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看似无尽的紫芒闪烁,将已是暗色的天空照耀得如晴日般明亮。
    转瞬间,这百余道雷霆便是降下,直逼易寒和溪恸而去。
    几乎只是一刹,溪恸所布的防御便被层层击破,再观易寒,他绘下的古壁丹青,也于眨眼间被雷力荡灭得干干净净,至于那第二道屏障,隐于虚无下的芥子流沙阵,看似将那坠下的雷霆回弹了一下,可顷刻间,无数耀眼的紫芒又呈覆盖之势席卷而回,将芥子流沙阵彻底破溃!
    此刻的易寒,已然全副武装,鳞甲玉骨尽皆覆身,同时,他也将灭度戟握在了手中。
    当初,在他第一次渡劫时,有一部分雷力是使用一件件法宝抵消的,不过,如今他虽没有法宝,但却有一把永远不会被毁灭的灭度戟。
    迎着狂暴的雷劫,易寒的心底也生起一番感慨,当时,在这雷劫之下,他是处于了必死之局,可时至今日,他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在这种境况之下,能够得生的希望却还是如此的渺茫。
    雷霆随着一次次明灭,全都轰击到了两人的身上,片刻后,这一方水域已是一片死寂。
    易寒和溪恸皆伏倒在地,此刻,两人的身上已是一片焦黑之色,而于这焦黑中,还隐隐可以看到一道道从绽开的血肉中淌出的血流。
    单从两人本身的状态来看,已是两具死尸,可于二人那被乱发掩住的面庞上,却是皆还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眸。
    他们,还活着。
    倒躺的状态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便看到两人皆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只剩最后一波雷劫了……”溪恸冲着易寒咧嘴一笑,一缕血涎顿时从他嘴角流出,此刻,他的面容看起来极为阴祟可怖。
    突然,溪恸探出双臂,缓缓掐出了一道手诀,看着并未理会于他的易寒,又喃喃道:“这次,便全靠你了……意死功!”
    话音刚落,溪恸身上的生息竟渐渐消散了去,转而被一道道从虚无中召来的死气所笼罩,几息之后,溪恸竟变得如一个早已枯死之人一般。
    溪恸竟想用假死之法,瞒过最后一道天劫!
    易寒见得此幕,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料到,对方竟会以此法来避这雷劫,这样一来,溪恸已经身死,那最后的二百余道雷劫,便会全都冲他而来!
    不过旋即,易寒脸上的讶然神色又敛了起来,对溪恸开口道:“你确定假死便可骗过这鲲鹏劫么!”
    “若是不知,我又怎敢冒这等风险!”溪恸缓缓开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不用妄想着引我出手,这意死功遮蔽的,不单单只有我的躯体,还有灵力与诸般术法!”
    易寒闻言,脸上没有神情出现。其实,倒是溪恸多虑了,对方想出此法躲避鲲鹏劫,易寒的确没有料到,但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于他来说,还有着其他的法子,毕竟这第九波,也是最为强劲的一波,不能只由他来承受……
    天空之上。
    大片大片的阴云从天边汇聚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云越来越沉,厚重之状,似乎将整个天空都压低了几分。
    随着云朵的攒聚,天空一下子由暗变成了彻底的漆黑。倏然间,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而降,风声未止,带着几分狂意,挟持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在天地间挥甩着。
    阵阵雷声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时近时远。突然,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倏然出现,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空气于此刻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顷刻间,大雨滂沱,电似火龙,霹雳震天。
    随着一声震耳发聩的响声从云层中传出,那一道道明耀的紫色雷霆再一次出现在了云端。
    明晃晃的雷霆犹如一根根利剑,狠狠刺入了祭仙灵池当中。
    如先前一般,随着雷霆入水,数道水柱顿时冲天而起,刹时,方圆千丈的水域,顿时成为了一片雷池,而在这方区域内的玄鸟精元,竟在这雷力之下,尽皆发出了声声凄鸣,而后重新化成了一团团大小不一的能量髓液。
    易寒凝望着头顶愈渐明耀的紫光,眸光顿时一闪,猝然掐起了手诀。
    突然,天空之上,一道寻常的雷霆倏地从天而降,速度竟比那雷劫还快了几分,也蓦地钻入了水中。
    几乎在眨眼间,这道雷霆便轰在了溪恸的身上,下一瞬,那奔涌而来的两百余道雷劫也落了下来。它们的方向本都冲着易寒,可随着那道突现的雷霆降落在溪恸的身上,那雷劫也刹时偏转,齐向溪恸轰了上去。
    那道不起眼的雷霆,便是易寒施展的雷引术。有了上一次渡劫的经历,易寒知道,这雷引术在渡劫的过程中,只有一次施展的机会,因为劫数并不会被他所瞒,也正因此,易寒在最后,才将雷引术使出。
    随着雷引降下,溪恸面色登时一变,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抬起了头,就在这一刹,他的瞳孔中,顿时斥满了紫芒……
    半刻时辰后,溪恸瘫躺在地。此刻,他的身上依旧布满了死气,不过,却并不知这死气是他施展意死功所弥荡的死气,还是自己身上真正出现的死气。
    易寒依旧在原地坐着,不过,他的神色却露出了极致的颓靡,在第八波雷劫中,他已然身负重伤,在最后一波,虽然大部分雷霆都被雷引吸引到了溪恸的身上,但还是有着少许,波及到了他的身上。
    “我的实力还是不够……”面对这两次令他险象迭生的鲲鹏劫,易寒越发觉得自己实力提升的还是很慢,他虽得生,可一次次将生命交在运气手中的感觉,却让他着实有些难受。
    “此地不可久留,在此处经历鲲鹏劫,已然引起了极大的动静,想必有人在注意到劫云消散后,便会有人前来!”易寒眸光闪动,强忍着身上撕裂般的痛楚,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不过,就在易寒要向他处行去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看向了溪恸,之后缓缓向对方走了过去。
    易寒探了探溪恸的鼻息,已然没有了一丝进出气的动静,继而,易寒在其身上摸索了须臾,又找出了三个乾坤袋,之后径直折身离开了此地。
    就在易寒走后不久,有着十余人赶赴到了此地。他们有血凤族的帮手,也有与神凰族交好之修。
    “这股气息……是鲲鹏劫!”在这些人中,有鲲鹏族的族人,刚临此地,他便察觉出了什么。
    “前面有人!”人群中,一人手指前方,顿时言道。
    众人闻言,神色一震,随后齐向前奔去。
    “此人如此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鲲鹏族族人看着已是焦尸的溪恸,眉头猝然一皱,可突然的,他像是识出了对方,神色怔怔中,顿时喃喃,“溪恸族兄……”
    祭仙灵池中的一处,易寒正在蹒跚而行,而在奔走的过程中,他的体力却是愈渐不支起来。因为他急需寻一处僻静之所,所以才在路途上耽搁了良久的时间。
    易寒并没有察觉,随着他不断前行,原本静淌的池水,渐而开始有了一些流速,片刻后,水流的速度愈渐变快,随后便见,在他前方三丈处,一个径长足有丈许的漩涡正在快速的旋转着,无尽的水流汇涌,皆向漩涡内倒灌而去。
    易寒虽然发现,可想要退身却已经来不及,因为以他此时的状态,已然难抵水中的流速,没有挣扎一下,易寒便被吸撤了进去。
    易寒感觉到自己躯体陷入到了不停的流转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下传来了一股坚实之感。恍惚中,易寒撑起了身子,发现自己已踏及到了这祭仙灵地的最底部。
    他大致地掠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竟似一座地宫,其内有着雕梁画柱,案牍座椅,细查这里的环境,似乎罕有人至。
    “不管了,先将伤势养好再说!”易寒又向内踱了几步,之后寻了一个角落,就地盘坐了下来。
    因为易寒已步入旋轮小境,本可不用笃坐吐纳,可如今他遍身伤势,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正有着一缕缕天地之气,从易寒的天灵汇入,在进入他的气海后,继而被那道缓缓旋转的光轮所引,如同磨盘缓缓碾磨,在积聚成灵髓的一刻,开始向他体内的四肢百骸注灌而去。他身体的伤势,进而在灵髓的滋养之下,开始慢慢恢复起来……
    溸寒崖上。
    无数人愕然的看着水幕,感到一阵吃惊,在最后一波鲲鹏劫降下的时候,他们皆是不懂,为何那漫天的雷霆,会都向溪恸轰去。
    “此仇,老夫必报!”水幕中,尽管鲲鹏族人已经将溪恸的尸骨收起,可鲲鹏族长慕容丘盯着水幕的视线却始终都没有移开。此时,他面色铁青,手臂之上,更有着道道青筋暴起。
    溪恸在鲲鹏族中,乃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在一场本可避免杀斗的仙灵大会中被杀,让慕容丘感到痛心不已,更多的,则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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