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顾太医留下来,沈郁也不好将人晾着,正好他也有些事想问。
    如今顾淮将军夺下战功,先恭喜顾太医了。
    多谢贵君,实不相瞒,直到今天早上报喜的人上门,臣才知道这件事。他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宫里又来了人请他入宫,到现在,对这件事,他还没有多少真实感触。
    关于顾淮消失这些天是去从军这件事,顾太医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在他的印象里,顾淮还是一个处处需要他保护的孩子,谁知突然有一天,这个孩子飞出了他的羽翼,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顾淮的那些事,他听人说起过,肃北军里多了为战无不胜的小战神,这件事在京城里被人津津乐道,上到民报,下到街坊邻居,无数人都在说。
    以前听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知道主人公是顾淮,听听就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顾太医忍不住想,在边关,顾淮会不会冻着?会不会受伤?
    沈郁精神有些不挤,强撑着和顾太医聊了一会,商君凛回来了。
    顾太医起身行礼。
    商君凛免了顾太医的礼,走到软榻边坐下:贵君身子可好?
    这话是对顾太医说的。
    回陛下的话,贵君一切安好。顾太医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特意让顾太医留下来,也为陛下把把脉。沈郁戳了戳商君凛胳膊。
    朕没哪不适在沈郁的目光下,商君凛自动咽下后面的话,如此便有劳顾太医了。
    沈郁这才满意。
    顾太医上前为商君凛把脉。
    片刻后,顾太医松开手:陛下身体健康,没任何问题。
    不需要和我一起喝药么?沈郁忍不住问。
    这顾太医卡了下壳,陛下身体确实无碍,无需用药。
    沈郁恹恹躺了回去,敢情就他一个人身体虚。
    孟公公送顾太医出去,将屋里伺候的人也一并带了出去。
    阿郁怎么突然想起要让顾太医给朕诊脉?商君凛将人捞起来,抱进怀里。
    沈郁扭了扭,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顾太医给我开了药,我以为陛下也要跟着一起喝呢。
    商君凛总算明白沈郁为什么要让顾太医留到他回来了,捏了捏他下巴:你也太小瞧你夫君了。
    沈郁别过脸,不想看他。
    商君凛命人将折子搬到软榻上来,抱着沈郁批折子,沈郁趴在他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商君凛低头看了看他,眼中溢出一抹笑意。
    宫里气氛温馨,与之相比,越王那边就惨淡了不少。
    临近年关,本是团聚的日子,因为被逼上绝路,越王不得不龟缩在汉州,好好的封地也回不去,自己人还都不知道在哪里,身边一个得用的手下都没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汉州百姓对他们的意见也很大,任谁被平白无故围在城里,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担心城里城外打起来,都不会开心。
    起初汉州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自己被迫成了反叛军的人,有很多人不满,这些人联合起来,发生了一场小规模暴动,可惜被很快镇压。
    几个挑事者被当场斩杀,剩下的人也被关进大牢,生死不明。
    汉州百姓对越王一行人敢怒不敢言,他们的身家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明明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汉州各处却是一派萧条,所有地方都是大门紧闭,若不是非外出不可,所有人都缩在自己家里。
    谁知道出去一趟还有没有命回来。
    汉州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了,谭先生所说的人还没到么?越王不满地看向身穿蓝衣的中年男人。
    殿下勿急,再等几天,他们就能来与我们汇合了。
    本王怎么可能不急,汉州屯粮本就不多,别到时候朝廷的人还没打进来,我们的人先饿死了。这么多天等下来,越王焦躁的不行。
    他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曾经也幻想过各种可能的情况,唯独没想到的是,会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匆忙行事。
    在他的预想中,行事之前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一定要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可现在呢,现在百姓心里,他是一个谋逆者。
    他不过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他本可以堂堂正正做这件事,若不是商君凛逼迫,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越想,越王心里越不甘。
    不知何时开始,汉州城里开始流传一些关于越王的事,小孩子间口口相传的童谣也是讽刺越王的。
    传的多了,不可避免的,这些话传到了越王耳朵里。
    第一次听到有人将他和商君凛对比还将他批的一无是处的时候,越王砸了书房里所有东西。
    下人低着头站在空旷房间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越王砸完东西仍不解气,恶狠狠看着屋里的另一个人,像头暴怒的狮子:外面还有哪些关于本王的传言?本王命你立刻去将传言的人抓起来,本王要将他千刀万剐!
    王爷息怒,下人跪下来,不是奴不肯去做,而是现在
    现在什么?
    现在外面几乎都在传,下人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不止汉州,大桓各地都有这些,而且,不少比这更离谱
    越王脑中轰鸣,简直不敢想外面将自己传成了什么样子,这是他为商君凛编好的结局,最终却落到了自己身上。
    口中涌上一股腥甜,越王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王爷!快来人,王爷晕倒了!
    府里瞬间乱成一团。
    陛下是说,越王被气晕过去了?沈郁披着雪白狐裘,走在雪地里,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是,汉州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据说是有人将外面的传言告诉了越王,越王听完后,当场就晕倒了。商君凛牵着沈郁的手,步伐悠闲。
    越王也太不经用了,才这么点,就受不了,就这样,还敢肖想陛下的位置。沈郁冷嗤。
    商君凛察觉到什么,挑眉:这件事是阿郁做的?
    沈郁一脸无辜望向他:我每日做什么陛下不是最清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关于补药的小剧场:
    沈郁不满只有自己要喝药,非拉着陛下一起。
    陛下端着药:真要朕喝?不后悔?
    沈郁纳闷: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二天,沈郁捂着酸痛的腰起身:失策了。
    第174章
    沈郁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除了早朝的时间,两人几乎一直待在一起,商君凛当然知道这点,但他看着沈郁无辜的模样,越发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沈郁对越王的厌恶从不遮掩,商君凛很早就发现了这点,他有怀疑过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渊源,后来一想,以沈郁的性子,单越王之前做的事,已经足够让他生出厌恶之心了。
    不论此事是谁做的,朕都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说不定是越王的行为惹了众怒,民间那么多自发攻歼他的,要我说啊,越王也是够奇怪,那些事确实是他做出来的,做都做了,怎么没胆子承认呢。沈郁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朕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他带着其他皇子来欺负朕,欺负完之后,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将朕批评一顿,说因为是朕做错了,才惹来这些人的欺负,他做任何事,都喜欢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就连谋反,他也一定会伪装出一副自己是匡扶正义的表象来。
    商君凛和越王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对他的一些心理了如指掌。
    沈郁不感到意外,因为前世确实是这样,所有坏名声都被推到商君凛身上,越王自己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陛下说的是,这次的事,恐怕得让他难受好一阵子了。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越王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谭先生守在床边,一脸沉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想到昏倒前发生的事,越王胸口一疼,难受地闭了闭眼。
    谭先生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越王晕倒后,他让人着重审问了这一天接触过越王的人,问到的结果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就为了那些谣言,能活生生把自己气晕过去?
    谭先生属实不能理解。
    他企图从中发现别的可能,一圈查下来,最终证明,结果就是他最不愿相信的那样。
    大夫说你是气急攻心,什么事能将你气成这样?谭先生企图做最后挣扎。
    沉默了一会,越王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他的脸色很差,眸中情绪复杂。
    谭先生听到外面关于本王的传言了吗?
    一句话,坐实了所有猜测。
    谭先生不可置信站起来:所以你就被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气晕了?!
    谭先生觉得这些话不痛不痒么?越王握紧了拳头,谭先生早听说了么?外面传的,是不是比这些更过分?
    不过是一些成不了气候的人在发泄不满,你又何必当真?谭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但考虑到以后的事还需要用到越王,心情复杂地开始劝慰。
    没办法遏止么?越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汉州我已经下令不准他们说了,其他地方我们暂时管不了,你也不用着急,等事成之后,谁还敢说这些。
    本王知道了。
    越王修养了几天,身体才算恢复过来,谭先生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在越王面前提起这些事。
    任何时候,言论都是禁不住的。
    越不让明面上说,私下传播的越快,本来还只有部分人知道的事,被禁后,一下成了汉州人人皆知的事。
    百姓心中对越王的不满积累得越来越多。
    北漠收到了大桓递来的文书,看完后,北漠皇帝气得发了一晚上的火,当晚就召集了朝中大臣进宫议事。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北漠皇帝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桌子被他拍得震了震。
    大臣们面面相觑,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自己看。极力压制住涌上来的怒火,北漠皇帝让伺候的下人读出大桓递来的文书。
    随着下人的声音,大臣们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
    难堪,气愤各种情绪交织,可谓精彩纷呈。
    大桓皇帝太过分了!一位老臣气红了脸,这是要我们送出所有囤积的物资啊!
    不知是不是巧合,大桓要求北漠呈上的,刚好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极限。
    大桓胃口倒是不小,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吞的下!
    除了各种物资,还有草场,林原是北漠最富饶的土地之一,他说要就要,凭什么?!
    大殿里,瞬间吵作一团。
    北漠皇帝疲惫揉了揉眉心,呵斥道:都闭嘴!你们在这说大桓能听到吗?有时间说这些,不如想想这次我们该怎么应付过去。
    大桓人怎么突然开始索要赔偿了?他们不是一向矜于身份,不屑计较这些吗?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只交了一封投降书过去。
    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桓现在的这位皇帝对我们北漠意见可不小,当初他登基不久,就不顾先皇政令,对我们大动手,如今他坐稳了皇位,这些东西多半是他要求的。
    难道我们要乖乖把东西给出去?
    上到皇帝,下到臣子平民,没人肯心甘情愿给出这些东西。
    北漠和大桓不一样,大桓土地富饶,物产丰富,很少有却什么的时候,北漠是游牧民族,靠天吃饭,他们经常进犯大桓,便是为了大桓的土地。
    知道北漠人不会心甘情愿拿出这些东西,肃北军一直盯着北漠,给他们施压,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仗,总不能白打。
    要知道,北漠的部分赔偿,是会直接留在肃北军中的。
    北漠人的不配合在商君凛的预料之内。
    陛下打算怎么做?沈郁拿起从北漠传来的文书,一目十行看完,这个时候知道哭惨了,早干嘛去了?
    北漠皇帝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灵感,这回好一通哭惨,说什么肃北大旱北漠也受到了影响,他们会挥兵南下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想为子民谋一条出路等等。
    沈郁看了只觉得好笑,这是见大桓不好对付,打起感情牌来了,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商君凛可不是这种容易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的人。
    要是做不到,就等着肃北军打上门吧,商君凛声音冷淡,想为子民谋求出路,不是进犯我大桓的理由。
    若是真的为了子民着想,大可让他们的子民成为我大桓的人,那样,大桓朝廷自会庇护他们不受饥饿困扰,陛下说,是不是?沈郁敛眸。
    阿郁说的极是,既然不是我大桓的子民,为何要大桓来体谅他们?
    朝廷的意思很明确,肃北乐得见朝廷这种态度,他们看北漠不顺眼很久了,若是这次轻轻放过,他们反而心中不乐意。
    得了朝廷指示,肃北军整装待发。
    最好北漠再不识趣点,咱们掀了他们的老巢!
    北漠人可真不要脸,仗是他们要打的,输了又不认账,还哭惨,原来欺辱咱们大桓的时候,没见他们有一点共情心啊,这回倒是要让我们体谅他们了,怎么不见当初他们体谅体谅我们?
    就是。
    都注意盯紧点,别让北漠人做什么小动作。
    是!
    与北漠交涉的依然是方嘉怡,北漠人已经怕了这个女子了,见她出现,气势不自觉弱了下去。
    恕大桓不能接受你们的要求,方嘉怡从容落座,声音不卑不亢,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们北漠先动手,如今输了,自然要按我们大桓的规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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