出, 向宗主也大可不必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向庭芜微微眯起眼睛:鹿宗主怎知道陵君不是真正仙逝?
    废话, 我连他真身都没见着, 至今为止只活在传说中的人,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况且系统还等着我去查清楚他羽化的真相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得轻咳一声,故作高深道:前几日我去人间,并没有见到道陵君,只带回了他的后人。
    后人?向庭芜有些惊异, 道陵君竟有后人?
    鹿鸣点点头。
    看吧,这位宗主也不知道,所以系统到底是怎么设定这个剧情的,只是为了给男主的成名之路增加更多困难,到了后期发达时可以更加打脸吗?
    那这回西关浦的事应该找男主啊,多给他逆袭成长的机会,为什么要点名蓟和啊?!
    向庭芜凝眉道:现在这个后人在你们绝青宗内?他是哪一系的灵根?
    鹿鸣道:尚未探查。
    向庭芜停顿了一下,然后道:那便让他也来玉简门,若是水灵根,还可协同我们一道除妖。
    鹿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可去你的吧,真是会打算还水灵根,天下好事都是你们一家的?他淡淡道:那孩子尚不及弱冠,且在道陵君座下从未接触仙道,资质不足,还需多加修炼。
    向庭芜听出他话里的婉拒之意,垂眼沉思一会儿,不再多言,只是道:如此,只怕就算他是水灵根也不堪大用,还是让他在绝青宗多修炼几年吧。
    鹿鸣听见这话更加不爽,怎么听起来像是我们绝青宗替你们养孩子似的,费心把他拉扯大,教了一身武艺仙法,到头来等你们遇上什么不好对付的妖祟,还得把他送过去帮你们打怪,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鹿鸣蜷缩了下手指,血戒的戒面偏了一下,让向庭芜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淡漠道:绝青宗的弟子我自会教导,不劳向宗主费心。
    向庭芜并不介意他的轻慢,眼神转了个方向,不疾不徐道:绝青宗与玉简门同为修仙界除妖宗门,同气连枝,一门罹难另一方亦不能幸免,大敌当前更应协助对敌,方才得成大道。
    鹿鸣机械道,向宗主所言极是。
    向庭芜悠悠抬起眼,缓缓道:那便请鹿宗主不日将蓟和送来,我们也好尽早商议如何除妖。
    鹿鸣:
    说了半天还是想要蓟和啊?!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能太狰狞,道:同为修仙界大宗,玉简门有事我绝青宗确应施以援手,蓟和天赋如此,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我必不会阻拦。
    向庭芜看着他,半晌,点点头:既如此,那便
    鹿鸣道:蓟和是我座下最小的弟子,行事一向娇纵任性,单独让他下山我尚且悬心,此次更是非同小可,是以,他淡如琉璃的眸子盯住对方,眼神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左右也无事,愿与蓟和共赴玉简门,一同商议除妖大事。
    向庭芜面色平静看着他,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鹿宗主关心爱护门下弟子也是人之常情,如此,那二位便一同过来吧。玉简门不胜感激。
    鹿鸣冷漠地挂了血戒。
    同一时刻,系统在他脑海里叮地一声:
    触发下一章剧情:与蓟和一起下山,和玉简门一起商议除妖事宜。
    才下一章你们这两章剧情之间可发生了不少事情啊,还有算了。
    鹿鸣突然有一种吐槽吐多了而产生的淡淡的无力感,他叹了口气,问系统:如果我刚才没有答应向庭芜,你这个下一章剧情还会不会触发?
    【系统】道:会。如果贵方拒绝,也会在某一次下山途中撞上西关浦的妖物,收服不成,而不得不与玉简门打交道。
    鹿鸣:
    你们这是算了,他转过身,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刚答应了向庭芜的无理要求,得去跟蓟和说一声,虽然是必走的剧情,但是蓟和刚刚经历了心理上的巨大起伏,突然就要让他去见曾经欺辱过自己的浑蛋,他怕自己那身娇体软的小徒弟立马就能昏厥。
    他小心翼翼地进了蓟和的房间,尽量和缓地说了这件事,然后坐在床前紧紧盯着他,预防蓟和只要一犯病就立马抱住他!
    然而蓟和没有。
    他平平静静地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听了这件事,眼睛都没眨一下。
    鹿鸣胆战心惊。
    是不是乍一听说没反应过来?
    然而蓟和微微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目光里的情绪有些狡黠。
    鹿鸣心惊肉跳。
    卧槽是不是吓傻了啊?!
    他握住蓟和放在被面上的手,温和道:不要怕,为师陪着你。
    蓟和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眼睛发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蓟和从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始,浑身上下充满了跃跃欲试的从容。
    不应该啊。
    他略微疑惑地看着他,蓟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垂了垂眼睫,再睁开时又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他问:玉简门宗主说我是水灵根,天赋比他们宗门内很多弟子都高,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鹿鸣道:你不常用水系术法,其他仙术又平庸无常,所以看不出来。
    蓟和撇了撇嘴,沮丧道:师尊嫌弃我了吗?
    不,没有,鹿鸣看着他的眼睛,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蓟和沉默了几秒,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不同,是指飞升金丹时遭遇意外,还是指十二岁那年的伤害,他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故意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经历这些事情,也不是水灵根,跟宗门里其他弟子相比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甚至当初师尊继任宗主时我也不是那个唯一支持你的人,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鹿鸣顿了顿,道:会。
    蓟和道:骗人。
    鹿鸣没说话,他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来,两人脸凑得极近,能听见对方忽然急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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