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
    回到家,江月稠说了句:“我先回到房间了。”
    她想去看看那块表。说完,就这么走了。
    曾忆昔站在玄关,视线锁住她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回到房里,江月稠将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抽出那个小盒子。
    那块曾经被它主人捧在手心到处炫耀,如今却伤痕累累的手表,又一次影响了她的心情。
    最后,她抽出了垫在盒子里的那张英语报纸。
    这是高三下学期的英语报纸,一整张报纸都是完型填空题。
    是完形填空专项训练。
    报纸被完全展开后,江月稠看到那被折叠藏在内里的字迹。
    字都是用红色中性笔写的,那时候,为了订正修改错题,每个同学都会准备几只颜色不同的笔。
    江月稠视线一扫,看到一行字:
    “张明发去死。”
    “张明发”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这好像是王谨惠高三时候班主任的名字。
    ……
    在一堆人名里,她看到了王谨惠的父母、老师和同学。
    也看到了“江月稠”这三个字。
    江月稠去死。
    她看着这五个字,像是被人抡了一棍。
    毛骨悚然,凉意彻骨。
    她再也无法忍受。
    这熟悉的字迹戳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从兜里摸出手机,给王谨惠打了一通微信过去。
    知道王谨惠还在用这个微信号,上次给她送户口本的时候还用的这个号。
    可这回的电话没打通。
    江月稠又打了一遍,依旧无人来接。
    她不死心,一遍遍地打,但那边就是不接。
    最后,她敲出一行字:【孟澄澄的手表为什么在你这里。】
    给王谨惠发了过去。
    那个表,不知道是被刀还是被其他的什么,扎的乱七八糟。
    那一道道可怖的疤痕,都像是在宣泄着恨意。
    她就这么看着,直到两三个小时过去了,王谨惠也没回她消息。
    手机捏在手里,电快耗光,机身热的发烫。
    直到房门被叩响,她才回过了点神。
    拉开门,看着曾忆昔站在外面。
    他低眸瞧着她脸上神情和手里的小动作,眸光有几分打量的意味:“快十一点了,你不洗漱吗?”
    江月稠点点头:“我马上去。”
    她转身去拿换洗的衣服。
    曾忆昔倚着门框,看了她一会儿才走。
    她不说,也许有她的理由。
    洗漱完回房,江月稠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也没法再跟不回消息的王谨惠纠缠。
    走到桌边,她准备将那些东西一一收拾好。在合起那张报纸时,忍不住盯着那些字看了一会儿。
    那个年少时代,和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笔一划地写下“江月稠去死”这几个字……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情也难以形容,像是打翻了颜料桶。
    更像是在做一个恐怖的、荒诞的梦。
    不过眼下,她还真是拿王谨惠没有什么办法。
    王谨惠采用鸵鸟政策,不回消息,在北城装死,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怎么样。
    她还要工作。
    接下来的一周,她每天都给王谨惠打电话,可她电话不接,文字消息根本也不回复。
    像是仗着山高水远,她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的心思和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不过好在春节假期复健后的第一周,大家的工作效率惨不忍睹。
    贺泛这周一直在跟人掰扯一把油纸伞有几根伞骨好看,到底是奇数视觉效果好,还是偶数效果好……
    磨了一周的洋工也没磨出个答案。
    然后经过几天的日益升温,这好不容易状态来了,却又到了周末。
    江月稠划水划的有几分良心不安,替资本家心疼了会钱。
    可能因为曾忆昔也有点mw的股份吧。
    不过,江月稠也确信了另一方面的事。
    她知道王谨惠肯定是看到了消息。可王谨惠越是这样沉默,也反而证明,她心里有鬼。
    ——
    周五下完班,江月稠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准备做个晚饭。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那些事,对工作和曾忆昔都没那么热情。
    也觉察到曾忆昔好像有点不高兴。
    曾忆昔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他的那点小情绪都写在脸上。
    大少爷不开心了,不开心的明目张胆。
    周五晚,他们这些普通员工早早下了班,但公司的高层还要开个会。
    她没和曾忆昔一起回来。
    拎着许多菜品回来,却看到了李志。
    李志大年初三就被派到美国出差,也就昨晚才回来,今天没去公司。
    他一手拿着一份快件,一手拎着个宠物外出便携包。
    暹罗猫倦恹恹的窝着身子,黑乎乎的小脸正对着门。
    看着他的小猫,江月稠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点笑意,觉得这猫的脸好像更黑了些。
    李志也冲她笑了笑,问了句:“你有王谨惠弟弟的联系方式吗?
    听到“王谨惠”这三个字,江月稠心里一咯噔,条件反射地就想到了那纸条上的五个字。
    但李志并不知道她们的关系碎的四分五裂。他挠了挠头:“她弟弟之前还跟我说想要打职业呢,刚好有几个比较靠谱的俱乐部青训那边要招人,我还想着要不要把他推荐过去。”
    “……有。”江月稠点了点头。
    王谨惠是王谨惠,王睿斌是王睿斌。
    她这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小孩多大了?”李志问。
    “有十八了。”斌子的生日刚好就是元旦,所以现在到了十八周岁。
    “那行,这年纪正合适。”李志说。
    江月稠“嗯”了声,放下手里的一堆东西,从包里拿出手机,把王睿斌的手机号、□□号什么的,通通都发给了李志。
    看到李志手里拿着的快件,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让王谨惠送个信给我。那是什么信?
    李志“奥”了声,“是曾忆昔给你写的情书啊,他没跟你说吗?”
    “……”
    曾忆昔写的情书……
    “就是他去北理那边考试之前,让我交给你一封信,但是你当时没要,我就想着要王谨惠交给你……”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王谨惠像是根本就没转交给她。
    李志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情况怪令人难堪的,他挠了挠头,还是顶着发麻的头皮,来跟江月稠对答案:“王谨惠……她没给你是吧?”
    “……没。”
    江月稠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
    李志把那封快件放进公文包里,腾出手去帮江月稠拿东西,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信最后在老师那里,曾忆昔还被请了家长……
    “老师还跟曾忆昔他爸说,说那信是你自己交上去的。”
    她没有。
    她压根就没看到过那封信。
    外面风大,李志催她进楼里面。
    走到电梯前,他按了楼层键,让江月稠先进去。
    “老师大概怕你们坐一起影响学习吧,后面就把你们调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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