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云霏红着眼眶,跟阮轻轻道歉,说:陛下,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现在我全想起来了,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叶诗妤则是直接行了个大礼,声音轻微发颤:臣妾叩见陛下。
    阮轻轻现在见不得这个,自然挣开黎芊璇的手臂,过去将人扶起。
    她说:如今我不是皇帝,你也不再是娴妃,我们之间不必如此。
    叶诗妤眼角湿润,却笑了出来:陛下,能再见到你,臣妾真的很欢喜。
    第8章
    在乾朝那会儿,阮轻轻和叶诗妤年纪最为相仿,两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阮轻轻只比叶诗妤晚出生半个时辰。
    而如今,她还停留在分别时的十九岁,叶诗妤却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整整二十六年。
    好似忽然之间,时移俗易,事过境迁,一切都变了模样,和从前大有不同。
    和叶诗妤叙旧之后,阮轻轻眉目间都染上了些许迷惘,惹得叶诗妤调侃:陛下怎么是这副反应?难不成是嫌我老了?
    你这是什么话?阮轻轻回过神道:女子二十六岁,正是风采照人的好时候,更何况你这般娴雅漂亮又年轻,我得眼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你老呢?我刚刚只不过是有些感慨,虽然能重新遇见你们,但很多事情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很莫名地,阮轻轻脑海中又浮现出国师那双灰蒙蒙的眼睛。
    她忍不住想,如果这个时代的故事和过去并不是全然相似、如果国师也来了这里,那么她的眼睛会恢复吗?
    要是能恢复就好了。
    在眼底灰蒙一片时,国师就已经清尘绝俗,若是那双眼睛能变得流光溢彩,国师又该是何等风光。
    要是能再见一见她就好了。
    喻云霏坐在阮轻轻右边,笑出了声:陛下还是老样子,嘴甜心细会哄人。
    阮轻轻眨了下眼,也跟着笑:朕只不过是喜欢实话实说。
    叶诗妤和喻云霏一左一右地围在阮轻轻身边,跟她谈天说地,有说有笑,黎芊璇就站在她们身前,看着这场面她脸都要气歪了。
    你们说够了吗?黎芊璇单手按着腰,摆出气势试图轰人:说够了就赶紧走。
    可根本没有人理她。
    阮轻轻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继续和喻云霏说话,叶诗妤抬着纤纤玉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裙摆,语气不急不缓:贵妃的脾气还是这样。
    喻云霏搂着阮轻轻的肩膀,靠近她附和:贵妃从前就是个火爆凶狠还善妒的性子,只不过在你面前她有所收敛,可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啊,她对我们姐姐妹妹可凶了。
    阮轻轻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她昨天对我也凶。
    叶诗妤撇了黎芊璇一眼,牵过阮轻轻的手放在掌心,声音依旧温雅:贵妃实在是胆大包天。
    就是,虽说到了这个时代,我们不再是君臣关系了,可是她把我从前对她的好全忘了,还公然欺负我,对我不再尊重,完全不念旧情,你们说可气不可气?
    别怕,叶诗妤帮阮轻轻把被风吹乱的发顺到耳后,嗓音像是被水浸润过,愈发轻柔和煦:臣妾同贵妃不一样,臣妾会时时敬重你的。
    阮轻轻对着叶诗妤歪脑袋,杏眼弯弯:倒也不必时时敬重,只要对我稍微好一些,别欺负我就行了。
    叶诗妤的表情毫无破绽:臣妾哪里会欺负您呢?
    说完,她就跟阮轻轻商量,要带她离开黎芊璇的住处。
    黎芊璇终于忍无可忍,她近乎粗暴地把阮轻轻的两位左右护法拉扯开,又挡住阮轻轻,咬着牙齿道:叶诗妤,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跟我抢人,也行,来打一架,你打的过我,我就让你带陛下走。
    这不公平。出来说话的是阮轻轻,她从黎芊璇身后出来,站到叶诗妤和喻云霏同侧,义愤填膺道:你上辈子是武将之女,这辈子又是拳击冠军,你让她们跟你打架,这不是欺负人吗?
    黎芊璇已经怒火翻涌,对着阮轻轻却还是压着脾气,尽量缓和道:那我让她们一起上,这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阮轻轻说:她们两个联手也根本打不过你,而且为什么要跟你打呢?你提的条件就很离谱,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又不是工具,我有决定跟谁走的自由,今天我就是要跟着小妤离开,你拦不住我!
    叶诗妤在阮轻轻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唇角,还给黎芊璇递了一个极尽挑衅的神色。
    黎芊璇肺都要气炸了,她过来握住阮轻轻的肩膀,告诉她:轻轻,你不要被叶诗妤给骗了!从小到大,叶诗妤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她现在对你好都是装出来的,要是你真跟她走了,她指不定会怎么对你呢!
    叶诗妤面对这盆脏水,依旧态度从容,她耐心地等着黎芊璇说完,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陛下同我一起长大,自然了解我的为人,我想我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对吧陛下?
    当然,阮轻轻跟叶诗妤站在一处,给予她肯定和信任的目光,还道:小妤是这世上最知书达礼娴雅秀致的女孩,她只会尊重我敬爱我,才不会跟贵妃你一样。
    黎芊璇要气晕了:叶诗妤她只会比我更过分,阮轻轻,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的话?
    喻云霏见缝插针,拿手指蹭了蹭阮轻轻白嫩的手背,跟她眨了个媚眼,诱惑道:要不然陛下你先去我那儿?你不是说喜欢吃泡面吗?我可以天天泡给你吃。
    黎芊璇:?
    不用了,阮轻轻回喻云霏道:我就去小妤那里,谁叫你之前把我给忘了,至少要罚你反思一天。
    黎芊璇冷笑:反正只要我不同意,你们就别想把轻轻带出这个门。
    叶诗妤撇了眼那盛怒的明艳女人,又看向喻云霏,笑的温文尔雅:再合作一次?
    喻云霏挑了下眉,用口型问,怎么合作?
    明天我带陛下去见你,只要你能叶诗妤忽然拉住阮轻轻的手,告诉喻云霏:帮我拖住她!
    叶诗妤带着阮轻轻就跑,喻云霏反应也快,直接扑到了黎芊璇身上,抓着她的手喊非礼,黎芊璇反应不及时,等挣脱以后,叶诗妤已经带着阮轻轻跑进了电梯里。
    叶诗妤!
    黎芊璇气的直锤电梯,喻云霏却跟看戏似的站在旁边,弹了弹身上沾着的灰,淡定道:贵妃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反思吧,我只是没认出陛下,就要反思一天,你造了那么多孽,陛下指不定要气多久呢。
    黎芊璇朝她翻了个白眼,就朝着楼下跑去。
    但此时此刻,叶诗妤早就开车带着阮轻轻绝尘而去。
    她对阮轻轻确实不错,人也细心,看到阮轻轻那一身来不及换的穿着,她就先带阮轻轻去逛了商场,给她买了合适的衣服鞋子。
    现代和古代差距太大,纵然阮轻轻身处虚空时,曾概念般地了解过这个时代,也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叶诗妤就耐心地给她讲解。
    过去,叶诗妤是太傅的孙女,从小便诗文出众,以才华横溢闻名,而如今,叶诗妤是拿了双博士学位的大学教授,她给阮轻轻讲解时,总能够引经据典的阐述,把刻板的事物也讲的生动活泼,叫阮轻轻听得浑然忘我。
    下午喝完咖啡,叶诗妤就给阮轻轻买了手机安了卡,叫她使用方法。
    真是神奇,拿着手机的阮轻轻爱不释手,连嘴角都合不拢了:在咱们那个时候,这东西我简直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就这样拿在手中了。
    叶诗妤勾着笑,眸光轻微闪烁:时代总是在进步,陛下,你以后会知道更好的。
    阮轻轻问:比如说呢?
    叶诗妤垂下了眉眼,没有立即作答。
    直到夜幕降临,她把阮轻轻带去了朋友空置的别墅,帮她放了洗澡水,等她泡了进去,才重新推门而入,坐在浴缸边上道:我来教陛下什么是更好的。
    阮轻轻把浴巾抓过来,挡在身前,表情茫然:啊?
    叶诗妤弯腰鞠了一捧水,淋在阮轻轻泛着莹润玉色的肩头,动作娴雅温柔美如画卷,嗓音却极为沙哑:这世上,当然是做女人的滋味最好。
    阮轻轻:???
    娴妃怎么回事?她怎么和白天有点不一样?
    不对,这何止是有点不一样?
    一向知书达礼的女人撕下了娴雅温文的皮囊,露出里头恶劣的一面,正在用猎人盯住猎物一般的眼神望向她。
    阮轻轻大惊失色,用浴巾挡住自己,在水里蹬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不住地往角落里缩:等等!娴妃!你等一下!
    如此良辰美景,还等什么?叶诗妤解开了外罩的丝绸外套,露出了里面布料单薄的吊带,要往水里面来,她一脚已经踏进了浴缸,一手拉住阮轻轻的浴巾,声音轻软:陛下,您不想同臣妾一起洗澡吗?臣妾会让您知道,做女人有多好。
    不是,你冷静,你冷静阮轻轻要哭了。
    叶诗妤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说变就变,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她?
    叶诗妤扯了下那浴巾,表情还是很娴静淑雅,语气却十分恶劣:陛下要臣妾如何冷静?
    你、你阮轻轻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声音也变得哽咽:你答应了不会欺负我的呀?你明明答应了的,就在芊璇那里
    叶诗妤头一歪,作出了不解模样,反问道:臣妾不过是想跟陛下共浴,顺便再伺候伺候陛下,这是臣妾的本分,怎么就变成欺负了?
    你你你呜阮轻轻死死地抓着那浴巾不放,试图说服眼前的美人:我我我对了,我不是给过你们放妻妾书吗?那现在算起来,你已经不是我的妃嫔,所以朕、我不需要你服侍,你可以出去了。
    叶诗妤不为所动,还整个人踏进水中,靠近阮轻轻,对浑身发颤的小姑娘道:陛下,说到那纸放妻妾书,臣妾着实疑惑,您竟然说自己是女孩子,这是真的吗?
    对,对,我是女孩子
    这你要臣妾如何相信?叶诗妤口吻一转,更贴近她:不如,您让臣妾检查一下吧?
    啊!
    那浴巾已经被扯掉了,阮轻轻打着颤的同时,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叶诗妤强装镇定:娴妃,你不要闹了,朕知道,你是不会这么对朕的。
    哪成想叶诗妤听到这话噗地一声笑出来,笑的格外颠覆形象,半响才平复,她说:我的陛下小可爱,你不会对黎芊璇也这样说过吧?很可惜啊,对她好用的办法可不一定对我有用呢。
    说着,她就拿手指滑过阮轻轻沾着水汽的软嫩脸蛋,到这个时候,阮轻轻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的叶诗妤连连挑眉,还起身走出去,拿了个大毛巾给她盖住身体,饶有兴味地坐在浴缸旁边托腮观看。
    阮轻轻:呜呜呜嗝?
    继续啊,陛下哭起来我见犹怜,可爱极了,叶诗妤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眯眯道:臣妾最喜欢看陛下哭了。
    阮轻轻:???
    第9章
    阮轻轻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眼尾也被氤氲的通红,叶诗妤这一顿操作着实叫她摸不着头脑,她又独自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撩了一捧水砸到叶诗妤身上,极尽委屈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叶诗妤说:或许吧。
    她要拿手指给阮轻轻擦眼泪,阮轻轻却打掉了她的手,扁着樱红色的唇,再次哭出了声:到底为什么啊?小妤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臣妾一向如此啊,只是过去不会在陛下面前表露出来罢了,叶诗妤那温婉的柳眉弯出笑,对阮轻轻道:就像陛下您不是也出息了吗?从前你都是背着我们躲起来偷偷哭的,现在却已经敢当着我们的面肆意掉眼泪了。
    阮轻轻一噎,忍不住反驳:朕原本也不是不敢。
    臣妾知道,叶诗妤接道:你只是不能。
    她语气轻缓,神色柔柔地看过来,又是往日里那个娴雅静好的模样,这让阮轻轻不自觉地放下了警惕,身子也不再紧绷。
    陛下过去一定很辛苦吧?叶诗妤执起她一缕长发,语气体贴且温柔。
    要坚守着秘密,整日扮作男子,不能有丝毫松懈,要平衡朝局,让满目疮痍的大乾重新恢复生机,还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后宫这一众妃嫔。
    叶诗妤眼角湿润,声音更是带着垂怜:那时候,您是不是总觉得疲累,又没法停下来?
    我
    阮轻轻被她说中心事,眼眶都变得酸酸的,眼看着那一点感动正酝酿升起,就要出来,叶诗妤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臣妾实在太心疼陛下了,所以啊,就算用尽毕生手艺,臣妾也一定要让陛下您舒服快乐。
    阮轻轻:!!!
    阮轻轻出离愤怒了,娴妃怎么总是这样,突然转折的猝不及防?
    你不要过来我、我告诉你我不是打不过你,我如今是玄学大师,能力卓绝,实力一流,我只是顾念咱们一起长大的旧情,所以才不跟你动手的,如果你再敢往前一步,那休怪我不念从前的情分!阮轻轻闭着眼睛捏手诀,就差没当场做法,可等了半天,她也没等到对方冒犯的动作。
    叶诗妤这是被她吓退了吗?
    阮轻轻试探地睁开半边眼睛去看,就看到叶诗妤已经去了一旁,好像拿了洗发露和香氛,正准备着什么。
    你、阮轻轻糊涂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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