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的小章鱼很少见过这种规规矩矩的长方形,不免有些好奇。
    章择夕把小章鱼塞进海螺空间里,回答道:那是电视机,看节目电视剧的。说着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你们播放的正是一部偶像剧,女人人一脸悲伤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走吧,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愤怒却坚定道:我不信!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我妈虽然害了你妈妈失去双腿,可这是上一辈人犯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承担,你妈妈也有错,如果不是她还没离婚就想来插足我爸妈之间的感情,后面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女人崩溃得落泪:可我能怎么办?就算她做了错事,也终究是我妈,而且她也已经受到惩罚,还不够吗?你知道因为他失去双腿,我和她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吗?
    男人拥住了哭泣的女人: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让你下辈子都活在幸福里。
    我不!我不能这么做!女人推开男人,转身打算离开,恍惚间没发现自己闯了红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撞飞而出,落在了男人的脚边。
    看着额头带血,脸上精致妆容却一点没花的女主,章择夕无语凝噎。
    虽然没有看过前面的剧情,却也能从他们短短几句话中猜出了剧终复杂无比的爱恨情仇,还是隔着两代人恩怨
    章择夕正打算换个频道,小章鱼却争先恐后地挤出空间海螺,对这个装着人类的奇怪电视机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
    章择夕起了点儿逗弄的心思,你们看得懂吗?
    小章鱼们齐齐露出一张茫然的章鱼脸。
    身为平衡海域的分化生物,小章鱼们只懂得意识传递的意思,对人类的语言完全陌生。
    第133章
    好吧, 这群小家伙看不懂居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章择夕把遥控器放下了。
    家里灰尘太多,家里的扫地机器人许久没用, 不知道落在了哪个角落, 他去找了出来, 发现需要充电才能使用, 就去换了房间里的床套被单,翻出抹布擦了擦屋子里到处都是的灰尘。打扫得差不多时, 他又回去拿了刚才充电的手机。
    章择夕一开机,手机短信铃声就响了个不停,页面上除了未读短信外还有不少未接电话。
    未接电话都是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打的, 短信也差不多, 时间正是他进入了平衡海域那会儿。
    他翻看了其中关系比较铁的朋友纪林发的短信,打开短信页面,翻到了首条未读信息信息开始看。
    纪林: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我们都在学校旁边的张记面馆前集合了,就差你了, 速来!
    纪林:你在干嘛, 不回复我可给你打电话了。
    接下来果真没有对话了, 章择夕猜测,纪林估计是给自己打电话去了。
    翻了下通话记录,在一堆未接电话下看到了与纪林的通话记录,好几个通话都是未接,只有一个是已接。
    如果手机没用被动的话,电话记录怎么会是的已接状态?家里除了自己,只可能是父亲章睿接了自己的电话。
    章择夕的旧手机已经停机, 不过还能连接家里的无线网。他一键登录了社交软件, 软件上的未读消息更多。
    章择夕看了看纪林发的消息, 前头的消息和短信消息内容差不多,都是在催他出门,最后一条消息比较长,发送的时间应该是在通话完毕后不久。
    纪狗子:老章,事情我都听叔叔说了。我本来想去国外看看你,但叔叔说你在治疗的紧要关头,最好不要被打扰,我想了想叔叔总不会害你,就没继续提这事儿,我发这些消息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如果上天保佑让你能在某天醒来,看到消息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我和兄弟们都在等你。
    章择夕看完消息有些混乱,自己去了国外治疗?难不成还有另一个自己被送出了国?
    这让章择夕隐隐想起了一个早早被忽略的梦,梦里父亲对自己的朋友们解释自己的去向,说的是自己因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送到了国外去治疗。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突然失踪,父亲第一时间该做的应该是报警才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说自己车祸成了植物人。
    章择夕先给纪林报了平安,然后就带着一腔疑惑回到了客厅。
    小章鱼们仍然挤在海螺口看电视,章择夕有些不忍,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大鱼缸,又去仓库里翻出了章睿实验室里淘汰下来的打氧机。
    买完东西,章择夕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
    是纪林发来的消息,没用任何文字,而是用三个感叹号表达了自己的震惊,紧接着视频语音就发了过来。
    章择夕找了个角度,避免小章鱼和古落入镜,这才接收了视频。
    纪林看到章择夕的第一句就越是:卧槽!
    纪林紧接着道:你不是去治病吗?刚醒来就染了个头发?你还是病人,不合适吧!你染发为什么不做个造型?
    现在是关心这些的时候吗?章择夕对他的关注点实在有些无语。
    染头发是不可能染头发的,他的第三形态稳定后,头发也长了出来,之后发色就一直是这样的橘红色,因为没用经过修剪,长度又十分尴尬,显得有些像杂草。
    对哦!纪林这才想起了正事,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吗?
    章择夕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自问自答道:应该康复了,没康复你能染发?看你背景是在家里吧。
    章择夕想了想还是道:今天刚回家,准备暂时在家里休养。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我在宿舍呢。纪林高兴地转过了摄像头,让他看了看宿舍的环境,随后有些沮丧道,可惜我现在不在S市读书,不然今天就能看到你了。
    章择夕出事后,高考依然如期举行,纪林也已经在去了其他城市念大一。
    章择夕没能参加高考,还挺遗憾的,两人聊了一会儿,章择夕又询问了当初父亲对自己失踪的说法。
    纪林把章睿对他说的话基本都复述了一遍。
    他发现,这说法居然和他梦见的一样。
    因为太久没见,两人聊的有些久,一直在看电视剧的古落表情都有些不好了,看向章择夕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准备出轨的媳妇。
    章择夕被盯得不自在,聊了几句后还是把视频挂断了,凑近古落看看他老人家是有什么吩咐。
    你是不是困了?章择夕想起一路游回来,古落还没怎么休息过,提议道:我的房间床铺都换好了,要不你先去睡一觉?
    古落盯着他没说话。
    不想睡?那我们聊聊吧。章择夕一屁股坐在古落身边的沙发上,掂量着用词,我失踪了一年,你觉得我该怎么跟我父亲说清我失踪的事呢?
    这种事章择夕都有些为难,更别说懒得动脑子的古落。
    章择夕只好缩小范围,那我能不能告诉他关于平衡海域的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我爸爸不是普通人类,这些年一直在研究深海生物和资源,平衡海域也是他发现的,在此之前,人类还不知道平衡海域的存在。如果平衡海域的生物不想被人类全然发现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解释我失踪的事。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古落不解。
    章择夕以为他事不明白,又解释道:我爸爸很有可能从我的描述里找到前往平衡海域的方法,到时候说不定会对平衡海域造成影,我担心海里那些分化生物不同意。
    怕什么?害怕的难道不该是人类吗?古落奇怪道,人类要弱小得多。
    章择夕差点被这话噎住,这话居然很有道理!人类如果没有武器,还真不是海底那些生物的对手,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且不说进入平衡海域的难度,就算在平衡海域中不会受到海水压强的影响,但人类怎么也无法长期泡在水里,虽然人类能利用工具下海,但到底处于劣势。
    听完古落的话,章择夕刚松了一口,心又马上提了起来。父亲要是听了平衡海域的事,会不会想办法进入深海?那到时候会被海中生物伤害的岂不就成了自己的爸爸?
    以章睿对平衡海域的认真程度,这种事说不准真会成真。
    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到个结果,正在这时,玄关处发出了咔擦的开门。
    小章鱼们听到动静下纷纷钻回了海螺空间里,但因为实在太挤,发出的响动大了一些,几滴海水溅到了桌子上。
    这时候会开门的只可能是自己爸爸,章择夕也慌张了起来,他这种心情就像是早恋时趁着家长不在家偷偷把对象带回来,然后面对突然回家的家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章择现在只想把古落藏起来,却不知该藏哪!慌乱间和刚进门的章睿目光对上。
    章择夕脑子一片空白,为了掩饰心虚,他大声叫了句:爸!声音大到尾音差点破音。
    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最后还是章择夕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上前接过章睿手上的公文包,讨好道:爸,你工作辛苦了,我来帮你拿包。
    章择夕端茶递水的,偶尔瞄章睿一眼,偶尔又看古落一眼。
    章睿喝了一口茶,这才开了口,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章择夕反将一军:我刚和纪林通过视频。
    章睿居然难得沉默了。
    章择夕见他不说话,反而主动坦白:我这一年去的地方很奇特,我怕我说出来您会不相信。
    章睿看向他,章择夕继续道:我去了平衡海域。
    他站起身比划了一下开始讲述他这一年的经历,那天打了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劈了之后,久变成了一只章鱼,还从下水道被冲进了海里。
    章睿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平衡海域真的存在吗?
    存在的,古落就是平衡海域的原住民。章择夕想起了自己爸爸的身份,心里有些担心,于是凑近章睿道:古落很厉害,爸爸你可千万别想着把他关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啊!
    这一刻,他明知道父亲不可能做那些事,却还是被电影情节里的疯狂科学家洗脑了。
    章睿斜睨了他一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章择夕立刻怂了:当然不是!您是最值得尊敬爱戴的生物学家,肯定不会做出关押海底分化生物做实验的缺德事!对吧?
    章睿却一言不发。
    章择夕问:爸爸,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好奇?还有,你为什么和纪林他们说我车祸成了植物人?
    章睿却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明天你跟我去实验室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章择夕被这半遮半掩的消息弄得一头雾水,但好在章睿没用追究自己带了个男人回家的事。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算了,反正明天旧能知道答案,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章择夕就和古落回到了自己房间,等待明天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因为知道今天有事忙碌,所以睡得有些断断续续,早上起来时没什么精神。
    章睿还是昨天的老样子,吃了早餐带着章择夕和古落出了门。
    第134章
    他们来到了章睿工作的私人研究所, 从研究所建立那天起,章睿在研究所里的时间占据了总时间的三分之二。
    章择夕对研究所的布置再熟悉不过,因为父亲总是不回家, 他有时候也会住在研究所里,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帮住在这里的海洋生物们喂食。
    这里能有什么真相?章择夕不是很相信,毕竟自己在这个实验室里的时间也很长,真有什么秘密,自己也该早发现了才对。
    章睿没回复他的嘀咕, 反而在实验室一个墙角出拉开了一小块地板,这地板下有一块凹槽,里面有一个机关的开关。
    他不知是如何启动了机关,墙角的地面一块地板被移开, 露出了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
    章择夕瞪大了眼,他在这实验室里待了这么多年, 居然从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通道。他一把抓住章睿的手腕,激动却刻意压低了声音:爸!你该不会想不开,在地底囚禁了人, 做人体实验吧!他明晃晃的脸上就差没写着不要误入歧途几个字了。
    不是人体实验。章睿把章择夕的手挥开道, 我没那么急功近利。
    章睿对儿子怀疑自己品性的行为十分不满, 这要不是亲生的,他肯定先抓起来做实验了。
    不再理会章择夕的担忧,章睿率先进入了通道。
    章择夕和古落紧随其后,通道内并没有电影中演的那样昏暗无光, 反而装了一路的小路灯。
    顺着小路灯往下行, 约走了十几米距离后, 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章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和楼梯口的明亮不同,透过门缝能看到昏暗的室内环境。
    等进到门内,才发现里面同样开了灯,只不过微弱的光线比不上楼梯间的光线强烈,从外面看才显得室内昏暗。
    刚一进门,章择夕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箱,就是专门养殖海洋生物的,水箱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整个地下室,只留下了一些方便出入的小小路。
    水箱内里有一种套完整的养殖设施,打氧器噗噗地冒着泡泡,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下,气泡破裂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水箱内布置了几盏小灯,还有一块巨大的液晶电视屏,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电视机防水的,反正这会儿那台电视机正在水箱里。电视上正播放着最近的热门节目。液晶电视屏前,有一座假山,假山的面积庞大,章择夕实在很好奇,当初工作人员是怎么把这么大的假山从外面带进了地下室的。
    假山周围被模拟成了海底的生态圈,偶尔会有几条小鱼从假山前游过,却没发出多少声响。除了冒泡声外,电视机的声音几乎是地下室内唯一的声音。
    爸,你究竟要带我们去看什么?章择夕仔细观察了水箱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型生物的活动迹象。
    正当他这么想时,被他认为是假山的东西动了。
    章择夕完全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就看到眼前的假山从蓝灰色变成了有些暗沉地橘红色皮肤。
    假山露出了他的真实面貌,这哪里是什么假山,根本就是一条巨大的雌性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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