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什么怪病,段南风也不想去如何处理。
    排斥也好,也能用这个理由少见对方。
    可段南风多少有些高估从未深陷尔虞我诈的自己,在人人长了个玲珑心的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徐燕知面前,他那点心思完全是不够用的。
    完全不是徐燕知的对手,段南风今天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一点。
    段南风走到大门口与徐燕知对视,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段南风又是一阵反胃。
    王府的人知道徐燕知与齐昭是好友,也不敢如何粗暴地拦他,所以站在段南风面前的人还是十分体面,与市井传言里被阻拦在外的情人很不相同。
    不过若按照梦中的说法,段南风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王公贵族闲暇时候用来逗弄赏玩的一个玩意儿。
    段南风心中对这样的自己生出几分不喜,更是多了几分离开此处的念头。
    面前站着徐燕知这样一个人,段南风竟还能分心去想自己什么时候该见见易桓宇。
    徐燕知反应很快,见段南风没先开口,自己便直接问齐昭在不在家中。
    齐昭自然是不在的,王府的马车挂了牌子,齐昭又爱骑马,只要有人盯着王府就一定能知道齐昭不在。
    段南风第一反应便是徐燕知生了什么歪主意。
    可第二反应却是想报一报前几日对方陷害自己的仇。
    段南风垂眸想了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王爷不想见你。
    徐燕知听了啜泣起来,哽咽着说:昭哥哥怎么会不见我?他喊我燕燕,还找了这么像我的你在府里伺候,难道不是心悦于我吗?
    段南风愣了一瞬,替身这样的话自己知道归知道,可从身为白月光的徐燕知嘴里说出来,给他带来的伤害却不比梦中看到齐昭拿自己当替死鬼少多少。
    他脸上的神情一时间有些绷不住,差点儿便甩开徐燕知的手回去,可他知道若今日他甩开徐燕知的手,对方定然又要被推倒来污蔑他打人。
    到时候齐昭定然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话羞辱他,本没必要听的难听话没必要上赶着听,段南风自然不会给徐燕知这个机会。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段南风能够防得住的。
    只见徐燕知猛地甩开段南风的手,忽的便往身后台阶下倒去,甚至避开段南风伸出来抓他的手,只管摔破额角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问:我知道段公子对昭哥哥一片深情,可昭哥哥喜欢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又何苦拿我撒气。
    段南风惊得后退一步,心说哪里能有人这样颠倒黑白,连忙便要解释什么,却被赶来的杜泉给拦住了。
    杜泉抬眸看向跟着徐燕知来的小厮,皮笑肉不笑地说:送你家公子回去,否则等他闹完了回去,怕是额头伤口都要好了。
    杜泉的话语凉凉的,听得徐家小厮头皮发麻,也没敢多逗留,扶起徐燕知便将人往马车那边带。
    徐燕知也知道杜泉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自己那点手段在杜泉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也没想留下来纠缠,只做出一副虚弱模样上了马车。
    杜泉却是看都没看徐燕知一眼,只回头去看段南风,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有没有受伤,毕了叹了口气说:你又何苦出来与他多费口舌,左右齐昭不在,府里下人也不敢放他进去扰你清净。
    段南风看见杜泉便想起先前听见的话,别开眼没说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杜泉也没计较这么多,只带着人往里边走,将人送到了齐昭那院子外才停下脚步。
    杜公子不进去坐坐吗?段南风开口后才觉得不妥,他想着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邀请人进去坐坐,尤其是齐昭不在的时候。
    那是王爷的地方,他不在我不方便进去。杜泉摇摇头,深深看了段南风一眼,没头没尾地突然冒出一句,都长这么大了,当年在王爷这儿见到你,你还是个小孩儿。
    段南风抬眸看他,没有接话。
    杜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能带上些许自己的目的。
    比如他想要帮齐昭留一留已经生出去意的段南风,那他可以提一提当年。
    杜泉一双眼睛第一眼便能将人看出个三四分,若并非精明之人,甚至能看出七八分。
    而段南风确实与杜泉稍微有些交情,虽不是很熟,但从小见过,后来又有交集,杜泉了解他半点都不奇怪。
    段南风很在意当年自己被齐昭捡回来这件事,很在意这些年与齐昭相处的点点滴滴,所以因为这点莫名其妙的依赖,当初齐昭要他不当影卫留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半点反抗都没有。
    甚至连齐昭头一回要他,他也没有反抗什么。
    那时候的齐昭甚至没有问过段南风喜不喜欢男人。
    杜泉看不上齐昭的做法,但齐昭是他带了几分利益关系的朋友,与他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来跟段南风提当年。
    如杜泉所想的,段南风确实想起了当年,那点早已在心中被磨灭得无影无踪的雏鸟情节不知为何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被要之前他依赖段南风,但之后真真切切沾上了□□,他又没有那般的依赖,一切的依赖仿佛转为喜欢。
    可如今因为杜泉的话,他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当年齐昭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在脑海中浮现齐昭握着他的手教他用剑的时候同时想起昨夜齐昭狠狠要他时也抓住了他的手。
    段南风垂眸想了许多,在杜泉觉得自己成功了的注视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这个时候却听见远处茯苓匆匆跑来,说是齐昭回来了。
    齐昭来得很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比平时沉一些,明明该是澄澈的一双眼,却总让段南风感觉到几分危险。
    杜泉瞧见齐昭来了,只当自己干完了活儿,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看起来像是没打算管齐昭会把段南风怎么样一般。
    可临到小道尽头,杜泉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被齐昭揉进怀里咬着脖颈咬得眼圈发红的段南风。
    他在原地站定,不知想了什么,勾唇自嘲地笑了一声,大步离开了这里。
    齐昭看起来是喝醉了,段南风感觉到对方的动作比昨夜温柔很多很多,甚至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一些。
    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情意,这让段南风感到费解,费解之余又多出几分希望,希望那梦境是假的。
    也许齐昭是喜欢他的,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白月光。
    直到齐昭抱着他到了床上去,嘴唇贴在他耳边轻笑着,薄唇一动一动蹭得他耳朵发痒,更红得不行。
    随后,他感觉到齐昭的话语带了绵绵情意,可他却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浑身血液仿佛被塞进冰雪之中,冷得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齐昭,贴着他的耳朵喊:燕燕。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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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段南风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身旁的齐昭还在睡,这是这两年里很少发生的事儿,想来昨夜齐昭是真的醉了。
    不过也可能是今儿个段南风醒得早,又刚好朝廷没开印,齐昭便还在床上睡着。
    段南风懒得去管齐昭为什么还在床上睡,他只是蹑手蹑脚爬起来草草收拾了两件不打眼的衣袍,又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后绕过屏风出门去。
    他打算回以前的屋子拿些从前的衣袍看能不能穿,再不成跟十五借两件也不是不行。
    这样想着,他直接出了院门,差点儿撞上刚好要回来的茯苓。
    茯苓瞧见他这么早就起来了,惊道:你怎么起这般早,我瞧着王爷都没起来呢。
    段南风急着要走,也没想跟茯苓多话,只笑着说有点事过去影卫住的那边。
    茯苓打量了他一会,拉着他到院门外旁边的墙下,压低声音说:你身子还好吧?昨儿我听你好大的声音,像是还哭了,但离得远我也听不真切,且我一姑娘家听你们这些也不好,便也不知是不是那回事。
    段南风被说得有些脸红,心中想齐昭从前比昨夜还要得狠些,可他也觉得跟茯苓一个丫鬟说这些不大好,便只点点头说是哭了,又说没事。
    茯苓瞧着他走路还算好,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随手塞了个包子给他垫垫肚子,说:早些回来用早膳。
    段南风忍着没有将自己要走的事告诉茯苓,只让她往后离齐昭远一些,便匆匆离开。
    茯苓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进院子里去干自己的活儿。
    段南风到从前住的那间屋子去,一进门便感觉里边竟是比外边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他走到柜子边去翻从前的衣服,发现那些个衣服都小了,没一件是能穿的。
    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去十五的房间看看。
    记得去岁绣娘来量新衣尺寸的时候还说他长高了一些,他想着十九岁了怎么还能长高,便只当是绣娘在说好听话来哄自己开心。
    如今一看,确实是高了不少。
    只是衣服小了这样的小事不知为何也叫段南风不大高兴,他总觉得这些小了的衣服总能提醒他是已经在齐昭身边待了好几年。
    从前健康的身体在那儿养得病怏怏的,成日什么事都不能做,门也不让出,只需要待在王府里头等齐昭需要他的时候爬到脚边去就是了。
    段南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讨厌徐燕知的行为,更讨厌在齐昭身边仿佛泄欲工具的日子。
    且这个泄欲工具还是徐燕知的替身,更是让段南风厌恶。
    稍微收拾了一些东西后,段南风推开十五的门。
    破天荒的,他竟是在屋内看见了十五,而十五瞧见他来也是惊了一惊。
    惊讶过后看见他手上的行李,十五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人拽进来,压低声音问:你这是干什么?
    段南风没想瞒着十五,他眼圈有些红,扯了扯嘴角,说:十五哥,我不想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段南风本想说他不想齐昭床上的玩物,本想说他不想在齐昭想要的时候像狗一样爬过去,不想要的时候只能被扇巴掌被当做徐燕知的替身。
    可他在曾经也带过自己,对自己只有纯洁兄弟情的十五面前,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
    十五大约能猜到段南风经历了什么,他是个男人,也能想象从影卫变成委身男人身下的玩物是什么感觉。
    所以他抱了抱段南风,安慰了他几句,又翻出几件自己小了的衣服给他试试能不能穿。
    你走之后千万躲好,王爷想来不是能容忍身边人逃跑的人,所以你千万小心,跑得越远越好。十五嘱咐着他,又拿了一些能用得上的药给他,最后翻出一把刀来。
    段南风看到刀的时候眼睛一亮,想起那是自己从前用过得一把刀,只是因为后来齐昭又给了他一把,这刀才闲置了下来。
    没想到十五还留着,他记得十五是个念旧的人,有个箱子还存了不少死去兄弟留下来的东西。
    影卫多数都是孤儿,除了这里的兄弟根本没有家人,若他们也不记得,也不留下一点东西证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活过,想来很快就会被遗忘。
    段南风没有多话,接过刀后摸了摸刀身,又伸出手抱了抱十五方才转身离开。
    逃离比段南风想的还要容易一些,也许是因为有十五在帮忙,也许是齐昭笃定他不会离开所以才放松警惕。
    反正段南风很快便逃出了王府,又紧赶慢赶出了京城。
    他对京城之外的地方其实都不大熟悉,几个少数熟悉的地方也不过是从前做过任务的地儿。
    那样的地方太好找,他不会傻乎乎地跑出去。
    东南是个好地方,且这样的繁华地带人流众多,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段南风稍微做了易容便上了去东南的船,一路上没敢与人说话,只装作哑巴比划着自己要去哪儿。
    好在齐昭明显还没发现他走了,前往东南这一路也还算太平。
    王府内,齐昭醒来后还回味了一遍昨夜的事儿,其实昨夜他并没有醉得如何厉害,只不过借着酒劲儿想亲近段南风罢了。
    平时不把人抬那么高,怕自己彻底栽进去,往后再不清醒,也怕被人抓住软肋,舍弃又舍不得,不舍弃又得想方设法保全段南风。
    偶尔放肆一次对齐昭来说也是不错,只是他有些后悔昨夜喊着燕燕说的那些情话。
    段南风本就黏人,瞧着对他也不只是对主子的感情,若因为已经的话生出多余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齐昭坐起身来想寻找段南风的身影,却只在身旁摸到了一片冰冷,掀开帘子往外看也瞧不见段南风的身影。
    他皱起眉来,已经没空去想段南风会不会因为他昨夜的行为而生出什么越界的想法,他只对醒来后看不到段南风感到阵阵不安。
    明明段南风只是一个影卫,他不该为了一个影卫产生这样的情绪,即便他知道自己心底早就生出与对方年年岁岁都在一块儿的想法。
    但齐昭并没有在原地想多久,更没有将一切表现在脸上。
    他只是让人进来伺候洗漱,穿衣中途闭着眼问身边替他系上宫绦的茯苓:段南风去哪了?
    茯苓听着这般冷的声音,浑身一个哆嗦,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做出一个疑惑的模样皱皱眉说:他方才出去了一下,说是会快些回来跟王爷一块儿用早膳。
    齐昭睁开眼冷冷看她,瞧出她这话半真半假,也没有戳破。
    他知道茯苓跟段南风关系好,茯苓在他面前帮段南风说些好听话也是寻常事,不必大惊小怪。
    可他怎么就总有些不安,不安到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总不能齐晋这小子今日要拿他项上人头吧?
    齐昭嗤笑一声,心里只道齐晋这会子根本没这个能力,想是因为别的事。
    茯苓知道段南风还没回来,心里头有些着急,有些怕是出去遇上什么事,又有些怕回来之后挨齐昭罚。
    她想着赶紧出去找一找段南风,好看看他在哪里,叫他赶紧回来。
    可齐昭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只叫她跟在身边,想看看段南风究竟去哪里去那么久不回来。
    茯苓急得不行,但也只能小心翼翼跟在齐昭身边。
    可直到午膳时候段南风也没回来,齐昭的脸一点点黑了下去。
    他究竟去哪里了?齐昭阴沉着脸看着茯苓,心里猜测段南风究竟躲在王府的哪个地方,是不是去找了十五,还是偷溜出去私会易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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