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五六月份,已经是夏日可在福建的山坳坳里却仍然有一丝寒意残存,不过这种极端的温度也只会在早晚的一些时分才会出现,而且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李纲与去年相比大为改观,他已不在沙县插手土豆的具体种植,而是终于姗姗来迟的到了他那位于南剑州的知州衙门内办公,说是办公,其实大半时间还是在处理与土豆有关的事情。
    毕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种植和发酵,关于土豆的讨论在江南已经传开了,整个福建的州县都被分发了一定数量的土豆进行种植,而在江南的其他各路也同样发下了土豆,让他们进行试种,看看土豆在哪些地方能够适应,哪些地方不适应。
    不过依据李纲这大半年埋头苦干研究出的土豆特性来看,除了一些比较极端的地区以外,大宋的其他地方应该都可以种植,无外乎是产量多与少的结果。
    而基于沙县试点种植得出的结论,显然是西北地区更加适合种植土豆,而那里,正是西军的主场,李纲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只要土豆在西北种上个一两年,西军能在西夏人,回鹘人,吐蕃人等周边蛮夷反应过来,将土豆种植也学过去之前,就把灵州,也就是西夏人的大本营给攻下。
    粮食才是立国的根本,许多时候与西夏人的战斗都是因为粮草运输不济,进而不了了之的。
    土豆这东西,简直就是为了行军打仗而量身定做的,产量高好养活不说,生长周期也不长,更重要的是方便携带,还顶饿,就算是再能吃的庄稼汉子,一天啃上几颗土豆也饱饱的了。
    如果这东西出现在秦朝,开辟西域进军东北的荣耀想必等不到汉唐来实现,早就被素有雄心壮志的秦始皇给拿下了。
    不过嘛,现在也不晚。
    而在东京,土豆的消息更是已经耳熟能详了,东京人普遍知道,在福建路李纲李知州的手中,掌握着一个从海外流传过来的作物,目前已经在江南展开大规模种植了,听说产量奇高还容易养活。
    东京距离福建相隔千里,消息传递还是比较缓慢的,不过到底是京师,汇聚了整个大宋的精华,随着时间的推移,土豆也出现在了东京的市场之上,当然,这原本不算多么金贵,甚至可以说本来是底层民众才会食用的东西,因为目前尚未在全国范围进行推广,在东京的数量不多,以及图新鲜等诸多原因,尚且是在高层之间流通。
    “官家,官家...”
    耳畔的声音很轻,赵佶却依旧很快睁开了眼睛,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砸吧着嘴品味着昨天夜间吃下的那碗冰冰凉凉的银耳莲子羹,闭上眼睛任由身边凑过来的宫女给自己船上龙袍。
    身为一国之君,在前线数十万将士正在与敌人紧张对峙的情况下,赵佶还没有昏庸到在后方风花雪月的地步,今天他要前去大相国寺给前线作战的将士祈福。
    虽说自己是个崇尚道教的君主,可耐不住东京乃至大宋的百姓信奉佛教的比道教的多,而且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对其他的宗教并不排斥,赵佶也对这安排没什么意见,不过出行一趟总是麻烦的,特别是这种张罗起鼓的出行。
    他想到这里,朝殿外眺了一眼,天才蒙蒙亮,这还未到卯时,放在平常除非有早朝不然自己根本不会起这么早,赵佶是当皇帝,不是当工作狂的。
    “啊——陈大官,李纲那里不是新进了一批土豆吗?我昨日让你吩咐下去做,好了没?”
    陈畅早就候在了一旁,明明起的这么早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疲惫之色,难道成为宦官真的可以长寿?这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回官家,土豆已经做好,您闻闻,这味道对不对?”陈畅笑眯眯的说着,然后指了指飘进寝宫的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气,嗅了嗅鼻子。
    “嗯...用羊羔肉烧的,还是东街远月楼的厨子做的。”
    赵佶是个妥妥的吃货,只是这鼻子一闻,就给他摸了个七七八八,刚刚睡眼朦胧的脸上此刻也彻底舒展开来,喉头滚动,显然是准备试一试这新式的食材与最顶级的羊肉之间的美味交错了。
    之前他也不是没尝过土豆,不过那时没有机会配上产自京兆府蓝田的羔羊肉,难以称得上真正的享用,现在羔羊经过一冬的成长运到东京时还活蹦乱跳,再经过了宫内顶级大厨的庖制,可以说是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之一了。
    就是,去大相国寺之前吃上这么一顿荤腥于良心有些微微地不安。
    不过这很快就被赵佶抛到了脑后,他信奉的可是三清,去那秃驴的寺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吃些荤腥又算得上甚么事?
    再者说了,去大相国寺祈福程序繁杂,如果早上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中途可是没有机会吃东西的,亏待了自己这种事情赵佶自然不可能干。
    待穿戴好衣服之后,赵佶便大踏步的走出寝宫,去往不远处的偏殿用膳。
    膳自然是早已焖煮了一夜的高汤将羔羊肉放进去不消一个时辰,然后加入切成块的土豆调配,这东西若是在种彦谋看来,着实有些配不上赵佶的身份,但土豆对于宫中的御厨们来说是个新东西,如何制作也都在摸索之中,而且图个新鲜赵佶也吃的很是爽快。
    “呼!这土豆实在,果然如种小子所说,我只吃了几块就觉得腹中半饱,想来便是农人军士再怎么劳作,也能填饱肚子了,我得记他一功。”
    赵佶接过身边宫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吐出一口热气说道。
    立在一边的陈畅闻言也不住的点头,他出身底层,素来知晓农人之艰辛,幼时也曾挨过饿,这土豆送来东京时以他和种彦谋的关系,第一批吃到土豆的人里就有陈畅,当他吸着气咬开滚烫的土豆时,那饱满的感觉进入口腔,陈畅瞬间泪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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