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书在外面喝了些酒,似乎是在等什么时辰。一直到了凌晨三点他才晃晃悠悠回了酒店,并相当轻手轻脚地去刷卡进屋、关上房门。
    结果灯一亮,皇甫瑞卿正坐在床尾上等着他。
    “哎哟好家伙,”李游书被影绰绰一身白衣、长发及腰的皇甫瑞卿吓了一跳,轻拍胸口抱怨起来,“你这是干嘛,跟个鬼一样。”
    皇甫瑞卿不说话,她坐在床上,手里抱着李游书的行李包。
    李游书见状眉头一蹙,伸手要包:“你怎么在我房间?”
    皇甫瑞卿随手一指:“我从隔壁翻窗户过来的。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那个……你别管,把包给我。”
    “不给。”皇甫瑞卿听见李游书要包,更用力地抱在了怀里,“我知道,你这么晚回来就是想趁我睡着之后自己偷偷开溜是不是!”
    李游书见计谋被识破,有些张皇地重复道:“包给我!”
    “不给!”皇甫瑞卿也上了倔劲儿,径直站在床上冲李游书嚷起来,“李游书,你别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咱们可是有合同的!”
    李游书气急反笑:“不是,有合同怎么了?我人要是死了,谁给你执行这个合同?快别闹了,我不是丢下你,我就是要拿包下去买几瓶矿泉水罢了,不是环保嘛,不用塑料袋儿。”
    “你糊弄鬼呢!”皇甫瑞卿从床上跳下来,轻盈落地后一把揪住了李游书的衣袖,“好啊,我和你一起去。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这俩月期限才过了不到半个月,你别想拍拍屁股走人。”
    李游书让皇甫折腾得有点烦了,又因为喝了酒有点上头,气汹汹地瞪着皇甫的灰眼睛问道:“你这姐们儿怎么不识好歹呢!我是为你好!”
    “那只是你觉得你在为我好!!”皇甫瑞卿声音抬了一个八度,把李游书本来粗犷声线带来的气势给完全压盖过去。
    李游书一愣,他迷糊了:“什么?什么我觉得你好我好的?”
    皇甫瑞卿黛眉紧蹙,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些的李游书,她看不见李游书的样子,但眼泪还是簌簌从她双眼中流淌下来,吧嗒吧嗒地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一哭,李游书就傻眼了,也结巴了:“你你你,你别哭啊。皇甫,你别哭嘛。咱有事儿说事儿,我,这……我……”
    皇甫瑞卿头一扭,不再理睬他。这是皇甫瑞卿认识李游书以来头一次落泪、头一次耍脾气,但是只一瞬间就给李游书把酒劲儿给冲散了。
    泄了气,皇甫瑞卿把包往床上一扔,一屁股重新坐回床尾。只是她终于不再说话,只是抱着腿将脸遮在膝盖后面,一声不吭地哭起来。
    李游书知道自己是惹她生气了,砸吧砸吧嘴也觉得刚才起高腔不是个滋味,于是长叹一声,他把辫子拽的松散些舒服些,便也默默无语地坐到了皇甫身边去。
    “那个……咳咳,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气急了,你别生气。”李游书吭哧吭哧低着头,向皇甫瑞卿道歉,“我是真的不想你跟我去涉险,毕竟那个王八蛋的本事你也是见过的。我没有十足把握打赢他——不,应该说我都没有十足把握能从他手里活下来——所以我不希望你跟着我赴死。你今年才二十……”
    见李游书卡壳,皇甫瑞卿咽了口唾沫缓解哽咽,提醒道:“二十五。”
    “啊,可不嘛。你今年才二十五,满打满算也就比我大三岁,如花似玉大姑娘,我怎么舍得你陪我死呢。”
    李游书本想用这种诙谐说法让皇甫开心一下,但是皇甫显然没有觉得开心,她扭头朝向李游书,相当冷静地说道:“李游书,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子。你以为我皇甫瑞卿总是缠磨着你是真冲你一身本事给我做保镖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李游书心头一紧,做贼似的又垂下头去。他不是不知道皇甫瑞卿对自己有意,他何尝不是对皇甫瑞卿动情。可一来若熙尚好,他心里亏欠加挂念,若是与皇甫在一起既是对不起若熙也是有负于皇甫;二来他心里有皇甫,那就更不舍得她与自己去闯龙潭入虎穴、上刀山下火海了。
    在李游书眼里,爱人就不该害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那不叫爱,白头偕老才叫爱。可是他现在做不到啊——若是自己真翘了辫子,那皇甫好好活下去那对他来说就比什么都强。
    皇甫瑞卿红了眼眶,不过还是很倔强地用袖子擦去了眼泪,神色严正地瞅着李游书:“李游书,一开始我是指望你识趣解风情,能主动点破你我的关系,但是后来知道你跟魏若熙的关系后我反而佩服你。我也知道有主的干粮碰不得,可是现在前路迷茫、生死未卜,你又一意孤行、一心求死,那我就顾不上那些了。”
    “李游书,我皇甫瑞卿就是喜欢你。打我第一次遇上你,在我跳楼时抱住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皇甫瑞卿干脆把话说开了,反而心里觉得痛快、觉得敞亮:“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你要是讨厌我,我亲你的时候你不会回应、我要跟你一个被窝儿睡觉更是天方夜谭。我也不是急着让你在这个时候就给我答复,我只是表露我的心意。我想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人不想你去赴死,不想你去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还有个人想要帮你把必死的局给拧回来。”
    李游书听得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楚,他抬眼看向皇甫瑞卿,她的眼睛是灰的,心却是清亮的、干爽的、热烈的。如她呼吸法纯青丹火一般,熊熊燃烧。
    “李游书,我就是要相濡以沫,我偏不要相忘于江湖。”
    说完这些,皇甫瑞卿自觉红了脸颊,便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李游书笑了。他觉得皇甫瑞卿的侧颜在灯光映照之下白皙干净,有种从未有过的乖巧感觉。
    “皇甫,说实话,谢谢你了。”一句三顿,李游书抬手去摸了摸皇甫瑞卿的脑袋,“你这样的人爱我,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可就是因为我心动,我不舍得你陪我受苦受难。你听好,我绝对不会死的。我会把若熙救回来,送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然后跟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但是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因为我会担忧你的安危而分心。塞洛斯不是个能让人分心的敌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皇甫瑞卿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点了头,对李游书说道:“如果你死了,我年年去刨你的坟,让你死都死不安顿,听见没有!”
    “行~!就算我食言的报应了。”
    皇甫瑞卿闻言一个翻身,面朝李游书跪坐到他的腿上,以鼻尖轻触他的鼻尖,半带娇羞嗔怪起来:“放屁,我不要你食言,我只要你活着回来。”
    打心底里,李游书喜欢皇甫的双眸,也喜欢她的声音。
    ……
    “鉴于此,我认为不该直接出动大规模部队而应该派遣制裁佣兵团作为尖刀直刺它们的总部,在造成足够破绽、确认塞洛斯本人位置之后再发动袭击。到时我跟诡焰负责强攻,格莱文特、慕清和白刃先生指挥三线部队,冷云驻守总部负责战略部署和人员调动。”
    此时的安努恩岛上,黑骑正在会议室中向与会人员做出他对于一天后与塞洛斯科技进行作战的初步计划。
    “另外考虑到prdc不会坐以待毙,我认为可以在他们吸引塞洛斯火力的同时尝试从其他路线进行攻击。”
    听罢了黑骑的计划,叶审赞同地点了头:“各位有什么补充意见么?”
    没有人说话,这是大小姐叶寒酥起草,经过军事参谋处部、六芒近卫、制裁佣兵团团长凌寒的参与讨论、在得到一致同意后得出的结论,实际上除了叶审之外,其他人对这份计划已经基本了解了。
    叶审也知道该是这么回事儿,笑着推了推眼镜:“每次都让我当甩手掌柜,这么下去寒酥很快就可以接手无铭成为董事长啦,到时候我就能过退休生活了。”
    “您现在就要退休可是为时过早了。”叶寒酥调侃道,她拥有军事方面的指挥才能,但对于外交方面则仍显青涩局促,要历练的地方还有很多。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提防塞洛斯的后手,我觉得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黑骑应该留在总部,以便在塞洛斯真正动用杀手锏的时候得到第一手消息,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叶审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毕竟无铭六芒取其一足可万人敌,在世界范围内的诸多国家都开始在被打懵后向逐渐向塞洛斯反攻的当下,一次性派出六名六芒近卫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且黑骑也拥有相当程度的军事指挥能力,可以缓解冷云留守总部的智囊压力。
    “不让萦岚参与一下战事么?”叶寒酥提议。
    叶审相当果断地摇头拒绝了寒酥的提议:“萦岚不会喜欢这些事情,虽然她异能觉醒也有些时候,但还是不要让她参与进来了。”
    “诶……你这可就有点大家长的感觉了啊老叶。”闻言,叶寒酥调侃道。
    不过在这种秣马厉兵的紧张关头,周慕清倒是有些走神。
    她在考虑一件事情。
    游书现在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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