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则是垂下手眼神放空沉默,他的面前有一位黑色发辫双手叉腰的健气少女,伸出手指指着他,边哭边骂骂咧咧,妾身这类熟悉又羞耻的奇怪自称,一如当年。
    菜菜子和美美子站在他两边拽着他的衣袖,不甘示弱地凶回去。少女一对儿完全不落下风,有当年骂他和悟的那股一挡二的精神劲头。
    七海健人手背抬起挡住眼睛,耳边还是老同伴聒噪的声音,抱怨东抱怨西,还对他曾经参与过的工作老板们指指点点,说到夏油前辈的时候又哭唧唧的流泪,灰原雄依然是一腔少年音,他现在却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数年不见,你啰嗦得像个老太太,雄。”
    类似他们这种情况的例子有很多,他们在这里遇到故去的人,遇到仇人,以为曾经无法再传达的话语,无法弥补的遗憾,在这场小小的相遇中,释怀了过去。灵魂们平静的不可思议,为重逢而落泪欢笑,似乎不再担心未来如何。
    那团造物在巨手的掌心化成了无数道细微的光线喷涌而出,上通现世幽冥,下达根源。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可是都知道了一点,基石在连接根源与现世。
    没想到此时那只手却颤抖了起来,它就像托举不住那光芒,也像是疼痛难当。
    【怎么说。让她做?】
    【举不动了别硬来,以人心挥舞神之权柄根本不可能,还没放下?】
    【能构建基石已经是你当前能力极限了,还要连起来?推举时间的权柄,我跟你怎么说过?我们教过你的。】
    【岚。我们教过你了。】
    岚?!
    五条悟猛地抬眼,他看着那只颤抖着的手,喷涌的光线似乎开始对它造成伤害,它出现了被灼烧的纹路。此时他也才发觉到,似乎从基石建立成功开始,周围的景物改变了。
    无数视线盯着他们,似乎从他们灵魂之内都生出一只眼,思想与念头,情绪与欲望,在那注视下一览无余。
    “麻烦了啊。”阎罗大王叹了口气说道,他揉揉自己的长而肥厚的耳垂,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沢田纲吉的身上,“没想到连接基石还需要推移时间线,那位大人估计也没有料到。纲吉哟,比起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可是直接没有了时间的基石,恐怕得倒流时间到你毁掉你们世界戒指基石的那一刻去链接它。”
    “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都会被倒退?”远坂时臣注视着周围玄妙的无处不在的真理而兴奋异常,听了这句话才有心搭理众人,他问道,“退到多少年?我们会失去记忆吗?”
    他是真不想在冬木市重蹈覆辙了。如果人生再来一次,重复上演一次悲剧,对他而言,构建不构建基石就变得毫无意义。
    “无法确定。”白泽站在他们身旁开口,眼角的花纹闪过一丝神光,“比起记忆这种东西,只要你们足够相信直觉,经历过一次的惨痛事件,下意识会规避的。如果不相信……那就不好说了。”
    “而且,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没听到神明开口说的话吗?那位大人,现在出了问题。”
    她现在无法推动时间线,听起来是因为人心?
    “和人类在一起的正常结果。”鬼灯袖手上前一步接话,他看着五条悟与夏油杰,“人心会有偏私,爱欲与留恋。以这样狭隘沉重的心,没办法操控时间。当然,这个狭隘的形容,仅仅对于独立于时间与空间线以外的他们。”
    “时间对所有人都公平,无论你是多么罪大恶极的杀人鬼,还是对世界贡献了多少人杰。它将人类与草木动物一视同仁。即使是属于鬼神的我们,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迎来我们的结局。”一向表情稀少的鬼神,仰头望着天际颤抖而坚持不放弃的手,眉宇间多了一分对岚作为人类时的悲悯。
    “她得放下对你们的感情与偏爱。才能保护最想保护的你们。”
    白泽勾唇一笑,抱着双臂斜睨着表情各异的几个男人,“是不是很有趣?神明大人因为偏爱而降临人世行种种事,又因为过度偏爱,终会选择做回孤高不偏私的神明。”
    “真让人羡慕,她真的很喜欢你们。”
    白泽的话就像是即刻应验的预言,他丝毫没有怀疑少女会做不到。同一时间,那只手也开始枯萎,像昭示着什么似的。
    在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灵魂,他的脑袋上有一道缝线,很快他变幻着各样脑袋有着缝线的外貌,最终固定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上。
    羂索。
    “你们认识他?”有人问道。
    “好久不见,夏油杰。”羂索笑着向夏油杰招手,可惜道,“啊,我回来了你们会感到失望吗?”
    下一刻他就挨了鬼灯的一记狼牙棒,鬼神冷淡地将狼牙棒抵在男人的背部,将人死死压在地面连头也抬不起,眼皮都懒得低下去正眼看他。
    “运用手段逃脱轮回还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的,就是你吗?我的鬼神印记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别害怕。”鬼灯的背部被阎罗大王幽怨的盯着,上司在他身后小声bb说他违规了,多少高天原神明都看着他们呢。
    “不管在什么时间线,我亲自接你来地狱。”
    鬼灯淡定的将一只手伸在背后比了个手势,阎罗大王便哭丧着脸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将我看不见四个字活灵活现的写在了两只捂着眼睛的毛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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