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堂也走了后,赵凌云看看花瑞,说:“小瑞子,哈善不行了的消息,是谁传给你的?我问过老虎他们,他们说没传过这个消息。”
    老虎几个人都是吴三的手下,一直就是这几个人在大帐那边盯梢的,赵凌云回来的时候,顺嘴问了老虎一句,老虎说因为不能确定消息,所以他们那时候还没传消息。当时赵凌云心里就有疑问了,老虎几个人没传消息,那花瑞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他没让花瑞盯着大帐这边啊。
    赵凌云的这个疑问当时就有了,但他没急着问,到了这会儿他和花瑞两个人在帐篷里待着了,赵凌云才问。
    花瑞说:“我奶说的,她去大帐那边转悠了一圈。”
    赵凌云:“她今天有心情出来逛逛了?”
    花婶儿到了钦尔沁后,跟双燕一直就在帐篷里待着,就没出来过。
    花瑞说:“我奶跟几个关内奴搭上了话。”
    赵凌云就笑了起来,说:“她有这个本事,比咱们都强。”
    花瑞却说:“她这样做很危险。”
    赵凌云:“她听你的劝?”
    花瑞一下子就苦了脸,这怎么可能呢?
    赵凌云很是同情地看着花瑞,说:“我一会儿去劝劝看,不过咱们先说好,你奶也不一定听我的劝。”
    花瑞忙就点头。
    “忙去吧,”赵凌云说:“顺便把行李也收拾收拾,这地方咱们待不长。”
    花瑞应声说是。
    赵凌云打发走了花瑞,葫芦跑来说,高三少要见他。
    “让他等一会儿,”赵凌云站起身往帐篷外走,说:“催命呢,他这是?你去跟他说,我亲眼看着哈善死的。”
    “是,”葫芦应了声,就又问:“主子您要去哪儿?”
    赵凌云:“去找花婶儿聊聊天。”
    葫芦???
    他主子天天念叨,他们如今是干玩命的事儿,现在他主子竟然又有心思,去找花婶儿聊天了?您二位要聊什么啊?
    “阿年和阿岁呢?”赵凌云突然又问,他今天到现在了,还没看见这俩小崽子。
    葫芦说:“他们在高三少爷那里。”
    “没跑就行啊,”赵凌云放心了。
    主仆二人出了帐篷,葫芦还跟在赵凌云身后走,赵凌云扭头看看葫芦,说:“我让你干什么去的?我前脚刚说,你后脚就忘了?”
    怕赵凌云又要拍自己的脑袋,葫芦抱着脑袋跑走了。
    “你们守在这里,我一个人走走,”赵凌云看着葫芦跑走了,才跟帐外的大力几个人说。
    大力几个人就站着没动,不跟着赵凌云走了。
    赵凌云一个人溜溜哒哒地,到了花婶儿住着的帐篷,站在帐篷外头喊了一声:“婶儿?婶儿你在帐里吗?是我啊,赵西楼。”
    花婶儿能听不出赵凌云的声音来吗?花婶儿很快在帐篷里应声了,撩开了帐门帘,看着帐外站着的赵凌云说:“您怎么过来了?”
    赵凌云说:“我来看看您啊。”
    花婶儿侧了身,让赵凌云进帐,一边说:“我这是何德何能了,大老爷您现在这么忙。”
    赵凌云:“就是瞎忙活。”
    进了帐篷,赵凌云才发现双燕不在。
    花婶儿不等赵凌云问,就主动说:“双燕去给阿年阿岁收拾衣服去了,这俩孩子的衣服,脏的干净的混在一起了,再不收拾,就得没衣服穿了。”
    赵凌云笑着骂了阿年阿岁一句,撩袍摆坐下来了,赵凌云看着花婶儿说:“小瑞子说您认识了几个这边的关内奴?”
    花婶儿给赵凌云倒水,一边应声说:“是啊,我也不会关外的话,只能跟这些关内奴说说话了。”
    赵凌云接过花婶儿端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赵凌云小声跟花婶儿说:“一直以来蛮夷都不将关内奴当人看,这些人胆子小的很,您结交朋友的本事再大,这不也得他们敢应您的声吗?”
    花婶儿愣住了。
    赵凌云让花婶儿坐下,说:“我这不是疑您什么啊,您是我和明月的长辈,我疑谁都不会疑您的。婶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说。”
    花婶儿坐着半天没言语。
    赵凌云对着花婶儿耐心十足,他就坐着等花婶儿说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凌云手上端着的热水凉透了,花婶儿才说:“大老爷,这事儿我不能瞒您。”
    赵凌云:“没事儿啊,您说,天塌下来了,那得是先压死我,不然这事绝不会伤着您。”
    花婶儿的眼眶突然就泛了红。
    赵凌云就心道,这他娘的是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花婶儿小声说:“我遇着花继忠了。”
    赵凌云:“谁?”
    赵大老爷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花婶儿:“就是花瑞他爷。”
    赵凌云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水杯,“小瑞子他爷?他爷不是早死了吗?”
    花婶儿的丈夫从军之后,一去不还,让花婶儿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人到中年后,好容易为儿子娶了媳妇,结果儿子从军后,也是一去不回。花瑞的娘亲改嫁,一去不回,花婶儿和花瑞从此相依为命。这都是老太太跟赵凌云说的事儿,这怎么,赵凌云目瞪口呆,早就死了的人又活了?
    花婶儿:“他当年在阵前被抓了,然后被卖到了关外,就在钦尔沁做了关内奴,后来他娶了个番婆,就在钦尔沁安了家。”
    赵凌云在脑子里把花婶儿的话捋了一遍,才问说:“谁把他卖到关外来的?”
    花婶儿:“我问了,那该死的说是涂山王。”
    赵凌云面颊一颤,这可是老仇人了。
    花婶儿:“这事儿我没跟花瑞说。”
    赵凌云纠结着说:“您确定没认错人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花婶儿眼泪都流下来了,说:“人是老了,但眉眼再怎么变,也不会变太多的。”
    赵凌云沉默半晌,看着花婶儿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种事谁能想的到呢?
    “您,”赵凌云最后还是决定要把事情问明白,他问花婶儿说:“您恨不恨他呢?”
    花婶儿:“恨,怎么不恨?”
    赵凌云:“那我让大力带几个人去把他收拾了?”
    花婶儿一下子就僵住了。
    赵凌云一看花婶儿这样,他就明白了,花婶儿嘴上说恨,可也没恨到要让花继忠去死的地步。
    “他能在这里安家,也算是有本事了,”赵凌云便跟花婶儿说:“有个番婆媳妇,那他就不是关内奴了。”
    花婶儿一边流泪,一边恨道:“他在这边儿孙满堂了,只可怜了我的小瑞子。”
    赵凌云叹道:“也苦了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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