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贺夏荷是失足溺水,还是旧疾复发,或是知道贺家畏罪自杀,死因随着贺家谋反败露满门被抄已经无人关心了。
    一夜之间贺家就倒了,谋反已经是罪大恶极,再加上之前的哄抬粮价,囤积药材等,数罪迸发,龙颜大怒。
    墙倒众人推,无人为贺家求情,还都争先恐后地给贺家罗列罪状,一时贺家声名狼藉,人人喊杀。
    新皇为平民愤,也为了杀鸡给猴看,镇压下那些囤积药材粮食的奸商,准了杀贺家满门的奏折。
    贺家累积了几辈人的家底全部被抄,所收缴的财产据说连国库的仓库都装不下,新皇为此让人专门收拾出个宫殿用来堆放财宝。
    贺家在各地遍置的产业也都收缴归国库,国库充盈,武铭正大笔一挥,拨了许多银两救灾,命各灾区官府购粮分配救济,还设了许多的粥铺施粥。
    没多久,新皇爱民如子,大义灭亲的美名就传开了,各地拥护武铭正的百姓越来越多,武铭正的声誉慢慢转好。
    银子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药材,各地瘟疫蔓延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国库富有而衰败,反而越演越厉,渐渐不是没银子的事,而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药材,药材入不敷出了。
    武铭正愁得一夜一夜睡不好,一封信又一封信地到处求助,信寄到蜀地,萧从容和楚轻狂也替他愁眉不展。
    和吴冠子和万灵商量的结果,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再进药谷了,药谷是各种药材的宝山,虽然艰险,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只能冒险进去了。
    药谷蛇多,瘴气有毒,还有很多植物都有毒,吴冠子和万灵带队,楚轻狂和萧从容都报名一起前往。
    姜曛知道后也要求一起去,带上他亲自培养的‘精英’,再加上苗栗还有六道的几个前辈,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实力很雄厚。
    用吴冠子的话来说可以把药谷搬空了,当然蛇窟里的蛇王没人把它放在心上了。
    清波和江浩留下来管理蜀地,远山争了几次,才让清波勉强同意他跟着萧从容去见识见识。
    萧楚和笑笑还小,被栾惠的父母接到家中亲自照顾,两人没后顾之忧,轻装上阵了。
    这是萧从容生产后两人第一次一起出门,楚公子的本来的愿望是能带着萧从容天涯海角到处游玩,无奈军务缠身,一直没等兑现,这次出门亦公亦私,勉强随了他的意。
    狂公子一出门就拉着萧从容先走,说好在药谷前和他们会合,就没义气地抛下众人,和萧从容并马先仗剑江湖去了。
    本来算是补蜜月,可是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百姓颠沛流离的惨境,两人都有些心戚戚的,只有到客栈休息时才能甜蜜的粘在一起,路上都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了。
    狂公子大手大脚的毛病在萧从容的熏陶下改了不少,可是看到好东西,特别是萧从容能用的,他还是会大方地买下来。
    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送萧从容的那支发簪被自己生气摔断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反而不在他的惋惜范围中。
    萧从容笑他本末倒置,他却振振有词地说:“夜明珠你不能带在身上,那支发簪你却能时时插在头上,因为是我送的,我看着心里总是高兴的,能时时陪着你啊!”
    狂公子一直留意着要找支特别的发簪再送给萧从容,却一直碰不到好的,他又不肯将就,就一直寻寻觅觅,逢人就打听哪有好的发簪,弄得卫涛他们都跟着他紧张,每到一地就会帮他留心,看有没有好的发簪。
    狂公子爱妻的名声在蜀地那是众人皆知,栾惠她们都把他当做楷模教育自己的相公向他学习。
    军中的男人也没人敢笑话狂公子紧张萧从容,都觉得两人的相亲相爱很令人羡煞。
    娶了娘子的男人更是经常和狂公子取经,问他怎么才能和自己的娘子相处得像他们两人一样,这样的问题狂公子都耐心解答,弄到最后他俨然成了军中男人的婚姻顾问。
    让萧从容知道后笑倒,狂公子,不错啊,这‘学问’是渐长了!
    随着离药谷越来越近,关于药谷的‘知识’,狂公子有义务向萧从容传播,于是他细细向萧从容讲了当日进药谷怎么救了吴冠子,怎么被蛇王咬到的事。
    当知道他的蓝眸竟然是来自蛇王的‘毒素’后,萧从容想到了一件事,他们家萧楚也遗传了楚轻狂的蓝眸,情绪激动时会随情绪的变化蓝色渐变。
    萧从容来自现代,她试图用基因突变或者染色体等遗传知识去解释这种现象,无奈自己前世的动物学不是学的很好,一直没找到恰当的原因。
    她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按里面的解释这样的‘突变’应该是有好处的,最少也应该百毒不侵,楚公子怎么除了眼睛变蓝,就没其他好处呢?
    萧从容想着进去如果能把蛇王杀了,一定怂恿万灵和吴冠子好好解剖一下蛇王,看能不能在它体内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宝贝。
    楚轻狂原意是不想让萧从容知道向兰进过药谷的,可是他心想着这次进去寻药,苗栗跟来的意图就是想找向兰,要是被萧从容知道他瞒了她把向兰引进药谷的事,又要多生事端,想了想只好坦白,支支吾吾地把向兰进了药谷的事告诉了萧从容。
    当然他把一切都推给了吴冠子,笑道:“向兰被苗师父废了武功,她进药谷一定是想学吴大哥,找到千年肉佛恢复功力,不知道她成功了没有!”
    萧从容才一听就猜到他在其中做了手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当然不会再为了向兰惹出两人的不愉快,就淡淡说道:“没有吧!要是成功了她早就回来找我们了……她的性格,睚眦必报的!”
    楚轻狂一听就冷笑道:“那我倒希望她成功了,这样她来报仇我也不必顾念苗师父他们……我们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懂珍惜的!”
    萧从容有些惋惜地叹道:“你的怨念太重了……”
    她是觉得苗师父的方法不错,让向兰忘记前尘往事不是更好吗?就像她,淡忘了前世的恩恩怨怨,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楚轻狂为什么就那么执着报仇呢!
    想归想,她也没想责备楚轻狂,各人有各人的处事方法,她不能用自己的规则去覆盖他的规则。
    就像她无法把六道管理好,楚轻狂却能做的游刃有余,其中的潜规则不是她这个异世界的人想当然就能做好的,她不用去评判他做的对不对,只要尊重他,相信他有尺度就行了!
    “容儿……”
    低头想着,没察觉楚轻狂靠了过来,伸手环住她说:“我觉得好幸运,幸亏遇到了你……否则,我会变得像武铭元他们一样,陷在皇位的争夺战中,越陷越深……”
    萧从容一怔,就了然他的有感而发。
    京城贺家谋反满门被斩的事一传来,楚轻狂一连几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萧从容当然知道他不是担心贺家,而是有些心悸武铭正的‘无情’!
    贺家怎么说也是武铭正的小皇后的‘娘家’,武铭正怎么翻脸翻得这么快呢?
    贺家国难当头哄抬粮价按律当然是死罪,可是这被‘逼’得满门抄斩是不是太过了呢?
    贺家一开始就屯粮,武铭正作为一个敏锐的国君,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一直纵容着贺家闹,越演越厉,直到无可收拾时才出手,就这份耐心就够让人佩服的。
    萧从容一直暗中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比楚轻狂更厉害的是她有一个精明的账房先生,袁鸣在她的教导下已经青出于蓝,两人暗中给武铭正算了一笔账。
    贺家的灭门给武铭正提供的不止是大把的银子,国库的充盈,还有贺家拼命揽来的‘产业’。这些产业不止包括贺家本身的,还有大皇子倒台时郭家的所有财产。
    郭家这笔财产也是武铭正纵容出来的,对贺家的敛财他完全闭上了眼睛,开始萧从容还以为他是宠爱小皇后,用这种方式来讨好小皇后,可是等贺家灭亡后,萧从容不这样想了。
    同楚轻狂一样,她也感到了心悸,武铭正没有用自己的权利去夺取郭家的财产,他只是利用贺家的贪婪去夺取,去疯狂的敛财,而等贺家终于激起了民愤,他才动用了自己的权利去‘名正言顺’地除掉了贺家。
    钱财自然归国库,还获得了良好的声誉,这样一石二鸟的计策需要的不止深谋远虑,还有过人的耐心。
    萧从容佩服他,冲这一点,楚轻狂不如他,因为他永远都做不到用百姓,甚至是自己最亲的人的血肉之躯铺成他的帝王之路。
    而贺家笼络来的郭家的这些财产才是真正的大头,可是在贺家灭亡的查抄中,国库的账簿中根本没有显示出这笔财产的去向,武铭正私自留下了这笔财富想做什么呢?
    混乱中百官百姓都只看到武铭正大义灭亲的凌然大义,有谁会追究这笔钱财的去向呢?
    萧从容会,她一直不相信武铭正,不仅仅因为前世男友徐正的关系,还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太理智了!
    往好的地方想,萧从容愿意相信他是想建设好武氏,把周边谷梁几国全统一起来,私下留了这笔钱好扩充军队。
    而往坏的地方想,萧从容就要怀疑他的动机了,一味地对楚轻狂叫穷,想方设法地让楚轻狂和蜀地掏银子救灾,掏空蜀地他想做什么呢?
    司马昭之心……不能不防!
    萧从容更是不准清波提那笔宝藏的事了,武铭正留后手,他们如果不留岂不是任人宰割……
    她不愿破坏楚轻狂和武铭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兄弟之情,对这笔财产就佯装不知,没想到忽略了狂公子的智商。
    这位人精,从贺家的灭门就敏感地嗅出了里面的危机,独自郁闷了几天,自己想通了。有些事反正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该来就有它该来的原因,勉强不得,就只有接受了。
    身在帝王家的孩子,可怜啊!萧从容从众多的历史上总结出来,他们比别人容易受权利的诱/惑,是因为他们离权力太近了!
    如果在权力的边缘,看着权力遥不可及还能保持心静,可是太靠近权力的话,谁会看着权力近在咫尺而不动心啊!
    而在争夺权力的过程中,恩恩怨怨自是难免的。
    贺皇后能为了自己家族的权力漠视武铭正母妃的生存权,武铭正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帝王之路牺牲贺家呢?
    谁错了?
    谁也没错!
    楚轻狂庆幸自己在通往仇恨的道路上,在权力与爱的交叉口遇到她,他觉得是幸,她何尝不觉得是幸呢?
    相遇是缘,他们只是这个历史的大齿轮上的两个小齿轮,刚好在错开的时候胶着在一起,彼此相谐,才能一起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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